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住少年

　　这关子卖的，莫名其妙。

　　再者，是你抛出个二选一的题，我们不过是顺着你提出的选择做出选择罢了，既然都不对，你提这出做什么？多此一举。钟离时玉腹诽片刻，心有不悦，敛了笑，直接道：“那依姑娘看，我们需要先做什么，才是对的？还有，你家小姐怎么不来？”

　　都是江湖人，自然走江湖规矩。所以，没有 ‘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

　　“各位公子息怒，我不过是按谷主交待的做事罢了。”知夏从容道，“谷主有令，新姑爷只要过了第一关，小姐自然会出来。”

　　这丫头乖觉机灵，表现出和年龄不符的圆滑。钟离时玉微眯双眼，掠了她几眼，知夏迎上他犀利的目光，明媚一笑，接着说：“公子若是先去吃饭，饭菜中有毒。公子若先去擂台，可能还需要再等上一等。”

　　南百城：“为何要等？”

　　“因为你们来早了，我们还需要先通知谷中打擂之人。”知夏如实回答，“这会儿，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人到齐了，公子方可挑战。”

　　气氛凝结。

　　缓了缓，知夏又道：“我虽受谷主之命前来接几位公子，但我也听从小姐的吩咐，提前告知公子饭菜有毒的。”

　　“去吃饭。”钟离时玉肯定道。语气极为坚定。懒得和这小妮子废话。

　　知夏怔了怔，忍不住道：“公子不怕毒？那可是能致命的毒。”

　　钟离时玉听若无闻，甚至不看她一眼。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明月谷不仅故弄玄虚，还欺人太甚。

　　事情的发展出乎南百城的意料，此时他也如鲠在喉，暗忖道：“明月谷竟还玩起了套路，怕你不成。”于是，向知夏点头道：“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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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谷的街市很繁荣活跃。道路四通八达，车马络绎不绝，行人熙熙攘攘，五行八作各显奇能。

　　三位陌生公子的到来，自然引起众人的好奇。明月谷群众压肩迭背，探脖拽颈儿往酒楼张望。只为一睹未来新姑爷的风采。接着窃窃私语，对三人进行一次评头论足，啧啧咂嘴声绵绵不绝。

　　钟离时玉自斟自饮，往外瞥了一眼，乐道：“师弟，他们看猴儿呢？”

　　“猴子可没师兄好看。”南百城吃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里的厨子做的饭菜这么可口。师兄多吃。”

　　风餐露宿数月，是得多吃。

　　马屁受用，关心到位。钟离时玉郁闷的心情瞬间疏解了不少。拂去心中不快，优雅地和南百城推杯换盏，侃侃而谈，对外界浑不在意。

　　明月谷怪诞诡异，这二人也不是善茬。黄十安老僧入定了般，不吃不看不动筷。他怕有毒。他可不相信钟离时玉刚给他的解药。

　　饭菜中的毒非比寻常。知夏站在一旁，难做等闲观之，一脸的惶惶不安。

　　酒足饭饱。钟离时玉脸颊染红，双眼迷离，踉跄着站了起来。

　　趁着些许的酒意，不满道：“自古以来，只听人说 ‘迟到不好 ’，今个儿头次听说，来早了也是错。师弟，你说，天下哪有这般待客之道，明目张胆下毒也就罢了，还搞得神秘兮兮的，黄公子，来来，你也发表一下感言，明月谷是不是有病啊？”

　　知夏面色不改，内心却焦灼不安。也不知作何辩解，只垂首不语。只当这人是喝醉了，酒话当不了真。

　　又来这招？黄十安掀开眼帘，看着发酒疯的钟离时玉，作出判断，钟离时玉是装的。目的是：投石问路。他懒得附和，也不屑拆台。淡然旁观，是他最好的姿态。转而一想，此情况倒对他有利。三人行，明月谷同等对待，起点一样，那便意味着，结果也有可能顺他心愿发展。

　　“师兄，为了师弟，你就暂且委屈一下吧。”南百城顺毛驴地安慰道。他了解钟离时玉的酒量，是‘一直喝 ’的酒量，根本没见他醉过。

　　说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有心之人听的。南百城的电眼利光，轻蔑地扫了一周，那分散在各个角落中的有心人。

　　果不其然，那些 “有心人 ”，不着痕迹地聚拢在一起，喁喁细语，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双方都在等，在较量。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从中站起一名长身耸目，面色铁青的汉子。他紧了紧腰间绑带，向几人走来，抱拳草草施了一礼，道：“三位公子，请随在下来。”说完，冲知夏颔首示意。

