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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是他!
阎狄和我之间保持着最礼貌的距离。
乐队的奏乐不再浪漫缠绵,而是低沉而诡异。我的心莫名地摇晃着,仿佛有一只封锁多时的怪兽在我心底不停地想要挣脱重重枷锁……阎狄的表情很奇怪,仿佛有着期许,又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沉重和不安。
被异常怪异的氛围萦绕了许久后。
阎狄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可蓝吗?穆可蓝,是吗?”
我呆若木鸡地点了点头,“是的。”
阎狄是从阎煌的口中听说过我吗?
阎狄居然能在这么多人之中认出我来?
今晚的我连我都认不出我自己,阎狄居然能够认出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阎狄的一句话将我拉入了回忆里的万劫不复——
“可心……她还好吗?”
我猛地停下舞步,呆呆地看着阎狄……阎狄的脸在我的眼前变得模糊,却在我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
是他!
阎狄!
阎狄就是那个始乱终弃地伤透可心的男人!
阎狄就是那个让可心走上不归绝路的男人!
阎狄就是那个让我们家一直陷在黑暗里的男人!
回忆里的痛苦和鲜血仍在沸腾,现在,阎狄居然若无其事地站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羞耻之心地问我:可心……还好吗?
我的脑海里面猛然浮现,可心每天看着窗外伤心流泪的场景,我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可心死前那白衣上的血红……那恐怖惨烈的鲜红穿过记忆流到我颤抖的双手,我惶恐地睁大双眼看着我满手的血腥。
不,不,不。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恐惧地瞪大眼看着手里忽隐忽现的浓稠鲜血……突然!这种鲜血变得无比真实!
鲜血从我的手心倾泻在我纯白无瑕的礼服上,我的礼服顿时间变得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
阎狄紧张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阎狄,阎狄在我的眼底,满脸满身都是鲜血!
“啊!”
我尖叫着闭上眼。
纵使闭上眼睛,我的世界里还是无尽骇人的血红!
“啊啊啊啊啊!”
我不停地尖叫着!
谁来救救我!
好恐怖!
好可怕!
好多血!
我好怕!
我好怕!!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穆可蓝!你怎么了!穆可蓝!”
我睁大惊恐的双眼看到的,是同样惊恐的阎煌。
阎翰的白色西装被我的血红晚礼服染上了大片的鲜血……我不停地用双手帮他拭擦着他身上的血……但是那血还是不停地流着,直到血流成河。
“穆可蓝,你干什么?不要吓我!”阎煌一手握着我的双手,一手把我紧紧地搂在他坚实的怀抱之中。阎煌的臂弯安抚着我身体上的颤抖,却无法抚平我心里的伤口。
“是他!是他害死可心的!是他,都是他!我恨他!我恨他!”
满目的血红,在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之后,最终变成了无边的漆黑。
****
“李医生,她到底是怎么了?”是阎煌的声音。
“可蓝小姐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这样的。我怀疑可蓝小姐曾经患过严重的创伤后遗症,今晚……可能是什么勾起了她患创伤后遗症的回忆,所以才会这样……尽量不要再让她受到刺激,毕竟创伤后遗症这种病要是处理不当,后果会很严重的。”是李医生的声音。
“创伤后遗症?怎么可能!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有创伤后遗症?”阎煌急促暴躁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煌,冷静点!”是阎狄。
“哥,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到底对穆可蓝做了什么?!还有可心,谁是可心?!”
“……李医生,你刚刚说‘勾起她患创伤后遗症的回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忘记了某些回忆?”是阎狄,而阎狄明显躲开了阎煌的问话。
“患有创伤后遗症的病人为了保护自己,他们通常会在潜意识里选择性隐藏或者忘记一部分让他们恐惧或者伤心的记忆,这部分的记忆如果被勾起了,就很有可能会异常激动,如果情节过于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精神失常。”李医生说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阎煌说:“李医生!有什么办法根治创伤后遗症?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用什么药物,你一定要把穆可蓝治好!”
李医生说:“煌少爷先不要激动,这种心理疾病方面的疾病就算是权威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必定治好的把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再让病人受到刺激。”
我紧紧地闭着眼。
我早就醒了,但是我不想睁开眼。因为我不想看到阎狄的脸,我也不想看到和阎狄相似的阎煌。如果在这之前我还对阎煌抱着一分一毫的奢望,那阎狄的出现,把这一分一毫全都扼杀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害死可心的人的弟弟在一起的,绝不!
他们的对话在我的耳边模糊,我累了……
沉重的无力感将我从睡梦中提起,我累,但是我更想赶紧离开这个让我浑身无力的地方……四周很静,我想他们应该都已经走了……我缓缓地睁大眼睛,我认得这里是22楼的房间。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只有墙边昏暗的夜明灯支撑着眼前的一切……原来,他还在。
“你醒了!”阎煌如释重负地走到我的床边,他还穿着舞会上的白色西装。昏黄的夜灯之下,他的西装还是白的……
“我要回去了。”我别过头不想看他,我知道,每多看一眼只会再多一分伤感和疲累罢了。
“等天亮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好吗?”
“我现在就要回去。”
阎煌沉默。
阎煌越是沉默,我越是心痛。
我宁愿阎煌大吵大闹,我宁愿阎煌暴跳如雷,我也不想要阎煌的沉默。因为阎煌的沉默是那样的贴心和温柔……我知道,阎煌不想再让我受刺激。我知道,阎煌的沉默出自他的关心。只可惜,他的贴心也好,温柔也罢,从此以后都不会是我的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
阎煌妥协地说:“你换好衣服,我送你回去。就现在。”
阎煌转头走出了房间,我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阎煌是天底下脾气最臭的人,却也是天底下对我最细心的人……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过滴落在床褥上,一滴两滴……最终,泛滥成灾。
沉默的车厢。
沉默的道别。
一切不在沉默中爆发的,便是注定要在沉默中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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