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语默

　　知道方泽远进组以后，吴语默整个人都放松了。想到他有事忙碌，不会再整天纠结跟她的关系，她整个人轻松不少。
　　这天，她让助理约了策划公司的王总，希望在春节前把这项工作完成。
　　下午，王总依约而至。现在，王总的态度跟之前相比有了质的变化，处处表现出小心谨慎。吴语默对于这个变化，内心表示十分欣慰。
　　“王总，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吴语默开门见山，“如果这次还不能达成共识，我司跟贵司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了。”
　　王总眼神有些闪烁，陪着笑脸，说：
　　“吴总，您看，这个企划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会修改到您满意为止。”
　　“王总，您这话说的，表面看是没问题的。但是经不起推敲。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我们总部有自己的企划部。跟你们合作，就是想着专业的人解决专业的问题。贵司是青州的本土企业，对于青州当地的情况比我们了解，有一些本地资源。”吴语默顿了顿，“但是从这份企划案里，我看不出贵司任何资源上的优势。这样一份企划案，我们总部的同事随便都能做出来，而且做的比你们好。”
　　吴语默把企划案推到王总跟前，不说话了。
　　王总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在他们这个行业，想要做的好，跟政府部门的关系一定要到位。只是这些关系不是随便就能动用的。
　　对面的这个小丫头，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第一次打交道，他觉得是自己轻敌了。昌元顺这个项目拖了好几年，策划公司换了几家。这次又派了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小丫头过来，他以为应付一下就行了。没想到对方一连串的提问，让他当场下不来台。
　　第二次提交的策划案，是他亲自带队做出来的。除了没有动用到关系，其他都是一丝不苟，经过认真调研写出来的。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年纪小，眼光却毒辣，竟然还是给她看出来了。
　　“王总，我们给你开出的价钱，要的肯定不是这样一份企划案。如果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觉得我们两家公司还有合作的必要吗？你们的诚意，我完全看不到。”
　　吴语默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王总见吴语默已经有些不耐，咬咬牙，拿起策划书，站起身，突然对吴语默鞠了一躬。
　　“吴总，是我们不对。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了。”
　　吴语默也赶紧起身，王总的年纪，是可以做她叔叔的年纪。让她稳稳坐着受他的礼，她做不到。在商言商，王总事情做的不地道，她可以不跟他合作。但是其他，她受不起。
　　“王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希望贵司好好把握。昌元顺能发展到今天，依靠的肯定不单单是运气。我们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不是无的放矢。不管是合作伙伴的选择，还是人事的安排。”
　　吴语默笑着说，王总的头却低的更厉害了。

　　吴语默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叫助理定了回京州的机票。最近心绪烦乱，让她有些想家了。
　　这次回家，终于见到了母亲。
　　也许是自己恋爱受阻，让吴语默对母亲有了更多的理解。不知道母亲当年是否有喜欢的人，是不是被姥爷强行拆散的？母亲这么多年意难平，究竟是对父亲不满，还是对姥爷不满，抑或是跟命运的一种对抗？
　　母亲对吴语默还是那么客气疏离。吴语默觉得特别讽刺，电话里的母亲好像还更有温度，更亲切。
　　母亲不在的时候，吴语默跟爸爸还更亲近一点，母亲在家，好像整个家都被冻住了。连吴婶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
