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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又是何苦
温檀依然住在长明殿。
这里本是皇帝起居入住的地方，现如今却被他一个‘男妾’鸠占鹊巢，霸占至今。
这事本就惹得不少大臣们弹劾，没想到皇帝自己更是离谱。
原建给未来皇后的金娇殿，先是被赐给了一个敌国内奸。等人处死后，皇帝又命人把宫殿收拾出来，没过多久，自己就搬了进去。
一个男妾霸着皇帝的寝宫不走，皇帝自己反而住进了皇后的宫殿。
这一下子简直是乱了套了，反而让大臣们不知道先弹劾哪一方。
从前的温檀没有气力去和冯恨争论这些，可如今，他腿脚已好，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有时限，三年后，他仍然会死，但他还是免不了重新燃起了重新出宫的希望。
他不想一辈子留在后宫，做一个被人唾弃的男妾，受尽大臣们的弹劾。
他是属于朝堂的，是属于战场的。唯一不属于的，就是皇帝的后宫。
或许，他是说或许。
他还能做回以前的那个温倾权。
自他从水晶棺内醒来之后，冯恨便没有再找过他。或者说，他表现的仿佛像是忘记了宫里还有温檀这么一号人。
冯恨以为只要他不来找他，温檀就永远没法和他提起要离开的事。
但是温檀却是知道的。
每一个深夜，冯恨都会趁他睡熟之后偷偷拥着他入睡。他以为他睡着了，可事实上，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警惕性并不是后宫这种地方就能轻易磨灭的。
他对他的脚步声太熟悉。
他也总是闭着眼睛听他的脚步声。
他是真的不明白。
冯恨口口声声说爱的人是顾怀，却千方百计的将自己锁在这座宫殿。
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故人只剩下他一个了吗？所以他才会像疯子一样，不愿意放他离开？
还是说，他真的爱上他了？
温檀根本不敢去想后一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他的伤害又算什么呢？难道冯恨的喜欢就是用暴力和言语去将人伤的遍体鳞伤吗？
温檀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以前的事也看淡了许多。
他看得出冯恨对他有愧疚，想要利用这愧疚出宫。
若这一次，他愿意放他离开。以往的那些事，他便彻底原谅他。
·
夜已深，冯恨再一次来到长明殿。
长明殿服侍的太监丫鬟们对皇帝的到来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睡着了吗？”冯恨轻声问。
温檀身边的大丫鬟芳儿点头，“大人已经睡下了。”
于是冯恨轻手轻脚的上前，一只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腰侧，小心翼翼的不敢惊醒他。
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小憩一会的时候，被他拥住腰身的人忽然间睁开眼睛，转过身来看着他。
对方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冯恨下意识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
他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人之上的皇帝当久了，冯恨第一次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
“这是朕的寝殿。”他似乎是想要解释一下自己深夜来此的原因。
“朕想什么时候来睡就什么时候来睡。”
冯恨一贯如此。
温檀没有说话，又或许是不想在如此安静的夜晚和他发生争吵。
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又再次合上眼睛。仿佛刚才那双清亮的眸子并不是他的。
见对方闭上眼睛，冯恨稍稍安心一些。
他多怕对方刚才会趁机提出要离开的要求。如果是那样，他害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脾气，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来，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闹僵。
温檀闭上眼睛后，似乎真的睡了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知冯恨在身边，还愿意闭上眼睛入睡。
冯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心里隐隐欢喜，想着说不定温檀已经愿意原谅他了。
他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反复揣摩温檀今夜对他的态度，于是愈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直背对着他的温檀睫毛颤了颤，忍了一会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的从床上坐起来。
“冯恨，你的被子里有蛇吗，扭来扭曲的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
温檀睡觉时脾气不好，这点冯恨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胆，敢直呼帝王名讳。
“你不要命了，敢直呼朕名讳。”话是这么说，冯恨却也不敢再动了。
“还有，这是朕的床，朕想怎么扭就怎么扭。”
“你一个.....”
他现在不太敢说那些折辱人的话，思量了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明明以前更残忍的话都说过，但自从经历过那次‘假死’，他自己也跟着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如今更不敢像以前那般胡言乱语。
温檀正要说话，冯恨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伸手将他拽回床上，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唇。
“你别说话。”
“朕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
他半搂着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如果他推开他，他应该会立即逃回金娇殿，以后再不来这里了。
但是温檀没有。他好似温顺的有些过分了。
冯恨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抱着你，不会再乱动了。”
过了半晌，见对方没答应，他又很小声地问：“行吗？”
温檀大约是睡着了，又或者是不愿意回答他。
冯恨终于安心将胳膊收紧，心道：明夜便迟些再来，万不能再被人发现了。
直听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温檀才终于睁开眼睛。
一声叹息消失在漫漫长夜。
“冯恨....”
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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