如果,这都不算爱

作者:恋恋史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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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命运只是随意的弄人


      “醒了,终于醒了”莫伊听见有人说话,然后推开门大喊着医生。
      “醒了?医生?难道自己没有死掉?”莫伊想着,她睁开眼睛,却看见的是无尽的黑暗,有人抓起她的手激动的说:“伊伊,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哦,是苏苏的声音。看来自己还活着。
      “苏苏,是你么?”莫伊拿出另一只手在空中挥动着,“帮我把灯打开好么?好黑,我看不见你了。”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看着莫伊的手在空中挥动着,窗外是晴朗无云的晌午,炽热的太阳烧灼着城市的所有,马路上隐隐可见有闷热的气流被蒸发着,偶尔有风吹过,清凉沁人。
      莫伊,她的眼睛竟然看不见了。
      “医生,快来看看我女儿,她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有人走进了,有人匆匆的说话。她知道,那是爸爸,爸爸竟让来看自己了。
      还有,眼睛。
      莫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的眼睛瞎了?不可能,莫伊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瞎了,那和死还有什么分别。就算是上天的最后一点点怜悯,也没有让莫伊觉得庆幸。
      都是些坏人,都是些骗子。
      天旋地转。
      ••••••
      医院办公室里。
      “刘主任,我女儿的眼睛到底还有没有复明的机会?”
      “这个,由于您女儿之前做过稳定心脏的手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这次又在火灾中被伤了眼睛,初步断定是眼角膜遭到损坏。如果可以的话,只能寻找合适的角膜来救治她了,但是这个费用是比较高的,况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合适的捐献者。”
      “什么?真的失明了?”门外的浩宇仿佛接受了一个晴天霹雳。
      他用拳头使劲的打着墙,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把门打开找到莫伊,带她离开。如果不是自己还报了警,那么莫伊也就不会因为在火灾现场太久而使眼睛看不见的。“都怪我。”••••••
      “孩子,不要这样。”莫伊的爸爸走了出来,拉住浩宇的手,他看见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背的纹路慢慢流出。
      “伊伊是个好孩子,她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应该觉得幸福,是我对不起伊伊,是我没有照顾好伊伊。”莫伊的爸爸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在那被岁月蹂躏过的变得沧桑的脸上,淡开了泪水的痕迹。
      “艾叔叔。”浩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我们回去吧,叔叔这几天还有去外地出差,伊伊这孩子脾气倔,叔叔就把她交给你了,叔叔会打听有没有合适的角膜捐献者,伊伊是不会一辈子这样的。”莫伊的爸爸看着浩宇充满希望的说。
      “是。”浩宇答应的模糊,但内心却早已下定决心,他不能让莫伊就这么做一个瞎子。
      晚上十点的飞机,莫伊的爸爸又匆匆的走掉。
      莫伊醒过几次,既不吃东西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护士过来给她打针她竟然私自拔掉了针头,还好被浩宇及时发现。莫伊是真的无论无何也接受不了她看不见的事实,每次胡闹砸东西,情况相当的不好。
      浩宇看在眼里,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着,一针又一针,终于,浩宇拨通了那个熟记在心底的电话号码。
      “喂?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
      “让你们董事长接电话。”
      一个个头不高,满脸慈祥的老头拿着电话,激动的瞪大了眼睛。
      “董事长,好像是少爷。”坐在沙发上的董事长也先是一惊,然后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难以自拔。
      “董事长?董事长?!”
      沉思被打断,他稳重的拿起电话。
      “喂。”
      “是我,我要见你。”
      “怎么你肯回这个家了?你当时走的时候不是毅然决然么?”