　　吴语默本就烦闷，这么一来，家里也呆不住了。想到方泽远在云州拍戏，于是突发奇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悄悄去云州看看方泽远。
　　吴语默现在对我播已经是十分熟悉了。知道有一些人可以带粉丝去剧组探班，交钱就可以了。
　　吴语默进了几个群，主要是方泽远的粉丝群。有个群里人员组成比较复杂，代拍，黄牛，站姐都有。她联系了几个，选了一个相对靠谱，口碑不错的，给了大几千的费用，然后买了到云州的机票。
　　春天的云州，百花盛开。就是太阳很猛，阳光有些刺眼。
　　早上9点，她到酒店门口等代拍。等了一会儿，一个带着墨镜和草帽的男人过来跟她搭话，问清楚情况以后，吴语默跟代拍一起来到一辆小面包前。吴语默留心看了下车牌，又假装不经意的拍下了代拍的样子，然后上了车。
　　上车以后，才发现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女孩子。她刚坐下，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你也是方泽远粉丝吗？”
　　吴语默点点头。
　　问话的女孩脸圆圆的，眼睛有点小，但是笑起来很生动。
　　“我们都是方泽远粉丝。”女孩笑着介绍。
　　“你的ID是什么？”女孩接着问。
　　“ID”吴语默愣了下。
　　“我播的ID.”女孩解释。
　　“一只小默默。”吴语默说。
　　“哦，我记得你！那次远哥还回复了你！”一个皮肤有点黑的女孩叫起来。
　　“你别吓到人家。”圆脸女孩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
　　“没事，没事。”吴语默笑。
　　“我的ID是泽万物常相伴”。圆脸女孩子伸出手。
　　吴语默对这个ID有印象，算是方泽远的大粉了。方泽远在集训营的时候就已经关注他了。
　　“我再说一下等下的注意事项。”泽万物常相伴清清喉咙。
　　“最最重要的，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许单独行动。云州这里都是树林，没开发的地方多。走散了很容易迷路。”很有道理，吴语默点点头。
　　“其次，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许发出声音。剧组会收音的。如果有人尖叫或者大声说话，会影响收音的效果。碰上要求严格的导演，就会重拍。到时受累的就是远哥了。”知道的真多啊，吴语默点点头。
　　“不要打扰远哥工作。如果正在拍摄，影响的就是整个剧组，到时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都会对远哥有看法。如果他在休息，看他的状态。不累我们就找机会合影，如果他很累，就不要去烦他。”
　　泽万物常相伴说完，吴语默忍不住鼓掌。方泽远有这样的大粉，真是幸运。
　　路越来越窄，地方越来越偏僻。如果不是有同车这些人陪着，吴语默可能汗毛都要竖起来。终于停车了，吴语默跟着几个女孩一起下了车。代拍拿出了专业的摄影器材，径直往前走。几个女孩子赶紧跟上。走了十几分钟，人声渐渐喧哗起来。代拍带他们几个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过了几分钟，一个胸前带着工作牌的人出现了。他拿出几个同样的工作牌交给代拍。又拿了几张纸给他。代拍亲热的拍拍来人的肩膀，又掏出一包烟递过去。来人满意的笑笑，然后离开了。
　　代拍将纸交给泽万物常相伴，然后说了句一个半小时，就走开了。泽万物常相伴翻开纸页看了起来。然后再次强调了一下必须遵守的纪律，就带着几个女孩往拍摄地点走去。
　　几个女孩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小声的嘀咕。吴语默不想给方泽远看到，选择走在最后。
　　她今天扎了马尾，带了一顶大遮阳帽，加上口罩，整个五官被挡住了百分之八十。只是方泽远是什么人，还是小心点好。
　　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没什么树，阳光很猛。
　　她们到的时候，很不巧，正在拍方泽远的戏。
　　方泽远已经穿好了威亚服，正在穿戏服。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帮忙整理妆容，发型，他手里拿着剧本，一边看，嘴里一边嘟嘟囔囔，估计是在背词。
　　“远哥！”有个女孩子小声叫起来。泽万物常相伴立刻瞪了那个女孩一眼。那个女孩捂住自己的嘴，不出声了。
　　她们站的位置，离方泽远有几十米远，周围不少工作人员。她们几个夹杂在其中，隐蔽性还挺强。
