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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1
四季一
某天傍晚,潇潇正在家里将物品归类整理,顾元御和黄维真突然造访。
顾元御无奈而又显得分外幸福的解释说,“真真听说你这里有好茶,非要我带她来看。”
黄维真闪着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半个墙壁的各式茶叶,就像一只暗夜中的恶狼看到雪白白的小羊。这些可都是狐狸那个号称超级有品位的骚包男精心搜藏的,价值和杀伤力可见一般。
“哇,雨前龙井,哇,极品碧螺春,哇,君山银叶,哇,六安瓜片......哇...哇...哇...,还有花茶,哇哇哇......”到最后,屋里只剩下哇声一片,就像家里蹦进了一群青蛙。
顾元御微微摇头,宠溺的笑着,和潇潇走到角落,低声说,“真真是个茶痴,这几年在外面,不但没变,反而更加痴得厉害。”
“那你们正好,有共同语言,闲下来的时候可以一起喝喝各地名茶,切磋茶艺,哦,那个,还可以不断挖掘茶的优点。”潇潇暗想,挖掘优点顶重要了,茶这种东西,吃又吃不饱,喝来喝去也就是那个味道,还是肉骨头来得实惠,既然狐狸和黄维真之流会这么迷念,准是私底下挖掘出不少不为人知的优点。
顾元御抬起好看的额头,目光触及的地方,黄维真正站在嵌在墙上的胡桃木雕刻的古香古色的茶架下,忙着把每个茶碗的盖子揭开,挨个品闻,只恨脑袋长得太大,钻不进那褐色的茶罐里,她就像一只迷醉在花丛中的小蜜蜂,那悠长的吸气声揭示着此刻极度享受。
“其实,我以前不喝茶的。”
“咦?”潇潇意外的看去,他的眼睛还是停在那处,宁静、祥和而悠远,找不到曾经埋在其中的那种虚空和莫测。“哦——”拖个长音,潇潇了然,也去看那个流连茶架忙个不停的身影,不知不觉泛起微笑。
“潇潇,说说看,你怎么搞到这么多好东西的?”黄维真快乐的跑过来,激动的食指连点,“要怎么样,你才能送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我?”
潇潇柔声说,“只要你对他好,你看中哪个就拿哪个。”看着那双充满期盼的眼,不由得也想好好的宠溺她,难道所谓的爱屋及乌就是这样?
黄维真略显怔忪,询问的看向顾元御,后者含笑不语,获得了想要的信息,于是,那期盼的眼立即变成弯弯的星星眼,汩汩的溢出止不住的喜悦。于是,一阵音乐般的叮咚声过后,黄维真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毫不客气的打包起两个箱子,惊喜已经让她忘记了矜持和风度。也许是怕潇潇反悔,她马上提出辞行,出门前欢快的说,“哎呀,潇潇,你真是太好了,太慷慨了,我好感动。高远山好有眼光。你告诉他,机票费不用给我报销了啊。”
没想到门刚合上不久,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古平。
潇潇惊讶——他居然还敢出现?他竟然不躲起来?人类的思维果然奇特。我不去找他,是看顾元御的面子。他自己送上门来,还真以为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再不济也至少能让他再噩梦几个月吧。
恶毒的打量古平,她阴暗的想,就是不知道这小身板能不能挺得住梦魇的折磨啊。
古平被看得汗毛直竖,直觉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脸色更白几分,抖抖索索的说,“我知道大仙厉害,请让我把话说完再施法。”
咦,有意思,还谈起条件了。潇潇不动。
“元真大师临走前告诉我,说你没有为难他,你是个好人。谢谢你,要是元真大师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终南一门的罪人了。”
等等,怎么又是终南山?在地府的时候这个地方也被提到过,而且也是要为难她。
“终南山是不是曾经出过一个仙人?”
古平立即站直身体,面向南方,无比恭谨又向往,“大仙说的是终南的第三代师祖无尽天师。”
“你也是终南山的人?”
