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记.曼娘》

　　九月底，秋意渐浓。

　　不管顾廷烨作何打算，曼娘如今只一门心思扑在管家上。既然顾廷烨不愿意皇帝插手婚事，那么身为他亲任的“代掌家事”，曼娘总不好让新妇一进门就忙得焦头烂额。

　　曼娘先将那些小秦氏送来的仆婢和院子里皇帝赏下的佣人分两边记录，小秦氏塞来的人拨下一半在外院干粗活，另一半又拆开两批给小秦氏安插的亲信刁、赖妈妈分别领着。刁、赖二人素来目光短浅，听说若是谁能领事做的好，便能接肥差，就暗地里互相争斗起来，加上曼娘偷偷挑拨一二，两边谁也不服彼此，闹得鸡犬不宁。曼娘见她们纠缠不休，趁着机会放出风去，闹得人尽皆知，又借由头卸了她们职务，差人去告诉小秦氏，说是仆役不服管束，但毕竟是太夫人所赐，不好责罚，只得关起来“禁闭思过”，其实早就绑起来连夜送到顾廷烨名下的庄子上去，小秦氏若是不来领，她们便留在庄子“享清福”。

　　小秦氏气的找上门来，指明要见刁赖二人，话里话外都是对曼娘的不屑，指责她区区妾侍不懂管家之道，竟敢如此苛待太夫人所赏的老仆。而曼娘只是眨着眼睛无辜道：“澄园大小事务均是顾将军吩咐奴家掌管，况且两位妈妈既无肌肤损伤也并未遭受责骂，怎能说苛待不过是奴见她们撕破脸皮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为保太夫人治家有道的名声，才迫不得已将她们送到庄子上思过。”小秦氏见事已至此，若是领回刁赖二人反倒是打了自己的脸，只得作罢，咬碎一口银牙回了侯府。
　　曼娘此举无疑敲打了一遍府中众人，她得以松一口气，腾出手来将从前在甜水巷小院的下人和近几个月来拉拢的管事一一提拔，挑了几个伶俐的丫鬟做身边二等女使，管理自己所居的善宁轩的一应内事，又给几个孩子选了从前可信的旧人侍奉，再加上顾廷烨身边的下人、负责膳食的，一通安排下来，基本每处都有自己安排的人，才算略略放心。

　　蓉姐已经上了几年学，曼娘想着她也该到了学账管家的时候，这些日子便常让她在身边跟着学习。小姑娘最心疼曼娘，见母亲这样操劳，难免把怒气撒在顾廷烨的身上：“爹爹都要娶新娘子了，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大娘子处理”曼娘半开玩笑道：“等大娘子嫁过来，娘就是想管这些也管不着了。这可是管家权，多少人想揽着干呀。”蓉姐不解：“管家这么累，为什么许多人都想要呢娘辛辛苦苦打理这么些日子，凭什么大娘子一过来就舒舒服服的”曼娘知道蓉姐是在为自己不平，便搂着女儿，轻声道：“因为女子从来只在后宅做事，主内的权利便是最大，向来只有府里尊贵的女人才配有。许多人都认为若是一个女人能将家宅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打理好，便是这个女人的能力，是会被人高看一眼的。不过，娘却觉得女人的价值不仅限于此，像你的女先生，不是靠自己的学问出了名吗？又比如娘，虽然今后没了这管家权，但好歹自己给自己挣了个诰命，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不会低微到尘埃里。大娘子嫁过来舒舒服服，是因为她尊贵的身份，但娘也凭着这些日子管家，学了不少东西，并不见得娘就亏了。”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又过一月，科考后情场再度失意的齐小公爷终于缓过神来，开始会见亲朋好友，甚至还在某天路过澄园，顺道来讨顾廷烨一杯茶吃。也不知道顾廷烨打的什么主意，居然异想天开让曼娘到会客厅去见齐衡，曼娘没好气的翻他白眼，可听石头说是关于顾廷烨的婚事，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躲到会客厅屏风后偷听起来。

　　在曼娘的印象里，上次见齐衡已经是几年前马球会上，记忆中那个明朗温润的少年怎么也不能同眼前这位失意落寞的男子联系起来。他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身形单薄，却又看似成熟了不少，与顾廷烨闲谈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淡然。“我本以为你还要消沉好几日，至少今年不会再见客了。不过聪明如你，你到底是通透的，想清楚就好。”顾廷烨抿了一口热茶，有些欣慰齐衡的状态。“从我自考场出来知道消息的那刻起，一切都已是前尘往事，悔之晚矣。二叔说的对，也许这些年，只是我一人的苦苦纠结。伤人又伤己的情，放下也罢……更何况，二叔让我办的事，我不能不尽心，”齐衡浅笑着将一封信笺递给顾廷烨，“我叔父最擅精打细算，这么划算的婚事，他焉有不应之理”顾廷烨亦笑道：“如此，咱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又可长久了。”齐衡问道：“二叔当真不介意我那堂妹曾订过婚何况我叔父不过区区五品官，与你如今的身份略有些不相配。”顾廷烨抚掌大笑：“元若这是哪里话，我还怕齐学士不愿意将嫡女许配给我呢。”

　　顾廷烨送走齐衡，曼娘已端坐在会客厅等他。见他背着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曼娘忍不住揶揄道：“我以为你正为这事暗自焦急呢，不曾想你的动作还挺快。”顾廷烨缓缓走到曼娘跟前，为她斟茶：“不快怎么行，还好你官人我是有些门路的，不然真得让官家来做主了。”曼娘戳了戳他：“别卖关子，同我说说这位齐姑娘。”顾廷烨坐下，低声道：“这齐家姑娘是元若嫡亲叔父的女儿，虽说幼年丧母，但是性情极好，从小跟着继母大的。先前齐学士给她谈过一桩婚事，只是还没过文定那男子便去世了。故而一直耽误到现在。我曾与齐学士有过几面之缘，他虽说官职不显，但毕竟是饱学之士，从他家出来的姑娘应当是不差的。故而委托元若帮我牵线。”曼娘相信顾廷烨不会给澄园找麻烦，但毕竟这位齐姑娘不曾出现在剧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品行他不敢十分断定。不过看顾廷烨志在必得的样子，这件事情基本上也就尘埃落定了。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曼娘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打量顾廷烨片刻，忽然间了然：“顾廷烨，你若是娶了小公爷的妹妹，那你可就是他的妹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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