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短篇

作者:公路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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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名剑



      *******一周以前*******

      “下面要介绍的拍品,是一柄上古名剑,它完美地体现了北宋末年最先进的铸造工艺水平,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玄铁’的冷兵器。一般所指的玄铁出土文物经考证多是碳素钢材料,因表面易氧化发黑而得名‘玄铁’,这种兵器无法长期保存,且性脆而易断裂。另一种传说中的‘玄铁’金属极为珍稀,但是我们从元素周期表内找不到它的踪迹,它一度被认为是陨石才可能有的金属成分,所以‘玄铁’很可能是谬传而已。而这柄剑的主要成分是铁无疑,微妙的合金比例使它历经千年的风霜洗礼依然保存得完美无缺,毫无锈迹,你们看,它表面的花纹古朴粗砺,异常清晰,在当时的科学技术水平之下,它的铸造工艺避免了传统铸造而成的金属器物易损坏、易变形、易锈蚀、易折断的弊端。可惜的是,在当时的战乱中这种铸造工艺已经失传。
      “当然,名剑之所以为名剑,是因为我们有文献记载,这柄剑曾几经易手,为当时的多名北宋高级将领所使用过。请各位注意我身后的大屏幕,在这张河南洛阳出土的南宋初期武将画像上,有一位将军手持此剑立马于山前,而他身后第三位年轻的骑射营校尉,多位专家根据画家对衣饰细致的描绘,以及画上提字对当时战况的叙述,他应该就是后来的南宋著名抗金将领岳飞。遥想当年,岳飞尚投在他人麾下,正是南北宋之间最为征战频繁,狼烟四起之时,英雄志士曾手握此剑建立过不朽功勋。”
      “在此,我们要感谢连云集团的戚先生向本次慈善拍卖会捐出这件拍品。”
      拍卖师介绍完毕,开始报出底价。
      场中男女衣饰华丽,在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第一位坐在靠近前台的竞拍者举了牌。
      “应着寥寥啊,你应该拿一把好看一点的捐出来,这把剑在卖相上容易吃亏。”美艳的女子青丝高高挽起,红色礼服在一众保守的黑色之中特别打眼。
      在他身侧的男子咧开嘴笑了,两个酒窝特别明显地嵌在脸上,“你当我老家是龙泉的,哪里来那么多剑卖?”
      “你这把剑不是一直挺宝贝的,怎么舍得捐掉?”
      “捐过来的都是古董花瓶,多没意思?我的剑才真正别出心裁,等拍卖会结束,人人都记得这柄剑。底价是高了点,兵者,主凶,不祥之器,真正识货的不会拍,不识货的不敢叫价。”
      女子了然一笑,“原来不忘给自己打广告,是不是安排小阮在后面叫价了?”
      男子做了个赞许的表情。
      两个人咬着耳朵低声细语,在拍卖师即将一锤定音时,角落里另有一个人举了牌。
      男子忍不住欠欠身朝后张望了一下,人头攒动之间,只看到一只修长的左手和一截青灰色的衬衫袖子。
      价钱已经彪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
      “要给小阮报个心理价位么?”女子“咯咯”轻笑,“什么人对这把剑如此执着呢?”
      男子站起身,径直朝后排走过去,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很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里。
      他走到他跟前,站定。
      “顾惜朝,你真的来了?”
      穿着青灰色衬衫的男子略一怔忡,随即眉毛一挑,“我说过,我要那把剑。”
      男子回他一个笑,他真想告诉他,本来他准备把那幅画捐出来的,不过,为了能再见到他,他只好用这把剑做诱饵。

