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系列之一:缘起缘灭

　　在周国，新嫁娘都有三朝回门的习俗。但因之前姬熹媛受伤未能赶上，就定今日归宁时间，姬熹媛坐着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墨晟阳，非常失望。
　　她看出来今日墨晟阳不会陪同她回王都，毕竟这门婚事是她强求来的。没想到，他连基本的嫡妻体面都不愿给她。
　　此时，虽未到冬季，屋内寒气逼人，冰冷一片。鹊儿懊恼不已，用牙齿咬着下唇，说道：“长公主，庄主并没有让管家准备归宁的礼物和马车。回宁的礼物便是皇家的颜面，长公主若是什么也不带，叫旁人怎么说啊？他们墨家也太欺负长公主好说话，他们顺着杆就往上爬了，作践吾等。”她都为自家公主叫屈，晶莹透明的泪珠裹着冬日的寒气滑过面颊，在通红的手被上晕染开来。
　　姬熹媛抬手摘下玉镯，说道：“本宫之前手里的现银被婆母要去了，汝去把这个当掉，找辆马车，再买些皇后和太子妃喜欢吃的糕点。还有倾城山庄没有长公主，只有庄主夫人，记住了。”
　　“长公主，不。是，这可是夫人的陪嫁。” 鹊儿小心地提醒道。
　　姬熹媛的葱白纤细指尖没入到黑色发丝中，恬静娴雅，仿佛不染尘埃的精灵，朱唇微张，说道：“就像汝说如果本宫的回门礼过于寒碜，会让父皇、母后和皇兄担忧的，再被那些庶出公主们嘲笑。所以汝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吧！”
　　倾城山庄一片清冷，大门耸立着几棵核桃树足有数十米高，几米宽，枯枝摇摆，红绸早已被人撤去，一切恢复常态，若不是知情人，很难想象这处府邸是刚刚办过喜事的。
　　管家墨言宝踌躇一阵儿，站在门外略微轻咳几声，说道：“庄主，长公主已经回王都了。”
　　屋内响起缭绕，炭炉里吱吱冒着热气，今日墨晟阳身穿浅紫色外袍，肩宽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貌清秀，尤其有一双丹凤眼，乌黑深邃，双手举起放在椅子的两侧，微微侧身，说道：“进来吧！”
　　“庄主，长公主今日典当了玉镯，雇了一辆马车，买了一些点心。” 管家墨言宝说道。
　　墨晟阳的性格清冷狠绝，赐婚本就不愿，居然还要遭周王室的算计，就算与长公主有了夫妻之实，又能如何？哼，可笑之极，今日也是他故意不陪长公主归宁的。
　　管家墨言宝接着继续说道：“庄主，奴才不明白，既然庄主不愿意这门亲事。为何当初还答应赐婚，让花轿进门呢！凭庄主的能力，完全有能力阻拦。”
　　“本就无心娶妻，是谁都无所谓。但是周长公主强逼我娶其，已经挑战吾的底线。福华长公主既然那么想嫁进倾城山庄，就让高贵长公主殿下尝尝做这事的后果。何况吾要阻止周王室与赵国联姻。”墨晟阳冷笑道。
　　墨言宝欲言又止地说道：“庄主，老奴是看着汝长大，对汝的脾气和秉性非常清楚。老奴也看着长公主像是个心善之人，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要说开好。若彼此打开心结，必是良缘。老奴希望庄主不要光听嘴上说，多听听心是怎么说。汝从来不是莽撞之人，为什么在此事上如此草率行事。缘分这个事非常奇妙，莫做后悔的事，错过了再想拥有就很难了。”
　　接着，墨言宝继续说道：“知道庄主一贯最厌恨这样的繁文缛节，但这回也因该陪长公主回娘家一趟，这次基本道理。”
　　“好了，此事不用再提，墨叔。吾有吾的考量。” 墨晟阳不耐烦地白了摆手地说道。
　　“庄主，长公主归宁，需要派人盯着吗？” 墨言宝再次叹了一声气，恭敬地问道。
　　“随长公主去吧！”墨晟阳说道。
　　此时，姬熹媛的马车已行在青石铺就的路上，摇摇晃晃似要散架。
　　鹊儿脸色难堪地说道：“长公主，嫁妆中现银都被墨老庄主夫人要去，吾又没有多余的银两，典当首饰才临时租了这辆马车，让长公主委屈了。这是余下的，奴才怕又被墨老庄主夫人要去，偷偷瞒着长公主殿下藏起来。给，长公主回王都，多少要打赏的。”
　　姬熹媛凤眸清明，心中微暖，这丫头处处为她考虑，小小年纪变懂得一心为主，轻抚她的秀发，柔声细语说道：“眼下的情景是暂停，会好起来的。”
　　周王都，转过两条街，避开熙熙攘攘的叫卖，马车缓缓前行，透过帘子的缝隙，几辆装点锦绣绸缎的马车赫然停在路边，几名小厮和丫鬟左右排开，中间簇拥的一对帅男美女。
　　鹊儿的眉头越皱越紧，说道：“长公主，欺人太甚了。”
