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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3(1)
苏小姐今天上班之前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左思右想不知哪里有了差错。祁世浩来时果然黑着一张脸,她悄悄问身边同事,知不知老板今天又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小心雷区。众人皆摇头,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端茶送水。
祁世浩今天只是有些阴沉,还没有想吃人。他看着战战兢兢的助理小姐觉得真是奇了怪,难道今天他长出了獠牙?他没有为难苏琳琳,交代她今天回掉一切私人约会,没有电话。
所以,当苏琳琳接到一个自称是慎麒佑先生的私人助理的电话时有些为难。她听说过这个男人,当然是花边,和豪盛张承豫的前妻有某种关系。此前苏琳琳也是不知慎麒佑这个人,他回国后同本埠富豪并不亲近,却因为和张太太的事名声大震,被小报挖出了雄厚背景。她犹豫了,内心挣扎了一下,做最后的负隅顽抗。她想,要是他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就告诉祁先生。
对方显然也在犹豫,直到苏琳琳不耐烦了才说:“你跟祁先生讲,这件事和朱小姐有关。”
和女人有关?在苏琳琳以及身边一干八卦女心中,祁世浩的形象一直是禁欲主义者,虽然有不少女性朋友,但是他都表现得洁身自好,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男人。她诧异,但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立刻把电话切进祁世浩办公室。她想,那也许是很重要的女人,对于他。
她坐在他办公室外面忐忑不安,生怕祁世浩从里面出来提着她耳朵骂一顿然后战火蔓延到公司每一个角落,她就要变成全民公敌了。艰难地熬过了几分钟,却在内线响起来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好,苏小姐,”祁世浩的声音不辨喜怒,事实上,他一直是这样,“麻烦你帮我把明天的所有公务提前至今天,实在没有办法就推迟到后天,务必给我留下明天下午的时间。”
“好的。”她快速瞄一眼明天行程安排,说,“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嗯——”他停顿一下,“你知道哪个牌子的芭蕾舞鞋最好吗?”
苏琳琳脑袋一懵,完全没有了概念,像是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您很急吗,我可以帮您查一下。”
“算了,我自己找吧,不麻烦你了。”
苏琳琳挂了电话就在google上搜索“芭蕾朱小姐”,结果很快就出来。她把岑嘉的照片保存在电脑里,端详了好一阵,摇摇头,惊觉人比人果然气死人,遂难过地关掉了图片继续浏览网页。网络上也有人想八这个女人,但消息都很零星。
“我上次在伦敦买东西的时候见过她,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气质好脾气也好,说话细声细气,很有修养的样子。”
“我听说她为人很冷,对人都很有距离感,就是那种英伦作风。上次我碰巧有一张她演出的票就去看了,我出来的时候碰到她正好和男朋友上车,瞄到了一眼,真的超有气质的,太美了。好像她偏好红唇,不过她本身就很白,所以也很好看啦。”
这一条一出来下面好多人都问她男友是谁,看Grace微博上放的一些男友送的礼物,好像他很有钱。后面却是回复了好多但是无一条有实质内容。
“他经常在Grace微博上和她互动啊,就是那个Lou.来自是欧洲那边一个大家族,和那个Aldritt是朋友。他在我曾经在英国呆的那家公司上班,不过不常来,每次出现身后都是一群有头有脸的boss.公司那群女人都喜欢谈他,又帅又多金,据说还专情,哪个女的不喜欢?”
“我发现那些国外的有钱人,都喜欢找中国的女人。那个慎麒佑不是现在和徐宝懿不清不楚的。”
“Dorothea本身就是英国人好不好。”
后面就歪了楼。Grace,中文名朱岑嘉,本地人,大学成绩相当好却休学出国学舞蹈,国际知名芭蕾舞蹈演员。这是苏琳琳了解的基本信息,虽然不多,但是大大满足她八卦的欲望。
傅祺是通过慎麒佑找到祁世浩的,过程很曲折,在挑战他有限的耐心。他回国之后行程排很满,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却要应付岑嘉那边的过去,累身又累心。好在岑嘉温顺得可以,丝毫不要他操心。想起岑嘉,他突然记起他应过岑嘉明日悄悄给她带macaron,可是明天无法见到她。
他在飞机上拨岑嘉电话,才响一声,就被岑嘉接起,“Hello!”她的声音富有活力,又欣喜。
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这么晚还没有睡?”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电话。”她的声音很自豪,“有没有Ladurée?”