      *******一个月以前*******

      男人的目光扫过橱窗里横放着的玄铁剑,做为装饰品的话,它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暗沉的颜色泛着似乎古墓里才有的光芒,青锋半敞,露出三寸剑身在鞘外。不过他倒是喜欢这家拍卖行特别的摆放方式,一般有剑鞘得以保存下来的佩剑,要不好好的躺在剑匣里支在架子上,要不平躺剑身,与剑鞘一起像一对夫妻一样略微对称地放在黑丝绒上。
      这时候橱窗对面另一张脸凑近了玻璃,那个人眼神异常专注地看着这把剑,那种样子已近乎恶狠狠了,好象他很生气这把剑居然摆在这个地方,而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上。
      带了点孩子气的霸道表情。
      原本只是不经意地一瞥,男人的目光却被吸引过去了,他在想,这个人,我明明是不认识他的,可是这张脸为什么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次展会被布置得如同博物馆,虽然很多这样的展会布置都大同小异,但是没有一次让他有一种如此萧煞的感觉,似乎鼻尖都可以闻到古战场的血腥味,冷兵器的寒光闪过,血像烟花一样绽放,耳朵里穿来粘稠液体的破空之声,像风轻轻吹过。
      铁本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如果把铁含在嘴里,锋刃能让你的舌尖感受到一种微微齿冷的酸。而橱窗对面的男人身上,似乎就有这样一种杀气,尽管他穿着青色的衬衫,领口微敞,看起来一副非常斯文的样子,但是那深邃的眼睛闪着猫科猛兽才有的光芒。
      着青灰衬衫的男子隔着玻璃也看到了他。
      回以礼貌地一笑,让脸上的两个酒窝尽量明显,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笑容。对方在略一怔后,却是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一张脸在自下而上的灯光里白得近乎透明。
      哼,即便是帅哥,没有我这样的亲和力,一样白搭,他不服气地想。
      “对这把剑很有兴趣吗?”他好心提醒他,“这次参展的古董都会参加一个月后的慈善拍卖。”
      “我会得到这把剑。”他说,志在必得。
      又一个有钱人,参加拍卖会的很多人其实以慈善为名为自己的企业博取良好的外在形象。当一个利益集团钱多到没处烧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并非一个爆发户,他们中大部分人会把买私人飞机的钱拿出一部分来参与慈善,他在想玻璃后面的这个男人会不会也是其中一员?这个看上去很贵族的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并非擅长八卦别人,当然前提是他并不想了解对方。
      那一天的碰面纯属偶然,原本他们不应该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碰面的,似乎冥冥之中,好象那柄剑让他们一起站到了橱窗跟前。如果没有其后发生的一件诡异的事情,也许他们应该擦肩而过,各自走开,而不是一起被当成胆大包天想要窃剑的狂徒扣留在保安室。
      “我是这把剑的原主!”他向保安辩解,结果更加坐实了自己是个神经病疯子。
      “有那么多指导偷窃的电影珠玉在前,如今就是公交车上的扒手都在练技术活了,我至于那么笨么?”青灰衬衫的男子冷哼一声。
      他不敢告诉他,其实他喜欢和他同甘共苦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点兴奋,好象小时候和伙伴同谋去窃取邻居菜园子里的番茄,然后一起被家长提留回去挨训。
      戚少商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相信命运这个神奇的东西。
      尽管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去处理,但是那个下午他居然很高兴和他困在狭小的保安室,穷极无聊地喝一杯杯立顿纸包茶,然后一起聊酒。
      顾惜朝说:“茶越泡越淡,酒越陈越香。”
      戚少商于是想他应该和他一样是个好酒之人吧。只可惜现在世面上几乎所有的酒都是勾兑产物,不再越陈越香,而有了一个保质期。洋酒他又喝不惯,中国式的陈年佳酿已经难觅芳踪。
      在保安室消磨了三个小时的时光,两个人一直保持着相当好的风度,彬彬有礼没有发火,反正被耽误的时间回不来了。不过有那么一时半刻戚少商会突发奇想,觉得像顾惜朝那样的人也许今天淡定优雅地走出去,明天就会向拍卖行递交律师信。
      其实也不能怪保安。
      如果一个月以后他们一身名牌出现在拍卖会上也许就不会发生被保安扣留的事,偏偏那一天他们都穿得太普通了。顾惜朝穿着青灰色衬衣还像个文明人,戚少商却一件T恤一条破牛仔,而他们偏偏被认为是一伙的,于是连累顾惜朝也被狗眼看人低了。
      事后,戚少商的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那个电光石火的瞬间。
      当他把手按在玻璃上时,他们两双眼睛同时看见那把剑,怎么说呢?竟然好象——活了过来!仿佛放在震动的拖拉机引擎上,它铮铮而鸣,越匣而出。
      顾惜朝的惊愕不言而喻,下一刻他抬起头来,几乎同时橱窗玻璃像受惊的城堡轰然倒塌。戚少商忘不了那个画面,好象被定格的镜头,一大片的晶莹碎屑四散而飞,顾惜朝的眼神里有一种令他熟悉的,一闪而逝的狠毒。
      是的,一种非常狠的毒。
      毒永远比蜜糖更容易使人着迷和上瘾。

