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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奏章
〖人群茫茫中的邂逅是缘，那么人群茫茫中，一眼认出的……是什么？〗
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人群来往若过江之鲫。
“从英国伦敦飞往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的波音747班机抵达机场。”广播里传来清晰、标准、甜美的声音。
踏上大理石的地面，七八岁的女孩扶了扶自己大的遮住了整双眼的黑框眼镜。短发顺着耳垂划开，浅棕褐色的发丝在懒洋洋的阳光中闪耀。
“欢迎回来，小姐。”少年如暖阳的声音流淌着静静的碎光。
女孩眼底随即清明，抬眼对上一双绿色的澄澈瞳仁，“……从大阪开始么。”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并且不带任何多虑。女孩的声音充满宁静而冷漠的气息，仿佛流出一种深邃锐利的透彻，“李塞鲁。”
李塞鲁弯起眼，声音依旧是暖暖的，轻轻的，不疾不徐的，“哀小姐很敏锐。”说着，他顿了顿，地上来一份包装着牛皮袋子的东西，“这是大人为小姐准备好的，妖姬已在机场外。”
哀拉过那个牛皮袋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脚步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有轻微的响声。
“看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呢。”李塞鲁一回头就瞧见零璃双手抱胸，倚在墙上。
“是的，大人。”李塞鲁稍稍退了一步，恭敬的鞠躬，对她的突然到来没有任何疑问。
“你说，天才若是冷静下来，第一个想的是什么呢？”零璃玩着自己墨绿色的发梢，似不经意的问。
“……”李塞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口，终是回答：“妖姬会处理的。”
零璃一愣，抬眼看他，“李塞鲁，你在拘谨？”
“……不是的，大人……”李塞鲁摇了摇头，澄澈的眸子直直的回视。
“……”零璃微微阖起眼，然后划出一个浅浅的笑，极淡，却惊鸿般美丽，“是不是觉得，”她偏了偏头，“我不是你认识的人了。”
“我……”李塞鲁讷讷的开口，“大人，”他犹豫了许久，“对不起大人，属下帮不上什么忙……影大人若是在的话，就不会让璃大人这么……这么样子了……”
零璃望着他诚挚的脸庞，无奈的笑，“李塞鲁呐，不是你的问题。”她微微仰起头，穿过透明的的玻璃窗望向外面起飞的飞机，“你真正熟悉的是很多年前的星落而已。记忆是种很神奇的东西，千年前，万年前，亿年前……星落是我，我却不是星落了……”她笑得弧度很小，眼睛弯弯的，眼角似有银光闪烁，“好像太久太久没有顶着这些头衔，逍遥太久了，回归的时候，觉得又无趣又累呢。”
“……”李塞鲁沉默。不是逍遥了太久……而是……影大人不在了……
“呐，李塞鲁，真是……好想他呢……”零璃望着天空，轻轻的仿佛是叹息。
李塞鲁撇过头，这是璃和影的世界，是他无法走近的世界。
他远远看见哀一跨出机场大门，与斜靠在一辆银色轿车上的十岁少年碰面。
是的，十岁。
哀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前几日还是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眼底冷静的什么也没有。这只是让她更多的知晓所谓世界上的非科学，即使现在她要坐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她也不会惊讶。
“真是慢呢。”少年随意的态度不会讨人厌，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羁，双手藏在宽大的和服袖口里，简单的动作却沉淀着难以置信的气质。
“还真是让你久等了。”哀平平淡淡的接口，钻进车里。
事实上，他们刚刚还是一同从飞机上下来的，只是她去见李塞鲁了而已。
“嘿~”妖姬薄薄的唇一挑，勾勒似漫不经心却另有深意的笑，乱蓬蓬的雪白短发下那双眼闪过暗芒。他一耸肩，也钻进车里。
哀已经在翻阅牛皮袋子里的文件了。她翻得很快，但也看得很仔细。
“额外提示么……”很快，她合上了文件，像是在讽刺什么一样轻轻的笑。
“成佛了么。”妖姬托着下巴，有意无意的开口。
哀没有回答他，手指敲了敲文件，“那么，在这里，我的名字是什么。”她压根不是以疑问的口吻提问，那态度简直像是个女王，带着些许高艳。