      “嘟••••••”
      浩宇挂断了电话,只留给空荡荡的嘟的声音。
      一年前,浩宇刚刚考上大学,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本来一切安好的家庭却因为浩宇的爸爸而亲手毁灭。也就是在一年以前,浩宇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而让母亲失去生命的杀人凶手就是自己的爸爸。因为他的过分的疑虑逼死了自己的妻子,浩宇的妈妈。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本是很受崇敬的爸爸在浩宇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从此浩宇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浩宇知道,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忘掉妈妈死前的那满是泪水的伤感,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可是最后还是狠心的丢下了浩宇,安然的在睡梦中死去。
      生活也许会这么安然无恙的进行着,直到那天浩宇的爸爸执意要让浩宇退学,并给交给他出国的签证。浩宇当然不愿意走,况且当时还有妍妍在,他反对父亲的一意独行,和他大吵一架然后便再也没有回家过。
      福伯也曾找过他,可是浩宇没有回头,因为再苦再累他都记得,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爸爸说的那句话。“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他真的就没有在回头,脱离了那个家,脱离了那个固执的老家伙。只是福伯还一直到浩宇念书的地方去看他,每次偷偷的给浩宇的银行卡上打钱,福伯是从小看着浩宇长大的,对他更是爱护有加,怎么能不心疼浩宇呢?况且,福伯一直不但是爸爸的得力住手,还是家里的管家。
      当电话里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福伯就听出了是浩宇的声音。
      “咳咳!”
      “董事长,你没事吧?”福伯听到了咳声,担心的问。
      “哎!老毛病了,没事的。”董事长皱了皱眉,随即又是威严取代。
      “阿福,你派人去把小宇接回来,他这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给我打电话的。”董事长缓缓的说着,仿佛吐出了半个世界的故事,夕阳的余晖斜进屋内,不偏不倚正好遗漏在他岁月印过的脸上。沧桑,凄凉,此刻是那么无从掩饰。
      骄傲固执的父亲,倔强自负的儿子。
      命运总是这么深思熟虑的安排着每个人的故事,那些组建成了他故事的部分,都是那么的不可或缺,深爱的,亲爱的,厌恶的,憎恨的,不管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乙,还是朝夕相处的爱人知己,都是上帝的编排。
      冥冥中一切早已顺着注定好的轨迹顺其自然。
      夜幕,缓缓的袭来,吞噬掉了天与地交接的最后一抹晕开的红云,地球依旧安然的昼夜奔走着,谱出一曲亘古不变的韵律,永远的中心,永远的跟随者。这一亿五千万遥远的距离竟是太阳与地球的最适宜距离,很多事情,不可思议,很多故事,出乎意料。
      浩宇的爸爸在客厅里看着他妈妈的照片发着呆。
      “淑芬,我们是不是该告诉小宇一切了?恩?我告诉你呀,小宇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一年了,他终于主动打了电话。我知道小宇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你一定也想他了吧,我知道你一定想他了。别急,阿福已经去接我们小宇了,你马上就能够见到他了。”一滴眼泪,慢慢的踱出眼眶,吻遍伤心人的脸颊,在空气中划下一道凄美的弧线,很不情愿,很不情愿的砸落在地板上,等待承受着被分干的无依与不舍。
      这滴泪,不只是郑董事长的,还有他那深爱的妻子。
      一年前,公司财政出现了问题,迫在眉睫,郑董事长四处奔走邀请个大银行行长吃饭,希望可以得到五千万的贷款。但是由于公司前期投资了一个世纪乐园的建成,又加上之前的两个项目工作人员的失职损失严重,甚至面临破产的危机。平日关系甚好的各位董事,总裁一下子有多远躲多远。浩宇的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百般无奈之下决定去找宋氏集团的总裁宋立明。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助她,可是为了这个辛苦创下的公司,为了这个家庭,她必须试一试。
      二十年前,浩宇的妈妈爱着的人不是他的爸爸,而是那个叫宋立明的穷小子,他们偷偷的私定终身,后来被浩宇的爷爷发现,当时,爷爷的公司也是当地的知名企业。爷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穷小子呢,浩宇的妈妈知道他们的爱情是不会得到家长的同意的,毅然决定与他远走高飞。命运总是弄人,她们偷偷离开的第二天就被浩宇的爷爷派人带了回家,并且很多打手,打的宋立明几乎晕厥。
      浩宇的爷爷就是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退出,放弃自己的女儿。他不停的侮辱着宋立明的所有,诸如他的出生贫寒,素质低下,等等,总之狠狠的抨击了宋立明一直从未想到过的思想。可他始终没有放弃,因为当时的他和淑芬也就是浩宇的妈妈相爱的是那么的刻骨铭心,他们发过誓,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要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不放开。