      *******一年以前*******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无神论者,于是没人相信所谓的前世。一个生物体从一个细胞开始分裂,在它的生命走向终点时,又化为尘土。宇宙的真谛不过是有机化学开的一个玩笑么?”男人在屏幕上打出这样一行字。
      对话框里出现一片嘘声。
      “下副本的时候不要摸鱼,拜托你想点现实的东西,比方今天有没有妞睡,明天有没有肉吃。”这是队长发话了。
      “靠,逆水寒你不在副本里,马上到门口来,身为MT要有被群殴的自觉。”
      “包子,你是不是又让那个神哭小斧追杀了?”
      男人看着虚化的黑白画面里,一个骨瘦如柴的亡灵术士正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他的尸体。这是他第几次躺平了?忘了。已经没有荣誉值可拿,却对杀他还存在着这样的执着,那个人简直有点……一个青袍的布衣术士,几乎伴随着他一起成长起来的夙敌,名字上一度挂过帮会,但是多半时候总在游戏里独来独往,看样子他几乎没有朋友,这直接导致他的装备一直很差。以魔法输出的角色,起了物理攻击的角色才有的名字——神哭小斧,呵呵。
      不可否认这个家伙的操作出神入化,能把一套极品装备的他一再打趴下。
      他打出又一行字,“我发现我竟然开始喜欢他了,怎么办?”
      “人家是男号,而且和我们是敌对阵营,你们只有两个字——没戏。”
      男人笑出声来,点了复活。
      瞬间,诅咒之火,死亡缠绕,恐惧的骷髅在头顶飞舞,一个个魔法球在画面里炸开。
      逆水寒对神哭小斧打了个招呼。
      逆水寒对神哭小斧飞吻。
      逆水寒趴在神哭小斧的怀里大哭。
      你的角色已经死亡。
      对方在看到那些动作提示的时候似乎愣了愣。
      神哭小斧对逆水寒吐口水。
      顿了顿。
      神哭小斧对逆水寒挥手再见。

      *******一世纪以前*******

      “呛啷”一声,青色的剑锋被拔出三寸。
      “兵者,主凶,不祥之器。”男人还剑入鞘,“这柄剑戾气太重,在下不敢收。”
      对面坐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一双老鼠眼笑得眯起,八字胡翘着,绣着福字的暗丝团云纹袖口,伸出钉耙一样的双手,他把剑推回来,“大人,我家老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你寻来此剑,并托小人转赠,你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吧?”
      “剑是死物,人是活物,他想用死的来换活的,怕是难办。”
      赠剑人身体前倾,问道:“大人竟认不出这柄剑了?”
      男人扫了一眼推过来的宝剑,从嘴里咬出两个字:“认得。”
      赠剑人的面色舒展开,胡子跟着一跳一跳,“我家老爷说了,这剑原是戚家祖上传下来的,前朝的时候还砍过不少倭人。可惜甲午那一年戚老爷子败在倭人手里,因战获罪,后来受奸人所害更是闹得抄家,那些个狗奴才就把这柄老爷子的佩剑给强占了。如今十几年过去,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既如此,戚某谢过了。”男人把剑一接,转头朝外面高声道:“杨伯,送客!”
      赠剑人面色尴尬,小心翼翼道:“那老爷托您办的事……”
      “什么事?”
      赠剑人“嚯”地起身,怒道:“大人跟我装傻呢!”
      “好,大家都不必拐弯抹角。”男人“喀”一声将剑扣在桌上,厉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哪朝哪代都不作兴杀读书人。你们这几年上头杀得还少么?戊戌年这还没轮过一圈,如今又要开杀戒?”
      “哪朝哪代的读书人都没有参加过革命党,那姓顾的可是嚣张过头了,胆敢革皇帝的命,学洋人办报纸公然声称大清朝快要亡了。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男人一笑,两个酒窝竟是阴恻恻的在光影里像两个深坑,“那姓顾的一向料事如神。”
      “你!不可救药!”取过帽子扣上,赠剑人拂袖而去。
      男人将剑掷到门口,道:“别忘了拿回去。”
      赠剑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剑,不由一笑,“纵是不详之器,好歹也是家传之宝,不如好生收起来吧!砍不了别人,没准儿今天晚上大人自己就用得上。”说完,调头离去。
      男人站在顶风的台阶上负手而立,京城的深秋寒意阵阵,冷风掀起衣服的下摆,哗啦啦舞动着。
      隔壁书房里,青衣人长腿一迈,从容地走出门来,他走到院当中,捡起那柄剑。回头看秋风里的男人时,脸上已经带了三分笑意,那是嘲讽的笑,冰冷的笑。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暖不透的眼镜蛇。男人想。
      “戚大人,顾某当年害得你那么惨,如今竟然是你把我藏在府中,莫说他们想不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剑递上来。
      “不是藏,是绑来的。你用不着客气。”
      青衣人听他这么说,眼中嘲意更浓,手中的剑更往前递,仿佛是在逼他收下。
      苦笑着将剑接过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很想抽出来,一剑划过那单薄的脖子。
      青衣人却并没有放手,劲力在剑身上来来去去,两双要吃人的眼睛互相注视着对方。粗糙有力的手指擦过骨节分明的手指,这碰触轻得如蝴蝶却痛得如刀刻。
      男人道:“不是要把剑给我么?”
      青衣人眼角抽动了一下,突然放手。
      “你真的放我走?”他吁了一口气,追问道,“你知道今天晚上我要去干什么吗?”
      “滚吧,如果这一次还能活下来,记得回我这里来领死。”
      青衣人一拱手,“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
      目送着他离去,男人握紧了手里的剑,“他如果死了,就回不来了,他如果没死,就更不会回来。什么后会有期,根本满口谎言。”顿了顿,自嘲一笑,“可是,为什么我忍不住要相信他呢?”
      远处宫墙上的琉璃瓦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一天里最夺目灿烂也是最后的一点流金光芒,男人轻轻抽出剑来,青锋将火红的夕阳割裂成两半,光是红的,却仍然寒凛凛地映射在眼底。
      “大清朝果然是要亡了吧?”