“我不是,我的爷爷是终南山的俗家弟子,元真大师是他的师叔,这一门最年轻最有慧根修为最强的就是元真大师。我没料到这次这么凶险,否则我不敢请他来冒险,说到底,感谢大仙手下留情。”
一声“大仙”令潇潇飘飘然,看古平顺眼多了,“我不是人类,你怎么看出来的?”自认够低调,够入乡随俗了,还是不行?
古平稍稍站远一点,小心翼翼的说,“我噩梦不断的时候,爷爷说应该是我得罪了不干净,呃,对不起,大仙,说我得罪了大仙。他到我常去的地方看过一遍,发现你的电脑那边有感应结界。我找保安确认过,也说除了我从来没人在早上7点前进过H公司,而我6点偷用你的电脑却被你逮着,我就有九层把握了。再加上你能在寒冷的冬天穿裙子还不冷,更不会错了。”
潇潇点头,哦,有道理,真不能把人类当白痴。
古平见潇潇没生气,接着说,“爷爷不知道怎么解开我的噩梦,但是知道大仙善良,只是想惩罚我,叮嘱我装可怜点,我就在H公司散布我的惨状,大仙果然仁慈的放过我了。”
古平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说,“我这次来,是想请大仙也放过叶琼。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叶琼没有关系。”
“我养伤的时候是叶伯母照顾的,我感谢她都来不及呢。”
潇潇的诚恳让古平立刻慌了,“大仙,您千万别记恨阿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阿琼都告诉我了,是她把你逼出来的。她现在都还不知道大仙的身份,我不敢告诉她,您就饶了她吧。这些年她太苦了,一个人把阿御养大,她心里苦啊,人又好强,我要帮她还得偷偷的,不好让她知道。她恨女秘书是有原因的,阿御的爸爸和女秘书好上了,他们才分开的。可怜她离开S市的时候已经2月身孕,我找了几年才在她的云南祖籍老家找到他们娘俩,那时候阿御都这么高了。”
“好在,阿御很争气,他爸爸因为愧疚,也因为他的能力,让他全权管理H公司,眼看着日子慢慢好了。可是黄维真出现了,她挑起了阿琼心里的刺,小晴多好啊,和我们阿御简直天生一对。我也不喜欢黄维真,和当年那个让阿琼难过的那女人一样一脸狐媚。阿琼在阿御出差的时候急性阑尾炎穿孔化脓住院,打电话的时候反复让阿御亲口保证——‘会和欧阳海晴一起’,否则不做手术。我趁机传真给黄维真一份重要材料,第二天会议要用,让她马上给阿御送过去。黄维真肯定听到阿御的保证了,因为后来她离开H公司而转投Z公司,我没想到她比阿琼更绝,令阿御一直痛苦。我后悔啊,让阿琼离婚的那个女秘书是我招进H公司的,逼走黄维真让阿御伤心也是我干的,如果黄维真不走,你就不会进H公司。大仙,求求你了,放过我们阿御吧,不要纠缠他了。是我让叶琼受了这么多罪,我不能再让她受别的罪了,我和她同学7年,我良心难安啊。有什么惩罚都冲着我来吧!”
哦,古平还挺维护叶琼母子的嘛,看不出这小个子还重情重义。潇潇八卦的打量正痛苦悔恨的古平——他难道看上叶琼了?
