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太子妃我不当了(重生)

作者:酒初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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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阿兄!”

      苦苦念了一夜才见到沈谦光,沈灵霜一下子红了眼扑上来。这可是活生生,总会护着她的阿兄,而不是那个感染时疫,被装在单薄棺木拉回的冷冰冰的尸体!

      她拉紧沈谦光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谦光见状,白净脸庞气得通红,笨拙地拍着小娘子的背,“小妹别哭,你只管说,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了?我自管替你出头便是!”边说边怒气冲冲地瞪着阶下的赵元璟。

      他自幼身子不好被阿耶送去佛寺修行,骨肉分离十余年,就这么一个妹妹还没能好好护着她长大,心里本就愧疚,绝不可能坐视她受半分委屈!他握紧麈尾,简直想敲掉欺负妹妹之人的狗头。

      沈灵霜其实只是喜极而泣到说不出话,见沈谦光还要动手,连忙拦住兄长的手,生怕赵元璟真的被他激怒。

      “我没事,阿兄,”她擦擦眼泪,露出个笑,“是我从小没有离开过家,有些不习惯。”

      沈谦光半信半疑,但见她擦擦眼泪恢复如常,轻咳一声,冲着赵元璟随意拱了拱手,脸色敷衍。

      “我是个性急的人,所看重者,唯至亲二三,也是见小妹受辱归府一时气急,还望元璟勿要与我计较。”

      赵元璟观察半晌,这才确定灵霜的确不知她这位便宜兄长的真实身份,压下心里转过的百般念头,扬袖一揖,敛眉温和地做足了礼数,“还请沈兄放心,我绝不会亏待灵霜。”

      沈谦光略显倨傲地打量下这个素来看不顺眼的妹夫,心中冷嗤一声。

      他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赵元璟。出身低的寒族郎君多了去了,也没几个跟赵元璟似的,既受了他沈家的恩惠,还成天冷着个脸,自视清高,看着就令人生厌。但架不住妹妹就喜欢他,一意孤行要嫁。

      好在这小子出身低微,是个沈家能拿捏得住的。

      他不情不愿地做出个请的手势。

      沈灵霜见两人勉强讲和,憋着的一口气才松开。赵元璟将来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可不敢让沈家得罪赵元璟太狠。

      好在两人现下面上是一派和气,赵元璟被沈谦光领去见了沈怀原,沈灵霜则在月洞门外与他们分开自己去看望小崔氏。

      看来在外时还是不能表现得对赵元璟太过不满,她心里想着,忍不住又回头望向远去的兄长身影,恍惚又是前世满目刺眼的白,她眼里一酸,却又马上忍住。

      “娘子?”阿春茫然问。

      “没什么,都过去了。”

      沈灵霜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对婢女亦是对自己说。

      她加快脚步,迫不及待想去看望小崔氏。

      仔细论起来,沈府现在的主母小崔氏,并不是沈灵霜的生身母亲,而是她的生母大崔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早些年,女帝渐渐年老昏聩,信任面首娈臣的时候,女帝曾经的心腹、沈府的话事人,也即是沈灵霜的祖父预见大厦将倾,就打算与女帝割席,转投宗室麾下。

      为此,他逼沈怀原与大崔氏和离,想为他另娶宗室女。

      恰好崔氏一族才因得罪女帝宠臣被流放,自然没法为出嫁女做主。彼时大崔氏身怀六甲,即将临产,家族陡然败落,丈夫却被公爹支走,一人留在府内独木难支,惊惶之下,竟是提前发作,生下沈灵霜就去了。

      沈怀原青年丧妻痛极悲极,又被逼着相看,一怒之下竟是使了法子将本该流放途中的小崔氏强硬接回府中,抱了个婴孩回来公然宣称这是自己的庶长子沈谦光,是小崔氏与他早年相好的私生子。

      沈灵霜的祖父打了也骂了,但独子一意孤行,甚至因发妻病亡隐隐有癫狂之态,也只得随他去了。

      沈灵霜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姨母就是她的亲阿娘,渐渐知事后听到风言风语,还哭了好一场。

      既然姨母早就跟阿耶偷偷生了阿兄,那做什么阿耶还会娶阿娘生下自己呢?自己的阿娘又到哪里去了呢?

