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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另一边。
虽然A-13号已经死了，可玩家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岳峻靠在墙上剧烈地咳嗽着，脸上全是冷汗，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很吓人。他手肘搭着曲起的膝盖，胸膛上下起伏，空气穿过嗓口时堪比磨砂纸在上面摩擦。
荀伽不比他好多少，他方才直面过死亡，经受的心理冲击无法用语言描述，而且他的防护服全破了，愈合的皮肤直接接触空气，红了一大片，多处泛起细密的痒意。
他皱眉看着衣服破口处。
这里的空气确实有问题，谁也不能确定待太久人体会发生哪些变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片被污染的区域。
中年男人心惊胆战地看完全程，等尘埃落定了才凑过来，腆着脸奉承道：“不愧是荀哥，我就知道跟着你混准没错。”虽然他没看懂荀伽如何能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跳起来反杀。
老玩家手里果然都有好东西，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贪念。
荀伽没理他。
他把目光投到地上那具尸体上，静静地等待着系统音的提示。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么慢？荀伽暗道，同时内心一紧。
“怎么样荀哥，奖励的积分是不是很多？”一旁的中年男人问道，像在拱火，虽然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荀伽脸色越发难看，眉宇中同时还有不太明显的错愕。
他抬头看向岳峻，对方渐渐缓了过来，脸颊多出几分血色，他和荀伽对上目光后无声地摇头，表明他也没收到系统的消息。
荀伽忍着心头的怪异抬步走过去，弯腰把尸体一把翻了过来，稍作迟疑后才伸手解下那副护目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陌生的脸，和A-13号比起来，这张脸显得过于普通了，眉毛杂乱皮肤暗黄，仅凭上半脸便能轻松把两人区分开。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认错了人，费尽力气甚至浪费了一个高级道具结果杀死的不是真正的A-13号。
高级道具可遇不可求，且只能在A级及以上的副本中才能获取，这个哑巴亏让人很难咽下去。
荀伽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绷起，被愚弄的愤懑使他难以保持平静，他想到在动手时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是什么了，这个人比A-13号矮了几厘米，差得不多，但也被观察细致的他发现了差距，可惜当时的状况容不得他再多想几秒，因此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最后机会。
不怪他失误，金属手臂的特征太鲜明，使人极其容易忽视其他方面。
“他不是真正的A-13号。”身旁的岳峻沉声下了结论。
中年男人现在倒是不再害怕了，走上前动作粗鲁地拽下尸体身上的防毒面罩，看清脸后直接骂了声脏话，“操他奶奶的，那这是谁？这个狗屁实验室里到底藏着多少人！”
“我早该想到的。”荀伽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编号。”
中年男人只当他在打哑谜，“啊？”
“A-13这个编号没有任何特殊性，肯定不会是第一个，这座实验室里，恐怕还有很多和A-13号一样的人形兵器。”
众人心头都一震。
“这他妈还怎么通关。”男人喃喃道。
荀伽不做声，等于同样默认了他的感叹。
无言的压力和紧迫感笼罩在众人头顶，无异于给人当头泼了盆冷水。
……
匕首就卡在锁骨，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皮肤，但面前的人依然笑吟吟道:“好，我不动。”
迟宁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把匕首藏到了身后。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背着手想把匕首塞到后腰处的刀具卡槽里面，衣料相互摩擦发出窸窣，但由于看不见操作难度不低，好一阵子也没有成功。
谢奉手环过他的腰直接握住刀刃，金属化的手指捏着薄薄的刃片拎起来帮他安放回去，语气随意地问道：“刚才后面有人追你？”
腰间传来压感，迟宁这才回神，把方才的事情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幸好遇见的是你，我还以为要被那个人抓回去了。不过你怎么找到我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兽类的低低呜咽。
谢奉挑眉，快速道：“这里路线很复杂，能找到你说明我运气不错。”
“你背后……”显然迟宁没有被他带跑思路，他听到了那道声音，探头想往谢奉身后看。
谢奉按住他的脑袋，捏着他的下巴让人把视线转回来，“没什么。”
“可是我刚刚听见奇怪的声响。”迟宁脸颊被固定住，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表情无辜地直视着对方。
谢奉笑了下，提醒他：“亲爱的，如果不想今晚做噩梦的话，就收起好奇心。”
说罢他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怪物，后者双眼发着幽绿的光，吻部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涎水正顺着突出的牙龈滴下来，外貌着实不尽如人意。它好像感受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带路作用且正在受到嫌弃，试探着往后退了几步，见谢奉没有任何反应，急忙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宛若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迟宁看不见他背后发生的事情，只能隐约听见些声音，他站在原地，听完谢奉的话后脸侧和耳廓蓦地红了起来。
他小声嘟囔道：“我也没有很好奇。”带着欲盖弥彰的局促。
“嗯，你没有。”谢奉没有反驳他，但这种顺从反而更让人脸热。
迟宁张了张口，最后终于意识到谢奉是故意的，抿着唇不再说话，唇边却不自觉浮现起笑意，因为躲避陌生实验体而生出的焦灼紧张消散了大半。
“你想原路返回去看看那个扮成我的人还是去找实验室资料？”谢奉问他。
迟宁更倾向于快些完成系统任务离开这里，“去找资料吧。”
谢奉的话正巧提醒了他，迟宁仰头小声问道：“谢奉，你对游戏本身了解多少？”
谢奉：“不算多，不过也足够了。”那个玩家为了活命，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或是打听到的都一股脑告诉了他，从表现来看，他不敢撒谎。
“那你应该知道玩家要通关的话需要完成主线任务，除此之外还可能出现支线任务，这个副本的支线最开始并没有显示要怎么做，可是不久之前，系统突然说任务完成的条件是、是你。”说到任务的内容时他磕绊了下。
“杀了我？”谢奉帮他补足了条件。
迟宁小幅度点点头，表情忧愁。
“支线任务并不是必须完成的，但同样有奖励，我又不能左右别的玩家的想法……所以我们不要去找其他人，避开他们就好了。”
谢奉停下脚步，在迟宁面前站定，低头看了他片刻，“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拖长尾音，执起迟宁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而后拉着他的手一齐按在了腰后锋利的匕首上，替他遗憾道：“你完全可以用这个杀了我，独自获得奖励，当然现在也不晚。不用顾虑很多，死一次而已，我不在乎。”反正他也死不透，完全可以下个副本再见面。
迟宁：“……”
他把手抽了回来，“谢先生！”
连谢奉都不叫了，可想而知是被他的话给气到了，但隐藏在气恼情绪背后的原因迟宁并没有真正领悟。
“你肯定又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呀。”他重新捡起大学思政课的内容，沿路都在絮絮叨叨，试图纠正谢奉消极的人生观。
谢奉插不上话，每次想开口时就会被对方又凶又可爱的眼神堵回来。
好吧，看来迟宁不是很想要支线任务的奖励。谢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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