“你总是想着吃!”
“这是人类生存基本需要!”她辩驳道。
“好吧,那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岑嘉那边沉默了片刻,“坏消息可以不听吗?”
“不能太贪心。”傅祺很多次都这样告诫她。当然,他这样告诫他每一个情妇。这确实是一条很中肯的提示。为人不能贪得无厌,贪婪、嫉妒和仇恨让人眼盲,痛失爱人。
岑嘉仿佛知道傅祺会这样说,一秒钟也没有耽搁,说:“那,先听坏的吧。”
傅祺轻笑,说:“坏消息就是,明天我可能回不去了。”没有等岑嘉追问,他就解释,“因为在别的城市有一些事情,所以我先过去,然后再转机。”
岑嘉“嗯”一声,没有抗议。傅祺向来行踪不定,也不喜欢别人干涉,尤其是岑嘉这种身份。岑嘉也心知肚明,尽力扮演好一个对男友宽宏大量的女人。“那好消息一定是你带了很多好吃的了,对不对?”真没劲,岑嘉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
“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岑嘉忍住了那句已经到舌尖的“我想去死啊”,傅祺会很生气的。她记得有一次排练回来,车子不知道怎么绕到了LSE,就在正门口,市中心的繁华好像与这个拥有浓厚人文底蕴的学府格格不入。她毫无预兆地想起了祁世浩,她看见远处好像是她自己,挽着祁世浩的手,巧笑嫣然。一晃神,两个人就都不见了,像化成了伦敦成日弥漫的雾气,飘渺。一切都是虚妄。她突然觉得好累,和傅祺吃饭的时候就显得心事重重。傅祺问她今天是不是遇见不开心的事情了。她叹一口气,开玩笑般说:“活着真的很累,还不如死了。”傅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把筷子不重不轻地搁在碗边,清脆的响声忽然让岑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傻话。他的声音很冷,清冽的,透着浓浓的怒意,“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你想死,又何必我费那么大劲把你救回来?想死还不容易,你不是天天在看1000 Ways To Die吗,怎么样都能死,慌什么!”
岑嘉低下头一声不吭。她明白,连生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让岑嘉唯一不太开心的一点便是,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排练,她要抽时间出来陪他,有时跳舞被中断实在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但是她无法忤逆傅祺。
第二天整个上午祁世浩都没有去公司,他坐在曾经和岑嘉常去的咖啡馆。店里十点半开门,他九点就开车到了门口,在车上接连抽了几根烟,一直看着咖啡馆的招牌,眼神坚毅却安定。到缭绕的烟雾散去,懒散的店员睡眼惺忪地开门,他才拉开门走下车。店员换了好几茬,早就不认识他了。他这些年总是竭力避免自己情不自禁地走进这里,开车要绕路,甚至控制自己不要想起它来。因为他总是会看到,那个等在店门口的身影单薄的小岑嘉。
岑嘉临走给他发一条短信,约他这里见。他没有去,深夜他和朋友在外面玩完了回来,路过这条街,他远远望去,看见岑嘉只穿一件薄外套,整个人好像溶进了夜色之中,踮脚张望路的尽头,脸上还有期望。
他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在漫长的岁月里耗尽了最后一点念想,好像他的回忆好长好长,衬的他活了太久,岑嘉也太遥远。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那么熟悉,一只和风的招财猫,一本书,一张唱片。
他并没有坐很久,每一件熟悉的东西,都像是将他钉在十字架上的那枚钉子,扎得他手脚生痛。他还有和傅祺的约会,就在今天下午。那个自称是岑嘉男友的男人,电话来得太突然,他甚至来不及细查这个人,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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