　　姬熹媛看着云阳公主姬熹敏耀武扬威那样子，懒洋洋的靠向车里，闭目养神，心想今日这场归宁宴的挑畔是避无可避，养精蓄锐，等着接招就是了。她对马夫说道：“车夫，径直前往王宫，不用停下来。”
　　驸马高琦玉揽着云阳公主，虽不赞成阳儿的做法，却也是纵容了。一辆寒酸的马车傲气凌然的从姬熹敏的面前驶过，高琦玉眉峰立起，冷冷地开口道：“什么人居然见了本驸马和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姬熹媛睁开双目，傲睨万物。车夫哆嗦着，颤颤巍巍的下车，说道：“小老儿见过公主、驸马。”
　　一阵寒风吹起车帘，姬熹媛伸手捻起椅座下的碎石，食指微勾，轻弹中指，小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马儿的屁股，不轻不重，马儿撒欢地跑起来。
　　姬熹敏脸色瞬间铁青，马儿四蹄扬起，恨不能将他们踏在马下。高琦玉身形一闪，抱起姬熹敏飞身而起，落在路边的台阶上，刚才还跪在地上请安的车夫，就地打滚险些撞在台阶上，丫鬟婆子小厮更是抱头鼠窜，一片狼藉。鹊儿被突来状况怔住，可眼前这一幕确让她心情舒畅起来。临近王宫的宫门口，姬熹媛吹起几声口哨，马儿乖巧的放慢速度，原地踢踏着地面。
　　高琦玉带着姬熹敏也赶了过来，她压下心中的愤怒，脸上露出波澜不惊的伪装，说道：“皇妹，吾与汝不过几日未见，怎么就生疏了。” 高琦玉背脊僵硬着伫立在那里，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不屑一顾。
　　姬熹媛下颚微抬，风轻云淡的笑意挂在嘴角，说道：“马儿惊了，吾难不成要与畜生一般见识。”
　　高琦玉脸色阴沉地说道：“原来长公主如此顽皮，本大人倒是不知。”
　　“高大人的心思都在皇姐身上，熹媛怎敢劳动您的关注。”姬熹媛乖巧站在一边，让他们两人先行进宫。
　　姬熹敏满眼嘲讽，她一早就得到消息，墨庄主连新房都未曾踏入一步，可想她现在的生活该是如何的糟糕，冷眼瞧这个寒酸的马车，谁会想到坐着曾经轰动华族的福华长公主。她轻咳一声，说掉：“吾得知皇妹新婚之夜受到冷遇，一会儿定然要父皇替皇妹汝讨回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敏儿也是好意，媛儿莫要辜负了敏儿的心意。” 高琦玉望着姬熹媛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刷在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上，轻言轻语地说道。
　　“高大人，吾是周国长公主，嫡公主。汝是吾的皇庶姐夫，汝应该称呼长公主殿下，今日本宫可以不与汝计较，可媛儿是本宫的闺名，高大人有些逾越了。”姬熹媛不喜不悲不急不怒，面若芙蓉，墨眉弯弯，说道。
　　高琦玉压根就没有想过如此犀利的语言会出自这个女人之口，姬熹媛看他的眼神满脸写着不耐，令他的浑身戾气与怒火结伴而来，散发出地狱的狰狞。
　　此时，姬熹敏眸地的泪水悬悬欲坠，说道：“媛儿，吾是汝的皇姐，琦玉是汝皇姐夫，说汝几句难道不妥吗？上次汝据说汝因为风寒未及时回门，才临时定得今日作为归宁的日子，媛儿怎么没有和墨庄主一起回来啊！”
　　世人皆知，回门或归宁之日，夫婿不曾陪伴左右，多半都是要被休弃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姬熹敏公然让姬熹媛难看。姬熹媛盈盈笑道：“原来皇姐私底下这么爱慕吾家相公啊！吾也知道庄主之资有众多爱慕者，但皇姐好歹汝也成婚，不会还想给高大人送一顶绿帽子吧！”
　　姬熹媛说完，转身向宫门内走去，鹊儿赶紧跟上。艳阳下，她一抹鹅黄色的外袍，衣角的流云鲜绿跳跃，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毅然决然的离去。……
　　楚皇后原本就没有看上墨家，要不是姬熹媛死活要嫁，她才不会去劝说帝君答应姬熹媛。今日又见墨晟阳没有陪姬熹媛回门，更加不满了。
　　姬熹媛一直不停地安抚着楚皇后的情绪，以免楚皇后迁怒或伤及墨氏家族其他族人，累及无辜人的生命和前途。
　　最终，在姬熹媛的努力下，楚皇后答应既往不咎，但是如果墨晟阳下次还出现类似的事，就不能像今日之事这么容易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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