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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冀
熬了一夜,四更天的时候屈晴终於是做好了那棉袄子。天还没有亮,他看了看儿子,没有他体温温著的儿子蜷缩在床和墙的夹角里低声的呜咽。
一定又做噩梦了……
屈晴放下袄子,吹熄了油菜灯去了外衣窝进被褥把儿子一把揽进怀里,感受到温暖的保护,屈采桑终於不再嘤咛。
“桑儿……爹再也不会不管你了……”屈晴也感受到了屈采桑小小的身体散发出的热量。
一切或许真的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即便什麽都没有了,至少还有小桑儿。没关系,没关系,为了看著小桑儿一天天长大,为了看著小桑儿成家立业,一切都值得了,至少还有小桑儿需要他的保护,一个已经废了的人的保护。
“爹,爹爹……”屈采桑睡得早,起的也早。醒来看见他爹抱著他,叫了半天没动静,再看看他爹眼下那圈黑色的卧蚕,一定是熬夜做衣裳了。
他轻手轻脚的爬过他爹,洗漱完後跑到房前的店铺去,他爹还睡著店门自然没开。他好奇的看了看,店里除了那长桌上的几匹布匹就再也没有东西了。而那件做好的袄子就放在了那些布匹上。
屈采桑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肉肉的小手轻柔的摸著那棉袄子,襄锦缎的边,领子和袖口还有一圈滚兔毛,一定是他爹带来的。
刚想拿起来淘气的自己试试时,只听见门外一声大喊。
“大王下山抢钱啦~~~~快跑啊~~~~”
屈采桑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再听去外面许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有马蹄声,有人跑的声音,有叫救命的,有献媚给钱的。
“大王,大王,不能再这样了啊,这个月没赚多少啊,不够吃饭了,大王大王,担子给我留下啊!”
“虎大爷,您来啦,今个好早啊,早都给您准备好了,这个是这个月的保护费。”
“小霸王,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吧,真的没钱!好好,赊账赊著先!有了第一个给您!”
屈采桑毕竟年纪小,听著一大群脚步声越来越近,恐惧越来越深,赶忙从椅子上爬下来,刚想往屋子里去找他爹就被踹倒的大门发出的钝声吓的不敢动了。
“嘿,小东西,新来的啊?”进门的是一个满身泥土,一脸络腮胡的轻狂男子,他大踏一步,一脚踩到屈采桑跟前,而後面的跟班则在门口一字排开挡住了外面进来的光线。“小崽子,知不知道我是谁?”
屈采桑看著他那土匪的面容吓得直摇头往後退,眼泪都掉了出来。
“听好了,本大王就是这村子的山大王,你有没有零花?有就给本大王,大王保准不欺负你。”那男子伸出黑黝黝的手到屈采桑面前,屈采桑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你个屁,你带没带把呀?怎麽那麽没用?”男子一生气就去拨屈采桑的裤子。
屈采桑提著裤子哭的更凶,“爹,爹,呜呜,呜呜……坏人……”
房内的屈晴清醒了过来冲了出来,只见那轻浮粗犷的男子拽著屈采桑的衣服不放。“兄,兄台,有话我们好好说,他,他不过是个孩子,他得罪了您,您……您打我就成……别,别为难孩子……”
“我就喜欢和他玩玩!”男子不放手,变本加厉的揉捏著屈采桑的小脸,屈晴看不过去,一把抢过儿子抱在怀里,再看去儿子已经哭的鼻涕口水都流在了他身上。
“很敢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一个欺负孩子的人还,还,还有什麽脸好自傲的!”屈晴可见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哪怕对方要打他要杀他,也无法容忍儿子受气。
反倒那男子羞赧,只是满脸的胡子遮住了羞红的面颊,然後咬牙切齿的说道,“才回来就听包打听说村里来了个新来的,原本以为又是那些个落难的。你这样可不像啊,落难可得求人,落脚,哼,在本大王的地盘要落脚就要先孝敬本大王!你还敢和本大王顶嘴?”
屈晴一听,这哪里是什麽大王根本就是个恶少,只是这个恶霸若是不开心不让他们留这里那麽他和儿子又要继续流浪,最惨的是,他以为他们已经安定了下来,把自己的钱可都赔这屋子里了。这要真离开,保不准就死在找下个落脚点的路上了。
怎麽办?该怎麽挽回局面?昨天才刚稳定下,这下要被恶少赶走可就不是饿肚子的问题了……
还在想著,那男子就凑到屈晴的面前,面对著面,那男子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屈晴一下子脑子一片空白,而怀里的儿子更是不敢看人只往他胸膛里处钻。
“给我记著本大王的脸!哼,念你初来,本大王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你给本大王听好了,要在本大王的地盘留下,每个月都得交保护费,偶尔本大王不爽还要兼做人肉沙包。这里的人都这样,你要想留下也别想逃过!”男子继续恶狠狠的说。
屈晴哆嗦的看著那男子,男子不理会他们,直接往屋子里走。“呵,这破屋子,铁不要脸卖了你多少钱?”
“一,一,一百二十两……”可以留下了?可是问题好像更加严重了……身上没多少钱了……还要交给这个恶少保护费?要不……再继续走吧……可是儿子才刚稳定下,钱又不够走……
“这鬼东西,真是不要脸,想当初我爹十二两银子卖他,他现在卖你一百二十两?”男子想了想回过头,“喂,你叫什麽?”
“屈晴……”
“裁缝师?”
“是……”
“怀里的东西?”
“我儿子……”
看著屈晴怀里的儿子紧紧的抓著屈晴胸襟前的衣服,看著屈晴那保护著的神态,男子有些恍然,“切……以後每个月交六两保护费!还有本大王看上的东西都得给本大王!”
屈晴还愣愣的在那里没有作答,男子生气,一脚踹坏了他家的椅子,抢了布匹上的袄子就走了。“喂,这个抵这半个月保护费,本大王叫栾小虎,下次见到你敢不老实,本大王就烧你铺子,卖你儿子!”
屈采桑一听後面四个字本来停住的哭声又开始发作,屈晴这才发现那山大王带著人去别处继续打劫了。“这不是明抢麽?”
“爹,爹不要卖桑儿……呜呜呜呜……”小手一把抓住屈晴脖子上的肉,屈晴终於是彻底醒了。
“混蛋!”屈采桑怕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小桑,那土匪太可恶了!”
砸了椅子,抢了袄子还只抵了半个月的保护费?那麽这个月他还来?
“爹,爹爹,我们走吗?”
“桑儿,我们没钱了,走不了……要在这里赚点钱才能走呢。桑儿不怕,下次那无赖再来,小桑儿就躲起来,爹应付他!”唯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真的好吗?这样在这里生活真的没有问题吗?
老毛病又犯了,屈晴摇摇头都已经离了那麽远了,他们的势力根本达不到这里。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捣腾不起来。“桑儿,不哭了,看你哭的和个小花猫似的,走,我们洗洗去,不然一会得给老猫叼走。”
“不要不要,要爹爹!”
“好好,爹爹保护你,哎,袄子又要重做了。”
以後的日子还长,只是在这个奇怪的村子里,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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