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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奏章
〖最可怕的选择是没有选择，最大的如果是没有如果。〗
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
少年左手托着下巴，半阖着眼，似乎在想什么，右手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在平放在腿上的破刀上。
夏日的夜可以拂去所有的烦躁不安，风凉凉的，贴在肌肤上很是舒爽。
空中悬挂着一轮弯月，安安静静的。
走廊上回响起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的就是一声脆嫩的娃娃音，“大——叔！”只可惜这声音所叫的可不是那么令人舒心啊，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刚才自己的胃一阵抽搐。他很习惯的把刀一抽，无声无息的放在身侧。
女孩穿着白色的浴衣，蹦蹦跳跳的从拐角跑了出来，准确无比的对少年扑了个满怀。
好轻松抓住她，小心的没让她摔倒，随即就皱眉了，“璃，你要是生病了，药可是没得挑哦。”他的手指按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
女孩吐了吐舌头，“大叔你又把毛巾放那么高，我够不到啦。”她笑的灿烂。
“骗人。”好弹了弹女孩的额头，他自然知道浴室里毛巾已被他放在最合适的位置，而且就算他放高了，以她的弹跳力绝对够得到。
“嘻嘻。”女孩咧开嘴。
“那这是什么？”好挑了挑眉，从女孩手里抽出了一条毛巾。
“大叔你果然是老了，这是毛巾啊。”女孩眨了眨眼，狡黠的眸子明亮如常。
好叹气，动手给她擦头发，“你下次再湿漉漉的出来，我可不帮你擦。”手指轻轻揉动，墨绿色的发丝在光线下仿佛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是——是，”她拖长了音，“大叔这话都说了两年了，两年啊……”
好的手一顿，“怪不得你越来越不乖了。”毛巾盖在女孩的头上，“坏小孩。”他笑意盈盈的说着，左手环住女孩，把她压到怀里，右手挑起身侧的刀柄。风很轻，呼啸着近了……他猛地抬手，也不见怎么动，“咚咚”两声响，两颗石子嵌近了走廊木头里。
“大叔你乱说，像我这么乖的，还给你洗衣做饭的好小孩去哪里找。”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响动，女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犹为清亮。
“你还乖？还洗衣做饭？！”听了女孩的话，他像是一声呛咳，“你确定？哪次不是我搞定的？”话中语气颇为轻松，丝毫没有紧张感。
空中的弯月逐渐被云层掩藏。
走廊对面便是一小片密林，蓦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好怀中仍旧抱着女孩，身影轻巧的一个跳跃，不费吹灰之力。他的右手化了一个弧度，一阵劲风顺着刀滑进密林，烛光下有银光一闪，烛光灭了。
好手上的刀仿佛在黑夜中一块化了，消失了踪迹。
“那是因为大叔怕我告你虐待儿童啊。”女孩带着些许得意洋洋的声音在此刻很是明显。
“我倒想知道你去哪里告我呢。”温润的声音中仿佛一点点的洒出了不断的笑意。
他们的身影和声音一同变得幻幻散散的，一下子找不出正确的位置，只有风中偶尔传来奇怪的响动。
云层很快就移动了，淡淡的白光泄露了出来。
月光最终落在站在密林前的少年脸上，却有些隐晦不明。
“璃？”好偏了偏头，看向密林里的树叶摇动，树叶声哗哗骤起，一直向愈发深绿额远处蔓延而去，黑影消失在密林中。他终于疑惑的看向拉住他手臂的女孩。
女孩头上的毛巾已经被她拉了下来，晶亮亮的眸子里那目光软软的，她对他摇了摇头。
好耸肩，握着刀的手最终是垂下，嘴角噙着的笑容无奈却柔和，“你又怎么了？”
“大叔，你不是知道去哪里找那个人吗？”女孩弯起眼。
“你又知道？”好挑起眉，却柔和了整张脸，他单手抱着她，握着刀的手举起，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嘁，别以为用毛巾遮着我，我就不知道了。”女孩锤了锤他的肩，但是很轻，没什么力道，“见过一次，怎么会忘。”