“顾元御和黄维真在一起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原本以为古平又该郁闷,没想到他倒减少不少悔恨,“要是他们还能在一起,那就太好了。老天有眼,天师保佑。阿琼已经不讨厌黄维真了,相信她们以后会相处的很好,他们其实是一类人——决绝果断,眼里揉不下沙子,以及不留后路。”
“那你们怎么办?”他们也会在一起?潇潇两个眼睛连成一个“∞”。
古平激动起来,“大仙放过我们了吗?元真大师真的没说错,大仙果然是好人。阿御和叶琼都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我终于可以安心在家了,我的妻子,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一直对我好,支持我,容忍我,我以后要千倍百倍的对她好。”
这个时候的古平,不再猥琐,眼睛光芒四射,就像回到青壮年。
潇潇的“∞”字眼失望的回复正常——原来有老婆了,还以为会为了他的阿琼终身不娶呢。
没有了八卦,只好问点有用的,“元真的师傅是不是比元真厉害?” 要是个得道高人,可以一起切磋推算术,嘿嘿。
古平警惕起来,“大仙,元真不是师尊派来收你的,是我骗他来的。”
元真是终南一脉现今最强的了,古平真怕潇潇去终南山打击报复,那他不光这辈子,下辈子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又偷偷退开几步,一咬牙,“大仙,元真去找你,是因为我告诉他,你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孽,尤其喜欢采阳补阴,爱好世间男子,连我这样的老头子都不放过,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你看上别人我才缓口气......他一怒之下才偷偷下山的。”
潇潇瞪大眼睛,一阵恶心,再饥不择食,也不带选这种货色的,恶。
天真的元真,怎么就相信这样的鬼话?妖怪也要讲究品位的。难怪在闭云山上,临走前元真废话那么多,简直就是欲语还羞啊,原来是以为要春宵一度啊啊啊。
看着憋着气不敢出的古平,想到他说的采他的阳补她的阴,潇潇从里往外又一阵反胃,多一秒也不想见他,摆摆手就关门回去吐了。
古平脱力的靠在墙上,浑身轻松——结果出人意料,完美得不像是真的,潇潇没有追究终南山,不计较叶琼,甚至放过他,顾元御和黄维真一起——和谁一起都好,只是不要沉迷于妖怪。
本来古平被外派到G市,负责H公司号称尖端预研项目的“A计划1号”,为保密一起随行的人手机都被扣留在H公司总部。虽然远离S市,他却知道以潇潇的能耐,要追踪到他那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再加上担心潇潇迁怒H公司或顾元御,他这段时间是食不知味,心惊胆战,夜不能寐。顾元御一向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他拐弯抹角的问其他人,没得到有用信息,直到托家人找到叶琼,通了电话才知道,原来顾元御已经把潇潇带到家里,而潇潇又被叶琼变相赶走。天哪,他的阿御迷上了真正的妖精,阿琼又得罪了这个妖精,还是个没法收拾的妖精。他心急如焚,在G市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母子出事啊。
于是,古平溜回S市,暗中跟踪顾元御,果然找到潇潇。他不能伸张潇潇是妖怪的事实,否则对H公司大大不利,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准备偷偷光荣了。没承想事情这么顺利,他准备的那些威胁潇潇,令她离开顾元御和H公司的话,一句都没用上;他在乎的人一个都没受伤害,真是天师保佑!古平面朝南方,感激涕零,连连鞠躬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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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平牵着嘟嘟走到楼下,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狠狠掐一把大腿——不是做梦。愣在那里,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嘟嘟挣脱狗链,欢快的跑过去,奋力抬起前腿,行握手礼之后,绕着潇潇一圈又一圈,兴奋的转起来。
王季平走过去,欢喜的把手搭上潇潇的肩膀,激动的几乎发抖,“潇潇,你来看我了?太好了,上楼坐,我和嘟嘟都很想你。”
潇潇看着地砖,“王季平,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王季平一顿,把手拿下来,一个劲的揉搓,“哦,不是来看我的?!来告别啊,没关系,没关系。”
潇潇心里发酸,拉住他搓个不停的手,“王季平,相信我,苏萍才是和你牵手一生的人,我只是一个过客,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我知道,我明白的,我看到过你们在一起,你们很般配。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还有希望,祝福你。”王季平尽力冷静却难掩苦涩。