      小小的灵霜想不明白,偷偷跑出来想去找自己的亲阿娘。她被花圃假山里卡住,蚊子咬了一身红包,仍倔强地不肯哭出声让到处找她的仆婢发现。

      还是小崔氏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又笑又气地把小哭包从假山里抱出来,叫人烧了一大盆的艾草汤,亲手地替她擦洗,一点点将那些旧事讲给小哭包听。

      那时崔家因为触怒女帝,元气大伤,她原本定下的婚事也被退掉,流放路上的官家女子大多熬不过去。沈怀原娶她,一则为与灵霜的祖父置气,二来则是看在灵霜生母的份上,给她一个庇护之所。至于沈谦光,应当是沈怀原之前的通房所出,一直养着庄子上没抱回的。

      小灵霜饿了半日,被姨母抱在怀里搂着疼着,还被喂了甜蜜蜜的酪浆,很快就趴在姨母膝盖上睡熟了。

      梦里暖暖的,香香的,是真正疼爱她的母亲的味道。她后来再没有提过这些,只把小崔氏当成自己亲生的阿娘敬着爱着。

      沈灵霜的心神回笼,定睛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小崔氏的居所廊下。

      想到前世轨迹里姨母会在三月后故去,她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不敢进屋。

      小崔氏喜欢素白芬芳的花草,廊下庭中的花圃被分割整齐,分门别类栽种了牡丹,茉莉、玉兰、晚香玉,荼靡等。每每春末夏初,馥郁香气就会氤氲满整个院落。

      可惜这会秋风萧瑟,枝上连绿叶都凋零殆尽,看上去很有几分寥落,甚至风中还掺杂着几丝药的苦涩味。廊下的婢女一排们都垂手拱立,大气都不敢出,各个神色庄重。

      沈灵霜正站在廊下出神,小崔氏已经在屋里问,“是灵霜回来了吗?”

      沈灵霜努力弯出个笑模样,才走进去,熟门熟路地伏到小崔氏膝上,仰头望着她眼巴巴的,“阿娘,是我回来了。”

      “都嫁了人做了新妇了,还是没规没矩的!”

      小崔氏膝上盖着羊绒毯坐在支摘窗下的拔步床上,用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常年板着的脸上却分明是带点笑的。

      她嫁到沈家多年,膝下一儿半女也无,对着这个亲外甥女,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

      小崔氏摸摸沈灵霜的发顶,上上下下都打量过才放下悬了一夜的心。

      “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平白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是跟姑爷闹了不欢喜,回来找我诉苦的。”

      沈灵霜心里憋住一口气,想将自己和离的打算说出来,可看着小崔氏笑盈盈的眼,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眼眶发酸,故意皱皱鼻子,娇嗔道,“阿娘不是不喜欢三郎么,怎么倒为他说起好话来。”

      小崔氏把手边早早备好的小食端给她,仪态端庄地掩唇轻咳,“我与你的阿耶没什么感情,不过相敬如宾罢了。但身为女子,又有哪个不盼着与心爱之人恩爱情笃的呢?阿娘总是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嫁得一心人,与他白首不相离。我从前不喜赵郎君,是因着他太过傲气,虽言语不多却处处锋芒毕露,瞧着不是个会疼人的。但你既喜欢,他又肯来求娶,说不定只是面冷心热。你们已经成婚,我再不替他说些好话,岂不是挑拨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感情?”

      沈灵霜静静听着,听着小崔氏句句替她打算,整颗心仿佛都被泡在了温水里。

      她端上一盏热茶,见小崔氏心情大好,忐忑轻声道,“那……若是我想与他和离呢?阿娘,我好像并没有那么中意他了。”

      沈灵霜磕磕绊绊地试探,却不料小崔氏闻言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几下,竟是直直往后栽倒!

      “主母!”

      “娘子!”

      婢女们扑倒床边,屋里登时乱成一片。

      沈灵霜慌得脸都白了,立时叫人把府医请来。

      府医诊治施针后欲言又止,把她请出屋后才委婉道,“娘子切记,万万不可再刺激夫人了……”

      沈灵霜额角都是绵密冷腻的冷汗,抿紧唇点了点头。

      屋内小崔氏在施针后已经醒了过来,病容消瘦地望着她,气喘吁吁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胡闹!你才嫁了人,第二日就归家要和离?”

