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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林野意料，无处安放的手扯住悬在半空的牵引带，厚实的布条连着块弧形塑料，一并砸向顾铭泽。
硬物撞击的声音，打碎了酝酿充分的暧昧，顾铭泽的表情急转直下。
林野慌忙拽走牵引带，“你没事吧。”
男人的火气根本不屑藏匿，他松开手，从林野身前起来，“你就这么不愿意？”
“没有。”林野解释不清，但他真不是故意的。
“行，现在立刻过来吻我。”顾铭泽靠在床头，带着被激怒的挑衅意味，“林野，你敢吗？”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干脆无视这点，林野天下第一，他看表，已经下午五点，“我去做饭。”
林野落荒而逃。
他不是不敢，也算不上懦弱，只是怕被人记起他五年前偷吻的事。
担心被骂刚成年就学坏，惶恐被误会别有用心，他还想在顾铭泽面前挽回点颜面。
「林野你是不是男人！」
「气死了给我吻上去啊！」
*
林野小时候在姨妈家吃饭，去德国留学在邻居老伯那吃，确切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下厨房。
想到以前顾铭泽也不会做饭，现在的厨艺惊为天人，这种事应该没难度。
厨房的食材新鲜齐全，林野靠在冰箱边拨弄手机。
「干啥呢？这么认真。」
「没猜错在百度食谱吧。」
林野搜了两个简单的菜谱，在厨房折腾得热火朝天。顾铭泽没去打扰，靠在床边看当日的财经新闻。
他从下午五点开始准备，直到晚上七点才端着托盘过来。
一碗小米粥，两碟小菜，其中一份明显是冰箱里拆的速食榨菜，另一份倒是现炒的，看着火有点大，应该是油麦菜。
“这是你两个小时的成果？”
“怎么了，不行？”林野破罐破摔却也坚持理直气壮。
「报告顾总，林野炒坏了七八个菜，这是唯一能看的。」
「冰箱里的菜快被他耗光了。」
「粥也是第三锅。」
“行。”顾铭泽笑道：“慢工出细活，挺好。”
林野把粥碗端给他，“吃吧。”
顾铭泽靠得服服帖帖，“林护工，有点觉悟。”
「哈哈哈就是，快喂。」
「人家都为你缠绷带了。」
“懒死你算了。”林野嘴上硬，但还是盛了一勺粥放在他嘴边。
看顾铭泽吞下，林野有点紧张，“怎么样？”
“嗯，不错。”
“再尝尝这个。”林野又夹了根油麦。
「林野的表情，和我小时候找父母邀功一样。」
「我小时候考好了也这样。」
顾铭泽竖起大拇指，“也很好吃。”
“真的？”林野眼睛放光，夹起一根正要往自己嘴里塞。
顾铭泽按住他，“建议你慢点吃。”
林野没理，一口塞了进去，又瞬间吐出，“你怎么吃下去的？”
菜咸得发齁。
“我觉得很好吃，是你太挑。”顾铭泽夺过筷子，又夹了一块塞进嘴里，“你这样的，可不容易找老公。”
「哈哈哈这不就赖上你吗？」
「娶他娶他！」
“无聊。”林野脑子过火车似的，轰隆隆乱响，胡思乱想的想。
分开的这五年，林野无数次反思，他对顾铭泽念念不忘的原因。
有的人表面上恼人又讨厌，实际上，却细腻又温和。尊重他人的努力，用最随意的方式保护着他的自尊心。
就像现在，林野花两个多小时炒菜，他要的不是因用心努力而换得的委曲求全，顾铭泽让他感受到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更像小时候，自尊心极强的大男孩，要的也永远不是同情和怜悯，而是和他一样的同类。
妈妈去世时，他躲在房间哭，顾铭泽告诉他，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爸妈都没有，但一样可以长大，可以活得开心自在，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
自己的人生，从不依托于任何人。
更像爸爸偷偷再婚时，林野任性冒雨离家出走，顾铭泽只是告诉他，过年又多了份压岁钱，只赚不亏。
他身边从不缺说教的长辈，缺的只是和他一起发现世界的人。
也许正因为在那个本该没有光的少年时，林野找到了一个比他还要支离破碎，却依旧透亮的镜子，才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光。
林野夺过菜盘，“别吃了，我去弄点别的。”
他掏出手机，叫外卖好了。
手机被身后的人抽回，顾铭泽下床，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和鸡蛋。
“你干嘛？”林野跟上去，有点明知故问。
顾铭泽把洗干净的蔬菜放在菜板上，刀法干脆利落，“去歇着。”
“用帮忙吗？”林野看到缠着石膏的腿，虽然是假的，但行动仍旧会受限。
“不用。”顾铭泽把鸡蛋打进碗里，“你的手是用来拨弦的，以后不要再下厨房。”
「嘤绝世好男人。」
「这种男人真的存在吗？」
“哦。”林野抿住嘴唇，指尖揣在兜里滑蹭，“谢谢。”
“你有时间说谢谢，不如想想今晚怎么报答我。”顾铭泽转过头，不经意挑眉，“别忘了，你还欠我个吻没还。”
「哈哈哈死男人！」
「难道今晚还有特殊任务？」
“神经病。”
好不容易积攒的感动瞬间败光，林野头也不回离开厨房。
