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浅

　　最终这位将军只在庆功宴上朝皇上敬了一杯酒，就匆匆离去，留下众大臣议论纷纷。还听说将军在路上还带了一位风尘女子归来，更是让人诧异，要知道在众人眼中，要让这位凶神动些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可谓比登天还要难。
　　即使众人的议论声音很小，但或多或少还是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行了，再怎么说九歌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他保家卫国，朕不至于这么点任性还不给他，就随他去吧，”
　　皇帝懒散地侧靠在龙椅上，朝一旁的大太监挥了挥手。
　　“去把之前给将军准备的那些赏赐送到他的住处，再多添几套女子的服饰给他。”
　　太监应声退下，下面的臣子议论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开始说一些奉承的话题，皇帝心不在焉的听着，心思却飘远在思考着什么。
　　他竟然回来没有去参拜白缈神？
　　看来，他带回来的那位风尘女子，倒是有些意思。
　　另一边秦九歌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了住处，融笙待的房间除了周边有层层守卫，就连他本人都有还几个人眼睛都不敢眨的随时盯着，生怕一溜烟那人就消失不见，直到秦九歌一回来就把他们赶出屋外，这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
　　“…我说，你要盯着我多久？”
　　融笙趴在床上，因为是夏季，被子堪堪只盖住臀部，身上的衣服也在床上放松翻滚的时候凌乱不堪，露出了白皙的肩膀以及半个如玉般的背部，还有若隐若现的大腿。
　　“过来？”融笙看秦九歌还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死死盯住自己，顿时了然的翻了个身，跪坐着把衣衫暧昧地半褪，如瀑的长发把胸前隐隐约约的挡住，真的把青楼里以色侍人的样子学了个八、九成。
　　秦九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本身就对眼前这人有着长达十几年的思念，汹涌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即使是在曾今的梦中，也不过是克制的轻吻以及拥抱，像这样露骨的风情，如针一般扎在他的眼睛里，心中不由得漫出了一股酸涩的哀伤以及难以抑制的愤怒。
　　是谁？！
　　是谁！！
　　是谁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本来应该是温暖的，是灿烂美好的，是肆意不羁的，是...我的神啊。
　　融笙看着秦九歌眼里的情绪激烈地变化着，最终却只是站起身来，轻轻的拥住融笙，头埋在他的肩膀长吸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在轻微抬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又立刻把脸埋了回去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抱歉。”
　　融笙微愣，随后有些缓慢的开口，瞬间感受到拥住自己的双臂紧了紧，失落的情绪即使不用看他的脸就能感受到。
　　融笙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抬手轻轻拍了 拍秦九歌宽阔的背脊，指尖下的身体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炽热的温度，但却有些微微发抖，融笙手移到肩膀轻轻用力把他推离开了自己，勾起嘴角笑了一笑：“不过，你不妨告诉我，我们在哪见过？”
　　秦九歌有些呆怔地看着眼前的融顼，褪去之前刻意的勾引，他眉眼依旧如以前般温暖，拉扯着秦九歌想要不管不顾地沉溺在那双眼睛里，只是那眼底当初所见的纯真已经全部消失了，即使十几年过去这人容颜无丝毫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比当初要成熟许多。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
　　虽然秦九歌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和之前的问题毫不相干的一句话，但是融顼还是点了点头，看着他颤抖着手缓缓抬起。
　　秦九歌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么厉害，只是死死盯着融笙的脸，想要把他的容貌深深刻在记忆里，这样即使融笙下一秒就离开，也可以借着这张记忆中的脸来度过余生。
　　融笙回望着秦九歌的脸，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对自己有着那么深的感情，如坠入深潭中一般让人喘不过气，如同半年前在寺庙屋顶感受的那样。
　　……啊。
　　是了，自己大概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融笙顿时有些了然，在秦九歌的手碰到融笙的脸的时候，融笙可以感受到这是的确是一个军队里人的手，粗糙，布满老茧，还有几道疤痕，再加上外面对这人如此的恭敬，应该是个将军——和当初预知那小孩未来时一样的走向。
　　“我突然想起你是谁了。”融笙抬手，哄小孩似得捏了捏秦九歌的脸：“长这么大了啊，真快。”
　　“那能叫叫我的名字吗？”秦九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的融笙有些心虚的偏过了头，小声嘟囔：“啊…抱歉我记忆不是太好。”
　　但即使听见融笙这么说，秦九歌脸也没有□□脸来，依旧欢喜地看着他。
　　“只要你记得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啊啊啊啊，大狗狗啊！
　　“嗯……”融笙感觉秦九歌身后仿佛冒出了尾巴摇的厉害，咬了咬牙想要忍住摸头的冲动，可瞟了又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动了手：“乖~乖~”
　　“我很开心，你还能记得我，你一生中帮助过如此多人、遇见过如此多人，我能在你回忆中占一小块位置我就已经满足了。”秦九歌一反之前紧绷着的脸，感受着融笙在他头顶的动作，像个小孩似得笑得有些傻气：“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是我的光。”
　　融笙有些接受不来的抖了抖，如此热烈直白的表达即使是融顼也从未这样过。
　　……融顼。
　　“怎、怎么了？”看见自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融笙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秦九歌以为自己有所冒犯，磕磕绊绊地连忙退离了融笙身边，生怕惹人嫌恶。
　　“…没事。”过了一会，融笙才摇了摇头，扬起嘴角笑了笑，又恢复成了最开始轻松的样子，逃避了话题：“你接下来要怎么安置我？”
　　秦九歌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刚刚是什么情况，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半蹲至床边抬头看着融笙——第一次遇见融笙时，自己便是这样半蹲在他的腿边，只是当时融笙还忙于和老妪交谈，没有低头看自己，而现在却仿佛眼中只有他一人一般和他视线相交，恍惚间又可以闻见那淡淡檀香味，让秦九歌心脏满足饱胀地仿佛要炸裂。
　　“你只管住在这里就好，有什么需要的都和我说，我这也不缺什么东西，要是想要去哪里，我就在隔壁可以直接过来和我说，还有今日我带了些糕点回来你尝尝……”
　　“噗。”
　　听着秦九歌喋喋不休安排着之后的事，融笙忍不住有些笑出声：“你在你将士面前，也是这么热情、和蔼吗？”
　　“……”秦九歌顿时有些噎住，红霞渐渐漫上耳朵，但还是回复了融笙的话：“我只对你如此。”
　　“啊，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有未婚妻了吧，你应该……”
　　“不，我没有。”秦九歌难得打断了融笙的话，表情认真而又严肃。
　　“我只对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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