      沈灵霜心神一紧,“阿娘……”

      她小心翼翼将小崔氏扶到枕上,催促婢女取了药丹来,亲自伺候着小崔氏服下。

      “阿娘,药来了,您快服下。”

      沈灵霜一下下地替小崔氏顺着心口,见她阖着眼神色稍缓,又伸手轻轻替她揉.捏按压着太阳穴边的位置。

      “阿娘,这样好些了么?”

      沈灵霜别过脸,悄悄拭了下湿润的眼角,屋内的婢女也是面露悲戚。

      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崔氏时日无多了。

      “好了好了,”缓过神的小崔氏拉过沈灵霜的手,“我没事的,灵霜,不要慌。”

      她脸色一肃,正色道,“你且说说,可是赵家郎君欺负了你,亦或是,他身有隐疾?”若否,哪有出嫁第二日就回娘家说要与夫君和离的,她的灵霜可不是什么不识大体,任性妄为的女郎。

      沈灵霜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一说起和离,阿娘居然反应如此剧烈。

      原本她还想过,自己到底要不要将那如梦一般的前世说与这位最亲密的长辈听,如今看来,是万万不能的。

      沈灵霜低着头,“他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忽然就不欢喜他了,也不想做他的新妇。”

      小崔氏顿了顿,“当真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沈灵霜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此时的赵元璟连身份都没有恢复,沈家完全能拿捏得住他,以他的聪慧,怎么会对自己不利。便是前世,初初嫁他之后,除了郎君有些冷淡,他们也是过过一阵好日子的。

      小崔氏仔细端详少女的脸色,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活动两分。怕是少女情窦初开,冲动成婚,现在开始惧怕未来为人妇的种种艰辛,才会心生退意。可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她把沈灵霜往身边拉了拉,“你已经大了,莫要耍小孩子脾气。成婚之事,已是定局,你与赵郎君饮过合卺酒,祭祀过鬼神,是要过一辈子的,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沈灵霜手指收紧,未免小崔氏再为自己担心,敷衍应道,“我知道了阿娘。”

      小崔氏顿了顿,脸色严肃,“我生在崔氏,幼承庭训,从未见到族中有和离归家的女儿。”

      见沈灵霜垂着头不说话,她一阵心疼,到底还是松了口风。

      “但若是你真不喜欢,和离归家……阿娘也会支持你。”

      可谁都能听出来,小崔氏说的不过是场面话,很是勉强。

      沈灵霜心里难过得紧,不敢再直视小崔氏的眼睛怕泄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索性起身张罗起内外的起居转移注意。

      天气渐冷,薄窗纱该换成厚绒的,摆旧了的盆景器物也要换成鲜亮的,云鹤炉需得焚上果木新香,好祛除药味,再让人将熏笼挪到靠窗的位置,好挡住冷风。

      婢女被指使着忙忙碌碌,原本沉浸苦涩药味的屋舍很快焕然一新。偶尔的回头,小崔氏始终噙笑看着她,眸光慈爱又温柔。

      转眼夕阳西下,便是沈灵霜再想拖延,也不得不在小崔氏的催促下离开。

      临行前,小崔氏又拉着她的手,教了她许多夫妻间相处之道。沈灵霜敷衍听着连连点头,去前堂拜见过父亲后,才被沈谦光亲自送出门。

      赵元璟人前给足了她体面,伸手想扶她上车,沈灵霜下意识要推开,但又怕门口这一出被仆婢传到小崔氏耳中,不得不忍住,勉强回握。

      才一上车,她就将手缩了回去。

      赵元璟唇边泛起的微微笑意也被敛起。

      两人对坐,一时无言。车外倒是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踏着归家的急切,长街两侧高大的坊墙内炊烟袅袅,不时飘来孩童追逐打闹的欢笑声。

      沈灵霜面临重生来的第一难事,心头揣揣不安。

      她当然可以一意孤行,趁赵元璟尚未发迹,凭借沈家势力强逼他和离,甚至心狠一些,趁他如今未知身世,不过一白衣进士,将他调离长安,伺机途中谋他性命,彻底断了他得势的可能。

