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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隐退
这注定是一个矛盾而传奇的年代。
大胤朝、苏澜国、宁筝国、羽风国,四国鼎立。尽管疆域以胤、宁为尊,然羽风富庶冠天下。苏澜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却偏安一隅,从不同他国起争端,似乎打定主意做这个乱世中的桃源。
胤朝本为四国之尊,其余各国皆为其属国。尤其在百余年前,沈氏胤朝到达顶峰,盛世天下,八方来朝,各国臣服。
然而时至今日,胤朝重文轻武,腐败横生,已很难和过去富庶强大的大胤王朝相比。
不,也许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玉于飞放下手里的史书,事实上三国再怎么富庶强大也不过和这几百年的基业并驾齐驱,胤朝并非无良将精兵,也没到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的地步。
最多不过是缺少一个有魄力有抱负的君王和有胆识的臣子罢了。
不过,玉家小姐耸耸肩,端起茶盅一饮而尽,不关我的事。
“飞儿,又在走神?”苏畅掀帘而入,似乎对佳人约他喝茶感到十分不满。
玉于飞摇头:“不算走神吧,不过,我倒是遇到麻烦了。”
苏畅呵呵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遇到麻烦?是你自己找的吧?玉于飞,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玉小姐黑线,这叫优点吗?
“…而且找了麻烦之后都有能耐解决。”
再次黑线:“苏畅你是想打架吧?皮痒了?”
苏畅笑而不语。
认识他近十年,这种欠扁的脾气实在让人不爽得很。
“玉家需要隐退,惹上麻烦的人物了。”
“哦,”苏畅点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前一阵子似乎是二皇子沈熙宁要‘玲机楼’调查一个叫‘流光’的女子——我给瞒下来了。”
玉小姐叹气,还女子呢!她才十三!十三!撑死就是一孩子!
“多谢了。”玉于飞给他倒杯茶。
“为什么是茶不是酒?”
“烟酒伤身。”
苏畅舔舔嘴唇:“我还是想喝酒。”
“是么,”玉小姐冷笑,“那你就想吧,反正不关我的事。”
“呃?”苏畅叹了一声,“没良心啊。”
“有没有良心改天再说,我要制造一个玉家树倒猢狲散的假象,有办法吗?”
苏畅听完扭头就走,玉于飞赶忙上去拦住他。
“干嘛你?!有没有办法?”
苏畅长叹:“大小姐,认识你真是倒八辈子大霉了,怎么让我干这种事情啊?!”
咦?虽说玉家牵连到朝廷的…但也算不上危险的事情吧?
“怎么了?”
“没事了,反正就算有事你也会坚持让我帮忙的,”苏畅认命地哀叹,“不过,离开柳府,你要怎么办?”
玉于飞沉默,然后摇头:“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畅也沉默,半晌摇头,十分不赞同:“你这是在逃避,你明知道玉家有能力…”
对啊,她知道的,确实不应该用这种手段埋葬过往。
“只是人生只有一次,趁着年轻毫无顾忌放纵一次才不枉此生。”
“和玉大人商量了吗?”
玉于飞点了点头:“我说,我不想变成玉府的工具,不想成为玉家炫耀的招牌,不想如同姐妹一样深锁闺阁…”
“你的要求还真多。”
苏畅打断我絮絮叨叨的陈述,扔下这么一句话,低沉的嗓音中有明显的讥讽和责备。
“父亲答应了,”她微微拢眉,“这点我很是奇怪。”
苏畅叹息似的凝视我,良久,轻声道:“想要仗剑江湖么?你的武艺倒是不成问题,只是玉家的产业和玉府暗卫,你都要放下吗?”
她点头:“自然。”
“你还真是放得下啊,那可是你从小一手建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只有舍弃这一切,才能舍弃这个身份,”玉于飞抿了口茶,“其实我真的不适合端坐闺阁,绣花弹琴、吟诗作曲,我会觉得厌烦。”
苏畅再次叹气,我觉得他把一生的叹息都在今天用完了。
“那你好自为之,”他临走前说,“如果这是你之所愿,我自然愿意为你达成。”
玉于飞靠在榻上,在雅间内独自一人呆了许久。
回想起来,似乎她早就为离开做好心理准备,似乎这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的事情。
只是心中有隐隐的不安,似乎一旦离开玉家,自己随心的生活就将土崩瓦解,命运也将会把她带进另一个旋涡。这种不安令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玉家大小姐很是惶恐、不知所措。
毕竟,人生兜兜转转,没什么得失可计较,却是如果错失了时间,一步错步步错,反悔就难了。
“老爷,真的要放公…小姐走吗?夫人那边的人…”少女跪在地上,周围弥漫着书卷的气息,烛火摇曳,仿佛在命运中摇摆挣扎的人。
玉静尘揉了揉额角:“天儿,你记得那次飞儿说过话吗?”
“记得,‘凡事由其自然,遇了处之泰然’,可是小姐她…奴婢不忍心!”
“我不可能护她一生,由这些年的事情来看,飞儿足够冷静理智,再加上她的聪慧和武功…我又何尝忍心呢?做一辈子的玉府小姐有什么不好…唉!”
天儿轻声抽泣:“如果老爷说不要她走,那么是不是…”
“这是命!”玉静尘瞳眸暗沉,语气中暗含浓浓的警告:“让她自己去面对吧。”
意儿扶起自己的姐妹:“我们先退下了。”
花园中,玉于茗拦住天意二人,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玉影突然称我为首领?!”
“二公子,”意儿一揖,轻声道:“小姐有信给你。”
四国之乱之前七年,玉府大小姐玉于飞病逝。大胤内阁大学士玉静尘一个月后抑郁而终,玉于谦谦辞官退隐,为父守灵三年。三皇子沈天羽同其庶出子女一起为恩师守灵三日,京城禁严一月以示今上悲痛之情,三朝望族玉氏就此没落沉寂。
半个月后,胤都城门,一顶宝蓝色软轿被拦下。
“京城禁严!无令牌者不得出入!”
一起的骑马少年微微弯腰,将怀中令牌拿出,笑道:“这个吗?”
少年声音低沉,明明是个男子。却在一笑时眉眼含春,明眸皓齿,雌雄莫辩。守门士兵一愣,脸上不由微红,大窘,马马虎虎扫了一眼令牌:“请!”
几人出了城门,行了半里,软轿中传来中年男子特有的戏谑的声音:“茗儿,为父真想去问问那个兵士为什么脸红…”
少年唾道:“想都别想,我出卖色相才骗过他们的!”
软轿渐行渐远,玉静尘坐在轿内闭目养神。往后多山路,路程崎岖难行,这一起一伏间,谁能笑看天下风云变幻。忐忑的命运中,又有谁能安然自得地经过这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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