“呵~”妖姬看着哀，突然笑了起来，猛然倾过身，从上至下，血红色的双眸透过长长的发丝锐利的盯着她，口中吐出的确实轻柔随意的话语，“我可爱的哀小姐，我无所谓李塞鲁对你有多客气，也无所谓殿下是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但请你记住一点，我的女王殿下只有一位。”
“……”哀对上他的眸子一会，稍微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不是没有被用这样的语气提醒威胁过，组织里多得是这样的人，只是，和组织里不同的是，这是一种尖锐的来自一个看似和她差不多的孩子身上的危险。
“开玩笑的。”妖姬给她理了理衣领，浅浅的勾起嘴角，竟有种妖异的味道，就像是一只妖异的妖精，一只看不出心思的狐狸。“以后要多多指教哦，哀。”
“……”她要把这个当成玩笑，明天肯定会尸沉东京湾。哀看不出神情的扫了一眼。
妖姬坐回位置上，随手丢给她一个同样的牛皮袋子，就掏出一个手机自顾自玩了起来。
在哀看不见的角度，少年的笑容愈发精致妖异。她现在是殿下整盘棋的一部分中的领导，但同样的，殿下的棋子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与失控，一丝一毫也不。
哀虚了虚眼神，抽出牛皮袋子里的文件，第一行清晰地白底黑字：Wammy’s House I•Gray。
——“这对我而言，只是一场简单到无趣的游戏，但是，这对你来说是什么，就要问问你自己了。”那个被眼前的白发少年尊称为殿下的女孩分明是简单的坐在沙发上，却仿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的指尖滑过第二行：灰原哀。
——“随便你怎么做都无所谓，当然，除了结束他们的生命。”女孩点着下巴，姿态优雅，笑容风轻云淡。
她只是一个交易中被不屑一顾的小棋子，而妖异的少年如此警告着她，只需要做好她该做的就好了，任何违规行为都会将她红牌出局，没有任何黄牌提示。而规则在哪里，是怎样的，她却一概不知。
哀望向车窗外，京都特殊的单行道出现在眼前。
同时映入眼底的，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与一个皮肤偏黑的高中少年。
哀伸手，叠了一只纸飞机，顺着车行驶带动的气流，将纸飞机丢了出去。
她冷漠的笑了笑，看着那纸飞机准确无误的滑入男孩的怀里。
男孩谨慎的打开纸飞机，只思考了两秒，脸色顿时严肃，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锐利的捕捉四周，朝着她所乘坐的车望来。
——至APOPTOXIN-4869，明目张胆的在街上晃悠，真是很有胆量啊。
她的中心游戏，开始了。
……
人群来往的街道，带着酒红色帽子的小女孩轻哼着歌，欢乐的走着，视线准确的对上天与地之间那些常人所看不见扭曲黑柱，仿佛龙卷风一般扭成一团的黑雾。
“所以说最讨厌京都了。”女孩莫名的鼓起脸，看起来愤愤然。
——“这里毕竟是平安京，多得是人的不甘、自私、贪婪、怨恨，对人世的留恋无可放下心中的芥蒂等诸如此类的心理与情感，而后幻化出的鬼会终日游荡，时日渐久，怨恨越强，留下难以驱除的妖魔。”
多少年前那个纤尘少年温润的声音缠绕在她的指骨上，顺着四肢百骸，流进心底。
平安时代士一个幽暗未明，动荡不安，人类和妖怪共处的时代。
而如今的京都，正处于妖魔归来。各个角落里时不时就有奇形怪状的妖怪，带着狰狞可怖的面孔，时不时抓走几个人类。
在日本，京都的妖魔鬼怪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京都的黑暗，充斥着千年来人类心底深处的所有怨毒，渗透着弥漫，吞噬一切。
女孩眼底映出一个少年的倒影。
戴着帽子和黑色太阳镜，一头酒红的长发，即使看不清正面的样貌，她也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站在高处的少年似乎正若有所思的远望着那些沉积在天空中，似乎随时要塌落的浓重黑色雾气。
零璃只觉心底一惊，阴阳眼？
少年只是望了那些情景一会，便直接从楼顶跳了下来。
零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少年坠落的地方动了动手指，空气仿佛凝结成果冻，但又立刻消失，因为她已经看见少年线长的手指间翻飞的纸鹤。他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做出了几个手势，金红色的五芒星一闪而过。
少年的手抓住了一只巨大的白鹰的腿，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啸，直直地往京都古城而去。
