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记.曼娘》

　　九月九日，重阳节。

　　赏菊饮酒的好日子，亦有敬老登高的习俗。小秦氏一早就派人来传话，说是要设宴邀请亲友相聚，正好昌哥儿蓉姐儿也放了假，于是齐大娘子便将几个孩子一同带去赴宴。

　　小沈氏和月琴本说是要来找曼娘打牌，却被皇后叫去宫里拉家常;顾廷烨原本今天休沐，但因为临时有事还待在宫里出不来，偌大的澄园顿时安静下来，曼娘竟然一时之间无事可做。

　　人闲下来就想着要八卦，曼娘看着跟前忙碌的汀兰，觉得是时候为心腹安排一下终生大事了:“汀兰可有看得上眼的小伙子？将来我也好为你添妆。”汀兰猝不及防被问起，有些局促不安:“小娘是要赶婢子走吗？婢子不过是个下人，哪有挑拣别人的份。”曼娘笑道:“这不是说着你的婚事嘛，往日这么伶俐的人，怎么这会儿我问东你答西呢？”汀兰脸颊绯红道:“小娘说什么呢，婢子听不明白。”曼娘追问道:“到底有是没有？我看叶庄头家是有个适龄未婚的儿子，模样齐整，你也见过面的，觉得他如何？”

　　汀兰是内院的婢女，平日里接触的男子极少，曼娘能想到的适合她的男子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估摸着这丫头女大不中留，八成有了心上人，便特意挑一个风评还不错的来试探她。但汀兰却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婢子没有婚嫁的心思！”“怎么就没有婚嫁的心思了？”常嬷嬷恰好一进院子便听见这话，忙不迭地插话道，“那你还给石头做吃食送鞋子？”汀兰的脸更红了，跺脚道:“嬷嬷怎么也编排我，我从来是拿石头哥当亲哥哥看待的。”

　　曼娘脑子里的弦突然“啪”的一声断开，既认为不可思议又觉得理所应当:“你……看上石头了？那石头呢？他是什么意思？”“小娘！”汀兰扭捏起来，“这……这我也不知道。”常嬷嬷在曼娘身边坐下，笑道:“石头这孩子我是清楚的，他虽憨的紧，可未必对你没有心思。要是你愿意，改日我去问问他，若你俩能成，也是好事一桩呀。”

　　正说话间，那被谈论的主角便气喘吁吁地急匆匆闯了进来:“小娘快去看看吧，咱们侯爷被打了！”

　　顾廷烨被人打了，被太后打了。随着“濮议”事件的愈演愈烈，加之太后久久不肯还政，改革派与守旧派，禹州旧部和先帝遗臣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今天按理说皇帝是要陪着太后一同过节的，可因为思亲缘故，皇帝怎么也不能搁下追尊先舒王的事，便寻了自己的几个亲信进宫商讨对策。

　　“我就说太后这老狐狸怎么可能消停，果不其然，就挑了今天这个日子发难，”顾廷烨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向为他处理伤口的曼娘抱怨道，“轻点，疼！”“好好好，知道了，”曼娘哄道，“快说后面的事。”

　　顾廷烨黑着脸道:“先帝朝的重臣韩章相公，是支持官家追尊舒王的。可不知道这老爷子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太后下诏同意追尊了先舒王。官家自然是兴奋不已，当即就要告白于天下。我恐其中有诈，硬劝官家压了下来。”曼娘为他仔细上了药，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呢？”“结果等了两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官家的意思就是隔日把旨意下了以免夜长梦多，我便又与他争执了起来，”顾廷烨扶额，想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就觉得尴尬头疼，“结果你猜怎么着，太后借着重阳宴赐菊花酒为由，实则诏了一大堆朝臣进宫，猝不及防就闯进官家殿里头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殿内又都是亲信，对顾廷烨说话自然不客气，言语之间也多有责怪之意，却不想被太后撞个正着。本来太后套路韩章就是为了给皇帝扣一个不孝的帽子，结果等了两天发现计划似乎失败了。于是乎在重阳节这天准备假意还政的太后试图亲自探一探皇帝对于追封诏书的口风，却不想意外发现了阻挠她计划的“罪魁祸首”是顾廷烨。

　　也亏得顾二机灵，一见太后驾到，便大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恳请皇帝颁布追封诏书。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若是再言韩章将她灌醉导致误签诏书显然不合适，毕竟皇帝按着诏书没发，而自己今天拉来了一堆看客见证，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帝一见此等情形，也乐得给太后台阶下，厉声呵斥顾廷烨不敬太后，声称定不会辜负太后，必要狠狠处罚顾廷烨。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辜负太后心意，离间官家太后情分的奸臣，挨了二十杖。”顾廷烨其实并不很生气，他只是觉得今天的一系列事情误打误撞地让人有些难以言明的味道。“你是不是觉得在外人看来你有点里外不是人？”曼娘憋着笑问他。顾廷烨恍然大悟:“对对，就是这样。”

　　曼娘笑到捶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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