“是是是，我的小女孩是个过目不忘的小天才。”好闷闷的笑着，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藏着满夜空的繁星。
“啊？……”女孩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愣了神。
——“……我的小女孩……”漆黑的眸子盈满繁星。
——“……我的女孩……”漆黑的眼睛纯粹干净，又沉淀着洞悉的清澈，无欲的残酷，逍遥的轻浮。
“怎么了？”好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
女孩难过的蹙起眉，“不知道……”她茫然的看着他。
好看着女孩，眉头轻皱又松开，语气更加软，“怎么了，璃……”
“大叔……”女孩揉着眼，“我不知道……”她的眼蓦然红了一圈又一圈，“我不知道……可是大叔……我好像……”她又对上漆黑的柔软的望着她的眼眸。
“……”他凝视着她，也不说话，等着她。
“好像……很难过……”女孩的声音软软的落在夜中，被风吹得散乱。
“没事的。”好一伸手，按住她的脑袋，把她压在怀里，“没事的，别担心。”他温言，柔和的声音一次一次在她耳边重复，“没事的……”
“大叔……”
好揉着她的头，第一次听见女孩不是以平常那般轻快跳跃的声音叫他，也不是以初见时那样平静淡漠的声音叫他……“我在，别担心……”他突然觉得心疼，他用了多久才让她学会笑容；他用了多久才让她明白饿要吃，渴要喝；他用了多久才让她的眼睛染上美丽的色彩……如今这双仿若琉璃的眼眸却荒凉的茫然，“没事的，我在。”
女孩愣愣的靠在他怀里，眼神更加迷茫。
——“影……”纤长指尖触碰少年不变的容颜。
——“我在。”少年安静的微笑，纯净没有杂质，带着最温暖的弧度。
——“影……”她低喃。
——“我在。”他漂亮的微笑，柔软而灿烂，仿佛诱惑了她的整个世界。
好突然僵硬了身体，有水珠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在他的身上，滚烫滚烫的，一直滚到他的血肉里。他两年来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孩，从未流泪的女孩，莫名的……哭了。
“璃？”好垂下眼，右手上的破刀刀尖贴着地面。
“……大叔？”女孩的眼许久才找到焦点，
“很晚了，该睡了呢。”好最终没有松开手中刀，而是脸颊贴着女孩的脸，轻轻蹭了蹭，声音谦和温柔，仿佛直达心底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好吗，璃？”
“……嗯。”女孩迷迷糊糊的靠着他，眼底有微光闪过，终究暗了下去，她闭眼睡去。
好转身，看着漆黑的屋子，略加思索，挑起挂在一旁的一条和服盖在女孩身上，紧接着又歪了歪头，女孩的声音总是那样活力。
——“大叔不准生病哦！……大叔生病了没人准备食物，没人洗衣服，没人买东西，没人耍刀给我看……反正大叔不可以生病！”
——“你就是把我当成备用保父吧。”
——“大叔你本来就是。”
好忍俊不禁，嘴角愈发扬高，用刀提起一件外衫披上。
“真是小麻烦。”好最后看了怀里的女孩，“晚安，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我的璃。”他浅浅笑着，眼底沉着碎碎的墨色，隐藏着透彻的黑暗，与灿烂的星辰相交辉映。
而接下来，该是解决剩余的小问题了。他浅浅笑。
好抱着女孩，脚步无声无息，离开了院子。
……
夜风轻拂，树影婆娑。
一位老者打着灯笼，独自缓缓行走在四条小桥之上，灯笼的光忽闪忽闪。
灯红酒绿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欢笑，几个身着蓝色羽织的人轻松地跨进屋里，手中有银光微闪，这一场“剿灭”行动无声无息的开始。
长长的头发被发带绑在脑后，额上帅气的系着护额，他手中的剑连光都还未闪起，一个人已倒在血泊之中，那与发色相同的眸色里压抑着极其可怕的冷静。
只有这个时候，他的队友才能真正感受到何谓一番队组长，何谓鬼之子——冲田总司。
“冲田大人。”当四周变得寂静，其中一人才有胆量呼唤道。
“……”昏暗无法掩盖那站在血泊中微笑的身影，即使如此残酷可怕，也无法否认他那美丽清雅的相貌，英气的样子可以给予他们无限的信心。他对他们挥了挥手，下达了让他们先撤退的指令。
“是，冲天大人。”几个人处理好现场，顺从的撤退。