潇潇不忍,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好过一点,焦急的握紧他的手,“王季平,我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真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该有你自己的幸福生活,我希望,你能忘了我,继续你原本的生活,然后,可以一手牵着自己的妻子,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后面跟着嘟嘟。我最怕的是,因为我的出现,你今后只是和狗狗做伴,那样,叫我怎么能够心安。”
王季平睁大略微湿润的眼睛,有点迷惑不解,“我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不在乎啊。”
“但是我在乎,我知道你的命运,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所以我来找你,是想消去你对我的记忆,这样你就可以回归从前,就像我们从来没有碰见过。”
王季平反握潇潇急切摇晃的手,光滑细腻,柔软而温暖,他留恋的摩擦几下,叹一口气,“如果那是你希望的,如果那样你可以心安,那么,我愿意忘记你。”
“是的,我希望你忘记我。”潇潇拿出准备好的手链,褐色丝绒扎成,上面印有象牙白的一排小骨头,仔细的帮他系好,打上一个小小不显眼的蝴蝶结,“随身带着,保一生平安。”王季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恋恋不舍。
潇潇看着他满是伤感和依恋的眼睛,尽量展出一个暖和的笑,坚定的实施催眠,“好了,王季平,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王季平眼皮加重,头脑一片空明。潇潇双指按上他的太阳穴,念起咒语,催动灵力,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他的意识,先强化其中苏萍的形象。然后,找到九珍斋他们的初遇,找到九珍斋的狗狗聚会,找到他们躲避梁亮的追踪,找到他们半个月的同居时光......一一擦除,最后擦掉的画面是,她和高远山在靠窗的桌边吃饭聊天,而窗外,王季平默默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王季平睁开眼睛时,有点怔忪,茫然而陌生的看着潇潇。
嘟嘟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着潇潇的裤腿,低声吠叫,潇潇蹲下,拍拍它的头,“嘟嘟,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嘟嘟贪婪的添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眼睛一片氤氲水雾。
“小姐,对不起,不要怕,我家嘟嘟很温顺的,不会咬人。”王季平急急的安抚,再喊,“嘟嘟,快回来——”
潇潇站起来,嘟嘟拖着狗链,顺时针一圈,逆时针一圈,又顺时针一圈,逆时针一圈,绕着她急转,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王季平非常尴尬,终于抓到狗链,嘟嘟奋力趴下,四只脚攀住地面,嗷嗷狂吠。
“请等一等。”潇潇忙从包里掏出一根红绸,绕拧成细绳,转身迅速把一个健康符藏进去,加上防水咒,耐磨咒,走到嘟嘟身边,帮他拴在脖子上,也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并且施了不可解的永久咒,。“嘟嘟,乖,别闹脾气,再见了!”
嘟嘟一直乖乖的仰着头,水汽氤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悲伤。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潇潇站在原地,心里空了一大块,拼命的告诉自己,人间聚散无常,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路上,王季平都在和嘟嘟说话,“嘟嘟,你平时多腼腆多胆小啊,这次怎么这么主动?不会看上那个漂亮的姑娘了吧?不过我家嘟嘟就是有眼光啊,那个姑娘很正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不仅长得美丽,身材好,皮肤白,难得对你这么好,还送你礼物哎。”
“嘟嘟,今天你怎么了?对人家那么热情,连我都不要了,不会真的思春了吧?”
“不过,那姑娘看着面善,你说下次要是碰见她,我要不要主动点?争取让她当你妈妈?免得你光有爸爸,在单亲家庭,对身心健康不好。”
“嗯,嘟嘟,她送你的这个脖链不错哦。”王季平蹲下,要摸那个脖套,嘟嘟突然发难,一口咬下,汪汪大叫。
“哎,嘟嘟,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对个红带子这么看得紧,抢你的狗粮都没这么凶。哎,看,都有牙印了,你不是从来都不咬人吗?”
这时,前面闪现一个身影,“咦,那个穿着白底蓝色压花裙子的,不是苏萍吗?真是清新可人,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背影这么性感迷人?走快点,嘟嘟,我们赶紧上前和她一起啊。”
“嘟嘟,别磨蹭,别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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