      但阿娘病情沉重,她不能再叫阿娘临去还要为自己担忧。

      而图谋赵元璟的性命……也不大可行。

      一者赵元璟心思缜密,说不定早就发觉自己的身世可疑,只怕入长安之初便已遍交党羽。她若是一计不成,必定成仇,日后沈家上下难保性命。二来,冤有头债有主,前世沈家覆灭实在与他无关。他是负了自己不假,但此时的赵元璟也非是前世的赵元璟,若是因前世之事就要害他性命,沈灵霜实在良心不安。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少女蹙着眉,袖角被她揉成烦恼的形状。

      忽然,什么温热之物触到她的手背,沈灵霜心神一激灵,抽手避开赵元璟的触碰。

      “郎君这是做什么?”

      沈灵霜强撑着镇定开口。

      赵元璟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好一会儿了,联想到先前更衣时,沈夫人的婢女拦住他,软话硬话,暗示明示,灵霜并非无家可归没有倚靠,他为人夫君,无论如何都该包容厚待一二,再联想到小崔氏古板的性情,心头就了然几分。

      “沈夫人的病情可还好么?”

      沈灵霜一怔,前世的赵元璟可从不关心沈家之事。

      她下意识摇摇头,没有多说。

      赵元璟的视线轻轻落在少女绞紧发白的玉指,意有所指地说,“我听人言,常年重病之人最忌讳心情起伏,悲痛担忧太过也会不利养身。”

      沈灵霜不由地看向他,轻轻蹙眉,“郎君有话直说。”

      少女满脸不欢喜,却也生动极了,看在赵元璟眼里,让他难得恍了下神。

      车外,崇仁坊与平康坊夹道的十字街口,将作监的民夫脸蒙白巾,正在修路,有人骤然从坊门狼狈奔出,赵家车夫一个不察,辕马撞上对过的双辕辎车,发出好大的碰撞声。

      车厢里,沈灵霜借势躲开赵元璟搀扶的手,撩起车帘往外一看,瞳孔就是猛然一缩。

      不远处那个身量高挑,模样俊俏精致得几乎可以称得上男生女相的郎君不是旁人,正是前世赵元璟的心腹,太子冼马梁弈!

      他似乎与人起了冲突,正被一个马脸汉子撕扯着不放,对方拥护者众多,没几下就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只言片语随风传来。

      “居然……动我兄弟看上的……胆子……”

      平康坊是长安最繁华的销魂乡,丝竹管弦,丽人胡姬,美酒珍宝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来往不绝。在其中地位最为低下,杂乱无比的北曲坊彩楼前因为争风吃醋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着实不算什么稀罕事。

      只是……被一群市井莽夫揪住衣襟打得头破血流,这位未来的东宫权臣、太子心腹,现下着实也混得太惨了些。

      沈灵霜没心情同情梁弈,反而是心念一动,将车帘拉得大开,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赵元璟来。

      她不是一点疑心都没有。

      成亲当夜,她才‘回来’时赵元璟的痛楚神态太过异样,即使当时他很快解释清楚撇开嫌疑,却也与前世本该有的模样大相径庭。

      前世,他们成婚那夜,她可是握着团扇遮住羞红的脸,坐在青庐帐里一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想,等她的三郎来了,她要说什么呢。想啊想啊,想得都要睁不开眼了,红烛燃掉大半,神色不佳的郎君才匆匆回来。

      “三郎?”那时的她从扇后怯怯看他。

      郎君却只淡淡瞥她一眼,就去屏风后洗漱,“早些安置吧,不必等我。”

      他并没有如她一般的欢喜,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一眼浇灭十七为新妇的少女的所有欢喜与羞涩。

      沈灵霜从回忆中醒过来神,就见为首那人越说越激动,骤然举起石块砸向梁弈的头。

      梁弈闷哼一声,额上鲜血直流,软软瘫倒在侧,周围人惊呼尖叫着散开,“杀人了!死人了!”

      她倏然一惊,随即惊慌地看向赵元璟,“郎君?”

      他会帮梁弈吗?

      或者说,赵元璟,也是重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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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沈谦光(晚娘脸):什么妹婿,不过是讨我妹妹欢心的玩意儿!
    赵元璟:……
    赵元昭:……
    某隐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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