零璃久久的、留恋的望着他的背影，最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似乎念着什么，手指一晃，几百只白鸽像是魔法一般突然出现，发出“咕——”的声音，而女孩已绝尘而去。
——每个都是他，每个都不是他……
京都，浮目稻荷神社。
一对年轻男女正惊恐的跑在古街上，“什么啊！这……这条街是怎么回事啊！”
“诶！？”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出了一只似乎没有骨头的手，迅雷不及的抓住女子的手令她怵然摔倒。
“活的内脏……活的内脏……”模糊的，滚落着浓浓的黑暗气息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几乎恶心的令人想吐。
男子一回头，惊恐的缩小了眼瞳，牛头人身的巨大怪物，是人的两三倍的怪鸟，还有两个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怪物包围着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两人面色倏然比白纸还要白个三分。
牛头人身的怪物大笑着，张大了口，似乎下一刻就会咬下女人的头。
“嘶啦……”
电光火石之间，血液飞溅，火焰燃起，金光大绽。
“哟~”一个好听的却意味不明的声音轻轻掠过，宛如清风。
在惊恐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她身前的两只妖怪就这么变成了碎尸，恶心的散在眼前。一个妖孽般的少年仿佛是从暗夜中走出，单手举着的刀，刀背压在肩上，绝代风华的邪魅一笑，用充满蛊惑味道的嗓音说道，“不可小视啊。”
他的左前方，额头燃烧着金红色明亮火焰的少年紧皱着眉头，金红色的眸子美丽的平静。少年双手上的火焰正按在一个貌似有着一个龟壳的奇怪妖怪上，烧得还不透彻，但是那妖怪也活不过来了。
“你是叫——沢田纲吉，是吗？”妖孽般的少年眼底碎金般的色彩灼灼，番红的流光衬着那双鎏金般的狭长眸子夺目万分。“我很中意你啊……”他顿了顿，“如果你不是人类，还真想让你成为我的力量，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看了看妖孽少年，轻轻舒展开眉头，又同时和他转头去看半空。
半空中单手抓着巨大白鹰的少年透过黑色的太阳眼镜看向下面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年，唇瓣猝然勾起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弧度。“妖怪在现世已经敢这么大胆的出现了么。”温润的，仿若细细流淌的溪水般的声音，不带任何疑问的语气。
“京都原来有这么强大的阴阳师么。”妖孽少年邪气的笑了笑。他刚才看的很清楚，少年单手伸出，对着扑翅而起的那个巨大鸟怪就这么轻轻一放，一个五芒星挡在他身前，瞬间束缚了那个鸟怪，结成金丹。
“滑头鬼么……”少年没有从白鹰上下来，而是望着妖孽少年沉吟了一会。
“看样子你不打算干扰我们。”妖孽少年轻一扬头，得到少年默认的答案。
不远处的古京都混乱黑暗，妖气浓重。
“那么……”妖孽少年轻轻说着，“走了，小子们。”他身后的妖怪都能听到那声音传入耳中，“把跟狐狸的因缘斩断。四百年后的……”他微昂着头颅，他微微上勾着唇，妖孽张扬，他反手握着妖刀大跨步上前，写着畏字的披肩在风中发出飒飒声响，浓重的妖气仿佛具现化了一般，伴随着身后数位强大的妖怪，魍魉魑魅之主的气势所向披靡，“百鬼夜行——”
半空中的少年轻轻笑了，“真是有趣的妖怪。”
映于镜里之花，浮于水中之月。
他是『镜花水月』，是将梦幻具现化，偏转常识的妖怪——『滑头鬼』。
“吾乃——奴良陆生。”远远地听见那宛如疏忽掠起的清风般的声音。
京都是混乱的舞台。
“煦——！”
少年偏头，看不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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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了，上周真是不好意思，因为电脑出了问题，这周不出意外还会有一更的
对了，元旦快乐哟猫们，二零一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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