      可就是那么一句话改变了宋立明的信念。
      浩宇的爷爷说:“像你这种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甚至没有未来的穷小子,那什么资本来让我女儿幸福?你口口声声说你爱她,会给他幸福,可事实上是你现在更本就没有那能力给她幸福。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放手,让她去真正的幸福。”
      后来,宋立明就真的放弃了,可他自己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深深的爱着浩宇的妈妈,所以才会选择放开手,让她寻找她的幸福。
      浩宇的爷爷给了他一笔钱,可是他拒绝了,他说:“我只希望淑芬可以幸福,我会爱她,一直爱她。”
      浩宇的妈妈怎么会相信发生的一切,当时,几乎是在死神的手里,浩宇的爸爸将她拉回现实。一个月后,浩宇的妈妈嫁给了所为门当户对的郑氏企业的大少爷郑涛,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浩宇的妈妈有了宋立明的骨肉,她必须让孩子好好的活着。
      当幸福变成不幸的时候,很多人流泪哭泣。
      当不幸变成幸福的时候,依旧是流泪哭泣。
      就这样,一个秘密二十年,瞒过所有的人,却不知道,自从孩子出生的那天去,作为父亲的郑涛就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但是,郑涛深爱着浩宇的妈妈,他愿意把孩子视如己出,爱他胜过爱自己。
      二十年了,浩宇的妈妈知道宋立明已经拥有了十几家公司企业,他创立的明封集团,已是国际上不小的知名集团。“如果告诉他,浩宇是他的儿子,那么立明他一定会出手帮助的。”浩宇的妈妈这么想着,走进了宋立明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宋立明一直在等她,从他接到秘书的电话说有个叫做‘文淑芬’的找他开始,他便告诉秘书推掉今天所有的会议,应酬。
      二十年了,仿佛又是一个悠久长远的梦。宋立明突然间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这二十年来他拼命的努力,为的只是这一天。如果说宋立明早已把一切都忘掉,他又怎么能这二十年里没有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呢?
      在他的心底,深深的刻着淑芬的名字,这辈子,怎么洗都洗不掉了。
      他知道,淑芬来找他的目的,他知道,他一定没有理由拒绝的。
      “董事长,少爷来了。”
      郑涛突然被唤醒,缓缓的转过身。浩宇站在福叔的旁边,又长高了很多,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桀骜的洒脱,像极了那个人。
      “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了。”郑涛想着,走到客厅,让浩宇坐下,准备开始一段痛苦纠葛的回忆。
      “我今天来并不是和你聊天的。”浩宇没有坐下,冷冷的开口说道。“我的朋友在火灾中眼睛失明了,我来是想请你帮忙让他的眼睛复明的。”
      郑涛没有猜错,以浩宇的个性,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这样贸然回家的,看来这个朋友已是非同小可。这一年来,郑涛就是想让浩宇好好的锻炼自己,所以才会对他咄咄相逼,可是现在,他觉得浩宇长大了,是时候能够面对一切,承担所有的一切的时候了。
      “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我只是••••••”浩宇坚定的脸上露出几许失望,几许无奈。
      “浩宇,爸爸有事情要和你说,你先坐下。”
      浩宇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得可怜,变得恍惚,心底被什么狠狠的拉了一下。
      原来,这是他的父亲。
      推开门,宋立明从沙发上慢慢的站起来,很久的矜持,很久的凝结。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彼此依旧你侬我侬的爱情,痛得无声无息,却还必须强打着微笑,说着好久不见。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空气安然俱静,只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契合着。
      良久。
      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哦,宋董事长。”
      凝固的结界,被打破,彼此尴尬无语。
      “哦,淑芬,快请坐。”
      相视而坐,又是短暂的凝固。
      “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我想,”
      “哦,我知道。”
      淑芬的话被打断,他知道?于是空气开始寂静,空调吹出来的风让人发冷。她想告诉他浩宇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随即又说:“其实••••••”
      “哦,我知道。”宋立明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次打断淑芬的不是别的,而是,他还有个儿子。