他望着四周，柔软的微笑，眉眼间却仿佛积压着无奈的疲惫。
“噗——”有什么穿透了门板，立在他面前。
冲田总司低头，正是一把黑不透光的匕首。
他的脸色顿时一白，眼底无限空茫。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抓住匕首柄，用力一提，嘴角仍旧是柔软的微笑，只是仿佛绵延成了没有界限的苦涩，“不能再为你……”他的轻喃消散。
冲田总司握了握手中的匕首，举起他的佩刀，从窗外直接下去。
对面，少年酒红色的长发飞扬起肆意而漂亮的弧度，他身后的树下有个女孩靠着树安详的睡着。
“冲田总司。”好噙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对面的人。
“……”冲田总司没有回答，只是那美丽而帅气的眼安静的看着少年。他把那把黑不透光的匕首甩给少年。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了违背幕府的事？还是说才见过一次的我们什么时候已经结下私仇了么？”好微笑着，眼底碎散的墨色在聚集，那是极度的，危险。
冲田总司闭了闭眼，眼神似乎穿过眼前的人望向了很远的地方，最终他微微笑了，举起了手中的刀。
四周格外寂静，偶尔几声虫鸣。
好那破破烂烂的刀仿佛又消失在黑夜中，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冲田总司凝神注意着，手中的刀几乎是同时挡在胸前，两人瞬间划开了第一个照面。
所谓天然理心流，取意为以天然自然之理调和，临机应变，对敌人的动作采取自然而然的反应。而冲田总司正是这剑术流派的代表剑客。
两人手中的刀剑相接，发出难以置信的快速碰撞声。
剑，是凶器。
剑术，是杀人术。
同理，刀也是如此，任何兵器都逃不开这样的本质。
只是一个念想，少年的破刀仿佛一瞬间成为了世上最锋利的兵器，砍断了对方的剑，直直的落向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弯着眼笑了，发带断开，长发散乱，那张原本英气清隽的脸在飘飞的长发中恍惚间变得清雅柔和，光是看着也觉得心底异常的舒适，这令好心中一惊。
“大人……”他终于开口了，眼底望向很远的地方，似乎眷念着什么。而那柔柔软软的声音，很轻很暖，如沐春风，很清晰的是女孩子的声音。
某个角落里，抱着粉色小猪的人突然心底蔓延开无底的黑洞，连怀里的小猪摔在地上了都不自觉，莫名的恐慌几乎要吞噬了他，心仿佛一下子空了，“小雅……”
好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倒下，仿佛是混乱的慢镜头回放。
——“不能再为你挡在敌人前，代替犯病的你冲锋陷阵了呢……我的……”
视线有些模糊，女孩睁大了眼，眼底满是眷念与不舍。
——“……我的总司大人……”不要说对不起，如果是总司大人说了绝对不原谅哦。
她只是日野雅，她只会为了他成为冲田总司。
——“但是我要说对不起，你的肺痨……我没法治好……”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任务失败，冲田总司与日野雅的如果永远只是如果。
——“还有……”那个陪伴她许久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温柔的笑了。她能遇到这一切，已经感到无比幸福。
“小雅！！！”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人身着一尘不染的翩翩白袍，仿佛发光的白色玉石，带着盈盈的水波落尽一身铅华。他的声音几乎响彻了云霄。
靠在树下睡着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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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先松口气
今天家里来了亲戚小弟，所以电脑给他们玩了，更新迟了真不好意思
嗯，废话也不多说
你们知道的，人过留评，雁过……啊不是，其他过一律拔毛按爪印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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