　　站在监视器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走到方泽远身边，跟他说了两句。方泽远点点头，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退开。吴语默知道，这是要开拍了。
　　威亚被拉起，方泽远慢慢往上升，吴语默对高度没有什么概念，但即使这样，他也发现方泽远被吊的相当高。隔着有点远，看不清方泽远的表情。她莫名的有点紧张，无意识的捏住了自己的手。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掌心都是汗。有人喊了一声，方泽远开始空翻。一下，两下，空中的姿势相当优美，落地却没站稳，一只脚晃了一下。坐在监视器前面的人走到方泽远身边，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方泽远频频点头。跟着是化妆的，整理服装的工作人员又围了上来，不到五分钟，开始了第二次拍摄。这次落地很稳，但是坐在监视器前的人好像还是不满意。跟旁边的人交流了一下，走向方泽远。十分钟后，第三次拍摄开始。
　　可能为了光效吧，导演选在中午太阳最猛的时候拍摄。其他工作人员带着草帽，躲在遮阳伞下，只有方泽远，无遮无挡，顶着烈日的暴晒，一遍一遍的被吊到高处，然后开始空翻。动作也从开始的只是向前翻，到后期的增加了扭转。时间间隔也从最开始的五分钟，到后面的二十分钟。
　　终于，又一次稳稳的落地以后，方泽远潇洒的起身，对着空气说了些什么。吴语默看到导演带头鼓起了掌，跟着一堆工作人员围上来。扶着方泽远坐到遮阳伞下。
　　方泽远脸上还带着笑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然后就静静的靠着遮阳伞的伞把，闭上眼睛休息。吴语默的口罩被眼泪打湿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流泪，只是这眼泪流的压根不受她控制。
　　旁边也有女孩子在擦眼睛。没有人问泽万物常相伴能不能去跟方泽远合影。大家异常的沉默。
　　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下一场的拍摄。这次是对手戏。方泽远的台词不多，但是对手戏演员的有点多。这次拍摄还算顺利，拍了几条就过了。
　　泽万物常相伴看看手机，悄悄招呼几个女孩，准备走了。
　　大家虽然都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听话的安静的离开了拍摄现场。
　　离的有点远了，有个女孩带着哭腔开了口：
　　“远哥真不容易，太辛苦了。”
　　泽万物常相伴听了，说：
　　“他什么时候容易过。今年跨年你们都看到了，他的鞋一点都不合脚，能坚持跳完没摔跤，已经是天赋异禀了。”
　　吴语默心里点头，暗想，要是你们知道他脚指甲的指甲盖都掉了，估计要哭死。
　　“他的公司不做人。一直打压他。他是颜值担当，但是永远让他站后排。别人的独唱都是两句，分到他就是一句。”肤色有点黑的女孩接着说。
　　吴语默关注方泽远关注的晚，平时忙起来也顾不上。这次是第一次全面的，详细的听人说方泽远从出道开始经历的事情。听的心潮澎湃，义愤填膺，又心疼不已。
　　“可是公司为什么一开始就对他区别对待呢？”吴语默难以理解。
　　“这件事情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他那时的粉丝不多。才几千人。”泽万物常相伴叹了口气。“那是他们刚组团出道的时候，公司搞了个活动，要粉丝为喜爱的成员应援。其他的团员天天发我播，跟粉丝各种直播互动，要粉丝为自己打投。只有他，就转发了一下公司的营销物料，然后就无声无息了。那次他的票数最低，所以是最后一个出道的。”
　　“他为什么不跟粉丝互动呢？”吴语默更奇怪了，方泽远跟粉丝相处的很好啊，不像他的作风。
　　“那次的活动需要粉丝花钱的。打投也好，直播间互动也好，都要充值的。”泽万物常相伴带了点鼻音。
　　“他一直说他的粉丝很多还在读书的，不应该为了追星花费太多时间和金钱。”
　　“嗯，我也看到他说过。”
　　“那次直播，我也听到了。他说可以看重播，不要耽误学习的时间。”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说起来。
　　吴语默静静的听着，感觉对方泽远有了全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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