      后来,淑芬没有勇气在说一遍,他怕她说出来之后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怕自己还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再次和宋立明旧情复发,可越是害怕,越是不停的想到他,越是无法忘掉他,只能靠着最后道德的底线与良知来束缚着自己。
      也是后来,宋立明挽救了郑涛的公司,让公司再度正常开展项目业务。可是,现实却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浩宇,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短短几个字,如晴天霹雳,不停的在浩宇的脑海中炸开,如此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浩宇应接不暇。
      郑涛顿了顿,继续说着:“当时,你的妈妈和你的亲生爸爸深深的相爱着,可是你的爷爷并不同意这段婚姻。他想尽各种方法让你的爸爸妈妈头降,屈服。可这些都没有改变他们的心意,后来他们一次次的私奔却都被你爷爷抓了回来,最后,你爸爸终于投降,决定放手。”郑涛说着,仿佛自己经历过的一样,那么令他伤神。
      “你爸爸走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爱你的妈妈,反而,他是觉得自己家境不好,没有资格照顾你的妈妈所以才决定放手的。”
      浩宇听得恍惚,眼前的爸爸不是爸爸,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清楚,没有一点含糊。这一切,让这个从小活在幸福的国度里的富家公子如何得以接受?郑涛看着浩宇,看着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他眼睛慢慢的失去颜色,看着他静静的听着所有的一切,郑涛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说的话,或许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来告诉浩宇这一切。
      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浩宇,离开所有的一切,但是医生的诊断书已经宣告他生命的仅有时间。死亡总是带着黑暗的恐惧,但如果当死亡真正的来临的时候,你却无力抗很,只会平静的慢慢等待死亡的到来。他不想让浩一辈子活在活生生的仇恨里面,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却用心来教育他,爱护他,在郑涛的眼里,浩宇早就已经是他的孩子了。
      后来,宋立明挽救了公司,但这却极大的增加了郑涛的敏感。他看见在饭桌上,他和自己老婆不经意的对视,只是他一直不敢说出来,懦弱的他竟让害怕自己的妻子和别人有剪不断的蛛丝马迹。
      从那以后,他便整日酗酒,每天喝的烂醉如泥才回家,回家之后就和淑芬大吵大闹,搞的鸡犬不宁,有几次还动手打了淑芬。正好赶上宋立明打电话给她,后来,她去找了她,他给她在划破的胳膊上涂抹消炎药。
      他们还是那么的放不开彼此,放不开二十年前被阻隔的爱情。那一刻,淑芬带着背叛家庭,丈夫的谴责,与宋立明难以割舍。很多年前的爱情,或者可以说是持续很多年的爱情,在家庭,丈夫,孩子的相比下,又是那么的难以取舍。
      飞机起飞,在天与地中慢慢的跳跃。空荡荡的机场门口,宋立明没有等来淑芬的到来,而是听到她自杀的噩耗。安眠药,很多安眠药。浩宇的妈妈就是这么为自己的背叛选择结束生命的。
      爱情,有时候不是那么自私的说爱就可以去爱的。很多年以后,我们发现,爱情不再是牛奶,不再是面包。更加的明白,纵使你有宇宙一般大,一般多的爱,改变不了的,还是亲情。为爱情丢下一切不管不顾的比比皆是,但是,当你淡了年轻气盛的戾气,如何可以为了自己的爱情丢下孩子,丢下家庭?很多时候,每个人都是傻瓜。
      浩宇静静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出他曾经充满二十年幸福的家。他怎么能够想到妈妈竟然是自杀的,她竟然背叛了爸爸,不,郑涛。浩宇突然苦苦的笑,所有的一切恍如电影的情节一般,让他应接不暇,妈妈的故事,竟然也如此跌宕起伏。可当时的他只看到爸爸喝醉后动手打了自己的妈妈,还看见爸爸在街上和别的女人说笑。
      这一切来的太快,浩宇竟呆呆的忘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瞬间,像是灰姑娘被打回原形,穿着丑陋的衣服,一无所有。像是被高高宠在上的孩子,狠狠的被世界遗弃。
      浩宇开始漫无边际的想,可是他却盲了自己的双眼,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爱的妈妈盖上了坏妈妈的印章,他叫了二十年的爸爸告诉他我不是你的爸爸,甚至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家此刻都变得如此的陌生。
      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如此的突如其来,顺理成章。
      浩宇杵在原地,可怜的像是被丢弃的小孩等待着妈妈的到来。只是,浩宇心中那个伟大的,博爱的,温柔的妈妈到哪里去了呢?她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浩宇承受着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会,那么她的心难道就不会又一丝丝的难受么,难道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浩宇如此撕裂的痛苦么?