「这孩子是真不禁逗。」
「顾总就是想他歇着吧。」
「刚才在厨房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肯定累了。」
「自己的媳妇，自己疼。」
*
十几分钟，两碗面上桌。
林野早餐没吃，午饭又吃得不多，面转眼吃光，顾铭泽那碗几乎没动。
后者拿着筷子，把自己面的夹到林野那一半，“够么？”
“嗯。”林野滑了下舌尖，“你吃什么？”
“我不饿。”顾铭泽端起旁边的碗，“我喜欢喝你熬的粥。”
「真的好甜啊。」
「拽王被调.教的越来越乖。」
饭后，林野被赶回房间看电视，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根据任务安排，他们今晚要住在这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还没到睡觉时间，林野绞尽脑汁，想弄出点可以加分的互动。
“去帮我榨杯橙汁。”顾铭泽擦干净手，坐回床上。
这人刚从厨房回来，明摆着故意使唤他。
林野打开冰箱，在最下层保鲜区找到橙子，他拿出三个，里面赫然塞着张隐藏任务卡。
「这才是让他榨橙汁的目的吧。」
「快给孩子吧，白天刚扣了张卡。」
【你的任务】入睡前，和你的爱人来个爱的抱抱吧，记得是拜托他抱抱你哦！
「节目组真会难为人。」
「野哥好意思开口吗？」
「你们看他那吃屎的表情。」
「我怀疑他有感情障碍。」
林野拿着纸片，恨不得愁白了头。
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好难。
“还没好？”顾铭泽在卧室催。
“哦，来了。”
五分钟后，林野坐在床边，把杯子递给顾铭泽。还不忘问：“好喝吗？”
“还可以，不酸，但也不太甜。”
他们俩都不喜欢喝过甜的饮料。
“哦。”林野在床边坐得实，眼神时不时往顾铭泽那瞅。
「野哥开始主动出击了。」
「他白天可没坐床。」
「斯哈斯哈我开始期待了。」
林野视线游离，身体却往里侧偏移，“让我尝尝。”
「啧啧啧要动手了！」
「费劲，你直接扑上去啊。」
「都说了要求顾总抱他。」
顾铭泽的笑容微不可见，把橙子汁递给他。
“有点酸。”林野皱眉，一口气喝光了剩余的所有。
「他还真是喝橙汁去了？」
「他脑子都用来写歌了吗？」
「赶紧上啊！！不要卡了？」
林野看着空杯子，“不好意思，我给喝光了。”
“我现在很不开心。”顾铭泽支着额角，宛如个掌控大权的老狐狸。
“那怎么办？”玻璃杯在林野手中发烫。
“你说怎么办？”
林野脸憋得通红，嘴唇被牙挤得发白，“那、大不了，让你抱一下。”
「这？？这是什么啊？」
「好牵强的理由……」
「创意不错，但下次别做了。」
「你不尬吗？我都要尬死了。」
「这段位怎么斗老狐狸啊！」
顾铭泽靠在床边，笑容似有似无有，对他勾手指，“过来。”
「哎我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野哥的心思，全靠前夫哥的烘托。」
连林野自己都说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节目组安排的无聊环节却让他上了瘾。他迫切想要完成任务，想从顾铭泽那里换得些偏爱。
他往床里蹭了点，胸腔的麻胀感以放射形式扩散。按照顾铭泽的驱使，慢慢向他靠拢。
彼此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林野能闻到顾铭泽嘴边橙汁和唇膏的混合味道。
顾铭泽的两只手臂垂在床两侧，“再过来点。”
像是受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但林野却急不可耐且心甘情愿。
顾铭泽的气音胀在胸口，“林护工，想完成任务，这点伎俩可不行。”
「啊啊啊！顾总讨厌啊！」
「啊啊啊啊啊我等着抱呢！」
「我们家拽王不要面子吗？」
所有的期待和设想，如同绷开的串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捡都捡不完。
“顾铭泽！你无聊透顶！”林野攥着玻璃杯起身，全身上下憋得发烫。
他就是有病，才相信顾铭泽会大发慈悲。这人一分钟不戏弄他都不舒坦，自己就该把他扔病床上一天，让他自生自灭。
不就是一张破卡，他不稀罕。
林野刚迈出一步，却被扣住腰的手捞回，“你急什么？”
玻璃杯脱落，顺着床褥的凹痕来回滚动。
“再跑就真抱不到了。”
紧实的双臂将他用力裹进怀中，温暖的气音沿着耳廓往里传，“听不到你服软求我，我妥协，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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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拿小本本记下来，拽王还欠顾总一个吻。
将来要大还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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