      *******一千年以前*******

      青衣的公子策马到高坡上,鹰扬关外的寒风吹过来,他不由打了个机灵。
      坡下众人不声不响地看着他,谁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吱声。
      “顾先生!”一骑自队伍后斜插向前,传令兵的手里高高地举着一柄剑,到得跟前时,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举剑过头顶。
      青衣的公子转过脸来,满头海藻样的卷发一时乱舞,目光落在那柄剑上时,神色一黯。
      他把剑接过来,血迹都还粘在上面,里里外外,红红赫赫斑斑驳驳一片片一点点。
      “他留什么话了?”
      “将军说,剑与人只能相赠其一,未令先生一尝平生夙愿,望不必介怀。”
      “不必介怀?”嘴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我还以为他会说有愧于我。也是,这辈子似乎一直都是我欠他的,他是大侠,从来问心无愧。”
      声音低不可闻,消散在风里。
      “先生……不要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青衣公子厉声喝道,半晌,自嘲一笑,“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目光扫过前方万里黄沙,水色迷离间,眉心一蹙,他闭上眼。
      “敌方主力行至何处了?”
      “将军已依计将敌人引入隘口。”
      “好!”青衣公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句呼喝高昂慷慨,“各营听令!用金人的血洗亮你们的佩剑战甲!出发!”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直指苍穹,黑马向前一跃而出,青衣招展,犹如鹰击长空。
      他身后连绵的队伍紧紧跟上,战旗飘扬,铁色沉沉,马蹄轰然间,天与地一片滚滚的萧煞。

      *******现在*******

      金属“嘶嘶”的互相刮擦声有点刺耳,他将剑拔出一半,细细端详着。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我记得那天某人似乎跟我说,对这把剑志在必得,结果居然没拍到。”
      背对着他的男人只微微把头一侧,“我不这么说,戚总怎么愿意把价钱彪得那么高?用自己的钱买自己的剑,呵,你觉得很有意思吗?当然,我还是要代表慈善基金会跟你说一声谢。”剑已经被他抽出鞘外,平举,上撩,回斩,最后他转过身,向着他作了一个前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华丽。
      戚少商捕捉着每一处妙不可言的细枝末节,当剑尖点至他眉心不过一公分的距离时,他目光灼灼,仍然一眨不眨盯着顾惜朝,但是滚动的喉结揭示了他的紧张或者——干渴?
      “你就这样表达你的谢意?”他抬手,轻轻拨开准头。
      顾惜朝收剑,入鞘,再放回书架前专门搁剑的木匣里。这个剑匣做工非常考究,一条木雕游龙在云山雾海中翻腾,几欲出世飞天。然而再华丽,也不过是宝剑的陪衬,真正有灵魂的,是这柄上古名剑。他若有所思,“其实,有那么一刻,我是想过要把它拍下来。”
      戚少商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顾惜朝终于回过头来,对他放肆的大笑略略表达出不满。
      抿住笑,却抿不住两个酒窝,戚少商促狭地说,“其实我看出来了。”
      顾惜朝叹一口气,颓然道:“或许……我还疯得不够彻底。”
      “你真的很想得到这把剑?”戚少商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买不起,而我显然还不想倾家荡产。”顾惜朝坐到了靠墙的另一个长沙发上。
      “送给你吧。”
      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令戚少商十分满意的表情。“我拍下来,只是为了能送给你。”
      “果然财大气粗。”他点点头,一脸懒得抑制的嘲讽。
      “不是财大气粗。依你对我的调查,我的家底有多少恐怕你比我还清楚,我想我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戚少商走过去,下一刻顾惜朝感受到沙发微微一陷。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旖旎。
      “看来,你是彻底的疯子。”他说。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疯。”戚少商作出邀请。
      顾惜朝忍不住抬手抚过他的脸,食指戳在酒窝的坑里。
      “发展这样的关系,你认为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们才刚认识。”
      “不,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有多久?”
      “至少,一千年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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