      “妈妈,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妈妈?”
      夏日的风吹来燥热的气息,天边的云慢慢的绽开到整个蓝天。云呀,你是来遮住伤心人哭红的眼睛的么?一瞬间,电闪雷鸣,滚滚黑云布满视线的全部,倾盆大雨突如其来。
      “糟糕,小宇走的时候没有带伞。”郑董事长说着,接过福叔手里的伞径直走了出去。
      “董事长,让我去吧,您的身体。”福叔担心的说。
      “没事的,小宇不会走太远的,我把他叫回家来。”说着,匆匆的转身走掉。
      大雨,猛烈的下着,恨不得将世界打成碎片,手中的伞有些不听使唤,左右摇摆着。视线开始渐渐的模糊,大雨溅起的水雾肆虐的打成一片。
      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是小宇,郑涛不顾大雨,向着小宇的方向走去。
      “小宇,小宇••••••”
      浩宇站在雨里,依旧呆呆的想着自己所有的一切。
      “小宇,小宇。”郑涛的声音慢慢的近了。浩宇回头,看着他匆忙的走来,大雨将他狠狠的埋在雨中,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渺小,甚至浩宇突然觉得他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年过四十的他步履怎么可以如此蹒跚,像是一个可怜的老人。
      郑涛是老了许多,自从浩宇的妈妈走后,他整日魂不守舍,公司虽然恢复正常的营运,可是也没有出现蒸蒸日上景象,许多员工都私下里讨论老板没有心思领导公司员工,继续呆下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几个月前,郑涛终于在不停的咳喘之下被福叔带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却给他下了病危通知。
      肺癌晚期,无法治疗,药物只能延缓疼痛。一个即将直面死亡的人,如何在死亡面前变得强大?
      脸上的雨水,不停的滑落,天知道为什么要下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雨。
      “小宇,和爸爸回家。”郑涛挥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浩宇抬头看了一眼他,立即一脸的悲伤失望,大雨里,看不见浩宇的眼泪,因为他的眼泪早已和雨水融在一起,流进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好好的生活,你突然觉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我想的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浩宇摇着郑涛的肩,撕声力竭的说着。
      郑涛满脸痛苦的表情,原来,浩宇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打击,他还是无法面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浩宇必须要坚强的面对。
      “浩宇,听爸爸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好儿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要坚强的像个男子汉的面对,你知道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妈妈为什么变成了坏妈妈?我爸爸也不是我爸爸了?我原本以为幸福的家庭突然间颠覆了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浩宇痴痴的说着。
      “浩宇,听话,别乱想,你妈妈是一个好妈妈。是爸爸错了,如果我当时能放开她的手让她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她就不会选择离开我们。”郑涛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呜咽,他擦了一下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表情痛苦难忍。
      “小——宇,走,跟——爸爸——回——回••••••”
      话没有说完,郑涛就倒在了瓢泼大雨里。浩宇觉得像是幻觉,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怔了几秒,他突然抱起郑涛大喊着“爸爸,爸爸。”突然眼前一黑,随即也晕倒在着突如其来的大雨里。
      “快,在这里。”福叔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
      大雨淹没了一切,那些所有美好的,突然开始失重,不停的随意散落着。仿佛是没有方向的飞行,只有翅膀在不停的攒动着。而当你真正的张开翅膀,却发现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所有现实都在残酷的陷落,所有梦想都在自由的逃脱,当你越来越清楚的发现梦想的远不可及,和现实的残酷不堪的时候,才会发现自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从一生下来,我们就开始面对,各种各样的面对数之不尽,然后我们才可以慢慢的长大。成长是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那是一种伤痕,愈积愈多,知道最后我们麻木的感觉不到痛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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