　　知夏面露喜色，忙不迭冲南百城点头。钟离时玉自然捕捉到她的神色，晃了晃脑袋，佯装酒醒了，立刻恢复之前翩翩玉公子的作派。他双颊未曾逝去的绯红色，给他添了一抹别样的神采，令人目眩，知夏恍惚，霎时心如鹿撞，羞涩在俏颜上蔓延开来。

　　三人随着那汉子走出酒楼，知夏陪同。

　　有了适才心境的变化，知夏故意和钟离时玉走在最后面。

　　待拉开了距离后，她附耳细语道：“公子，你们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就是第二关。”

　　“吃饭是第一关？”钟离时玉眼中划过一丝嘲弄之色，“若是我们不选择吃饭，那第一关是擂台吗？”

　　吃饭，没死。便是第一关。

　　“不管公子选择什么，都是关卡。所有的选择，都会因公子们的选择作出相应的调整。”知夏知无不言。她看了一眼前面的汉子，把声音又往下压了压：“刚才在酒楼围观的人，是为几位公子们考核打分的。从进山门开始，几位公子说的每一句话，看到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决定你们的分数。”

　　还能这么折腾？钟离时玉诧异，突然来了兴趣，笑道：“那评分标准是什么？多少分才算过关？总共几关？”

　　“看评分人的心情。”知夏神秘道，“多少关不知道，只要有人把你们带到四大当家那里，便是最后一关。”

　　虽然隔的有些距离，但南百城耳聪目明，闻听自是一喜，停住脚步，等着叽叽咕咕的二人。

　　“瑶儿是不是能出来了？”

　　知夏微一愣，这南百城的功夫竟然这么厉害？随即反应过来，摇头道：“不能。”想了想，索性一次性抖个明白，指着前面那汉子，说：“前面带路的是二当家的随从，叫大山。若是他出来带路，证明你们虽然过了第一关，但分数不佳。”

　　双向考核，即通关，和分数。若两者不对等，只能勉强算通过。

　　“分数不佳？”南百城一头雾水。

　　“刚才公子说明月谷的坏话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扣分项。”知夏轻轻指向钟离时玉，“你说 ‘明月谷有病。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关卡设于无形。分数全看别人心情。

　　不按套路出牌就是明月谷的套路。不按规矩办事就是明月谷的规矩。

　　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了师弟的终身大事，忍吧。钟离时玉虽然很委屈，同时脸上写着 “我不服”。
　　南百城尴尬的笑了笑，嗫嚅道：“故弄玄虚，成个亲这么复杂么？”

　　可不是嘛，没钱，没权，没家当。还两手空空的来。还想做谷主的新姑爷。只是简单的通个关，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知夏感慨良多。

　　况且，两厢情愿又不能当饭吃，人家小姐金贵着呢，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呢。即便无身外之物，但也要看看有没有一技傍身，即便没有什么才能。人品好，也是可以的啊。

　　“罗大虎不是和我师弟情投意合吗？”钟离时玉一眼看穿知夏内心的小九九，“我师弟的为人想必你家小姐早已说过了吧？”

　　“小姐是说了，把公子夸得天花乱坠。”知夏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笑道，“小姐一个人说好，不算。要大家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有道理，无可挑剔。

　　说着话的功夫，大山把三人领到擂台面前。

　　很显然，比武。

　　几十名挑战者早已在擂台面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且他们都带着各种面具，五花八门，飞禽走兽的花样，令人眼花缭乱。

　　南百城只想速战速决。决定以一对全部。

　　嚣张狂妄。

　　几十名挑战者，持剑抡刀，拽枪搓棒，鹰瞵鹗视地盯着南百城。

　　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钟离时玉摆手示意暂停，问道：“有规则吗？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由命？若是打死打残了怎么办？”

　　知夏附耳道：“没有规则。”

　　“打死我们赔钱，打残我们治伤。公子只管使出看家本领即可。” 大山大嗓门道，“这些都是我们明月谷功夫最好的汉子。怕你们不成！”

　　不用担责。这条不错。钟离时玉对南百城暗递眼色。

　　话音刚落，挑战者中传来一声：“大山哥，若是我们把公子打死打残，怎么算？”

　　“这……当家的没交待啊。”大山支支吾吾，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

　　南百城：“生死由命。你们不用怕。”

　　安插在人群中的考核人员，点头称赞。加分。

　　南百城闲情逸致地走向擂台中央。他只消往那一站，周身带来的压迫感便会猛烈地席卷而来。

　　围攻的人愣了几愣，与此同时，从空中倏地飞出一把利斧，速度极快，带着杀气，向南百城迎面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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