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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开始，我时不时会在会议厅的角落里看到一些报刊杂志，它们大都跑到了周明瑞的座位旁边而不是到属于我的后殿，还要我走好一段路专门取快递。

　　“什么玩意儿？《廷根市老实人报》、《女士审美》、《甜品的烘焙与装裱》……”我一头黑线的看着他献祭上来的祭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那么随便的神明。

　　也就第一个还正常一点，后面的是想干什么，难道那次他看我系围裙看上瘾了，准备让我连面上也装成女仆？

　　我又不是猎人途径。

　　把《女士审美》扔掉之后我开始看起厚厚的《老实人报》。别说，诚意还挺足的，这一大摞最起码有一星期的份，够我扔下非凡能力研究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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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克莱恩再次上到灰雾时，看到一个很没形象的、翘着脚窝在塔罗会椅子上的天尊，连手里的烟枪都不拿了，就读报，像极了沙发土豆。

　　黑黄两色的斗篷随意折叠着，露出一张苍白而柔和的面庞，额上鲜红的扭曲之线格外醒目。宽大的袖袍与衣摆拖曳在地，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古典韵味，除了这个形象的主人正在做的事情有点魔幻，可以算得上是如同画卷一般美好的场景。

　　“里面的内容有这么好看吗？”克莱恩忍不住问了。

　　“有啊。”克莱恩上来的仪式每次都是在念我的尊名，相当于一个门铃，所以我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你不觉得这个报社对霍尔贵族一家的剖析很到位吗？甚至还有贵族之间爱恨情仇小说的连载，连酒馆里哪条狗捉老鼠下注胜率高都有全方位的剖析，我超喜欢的。”

　　我成功的看到克莱恩无语了，就像在看一个智障青年。

　　这……不是你给我看的吗？？

　　为了防止傻气传染，他直接走到我跟前找了椅子坐下，对我说出了目的：“我刚才遇到了一件异常的事，断掉了某个未知存在与现实的连接，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你对这次宴会的魔镜事件怎么看？”

　　嗨，你是不误会了什么，没有你的祈祷我根本看不到你在外面做什么！还是你就默认我可以随时监控你了，你当我偷窥狂吗？

　　触手硬了，想拍桌子。

　　不过他居然会拿这件事情专门来询问我，而不是直接上报邓恩交给他们处理，看来听进去我对他的告诫了，知道先参考一下高序列的我的意见。这件事情他做的是对的，我可以提前告知他海纳斯·凡森特的不对，避免邓恩被真实造物主污染。

　　……可这样一来就要领下我可能随时在偷窥的锅了呀。

　　我在心里长长的悲叹了一声我的风评。为了防止我说不知道后他立刻离开找邓恩，我只能默认了，不然真造的污染可不好清除：

　　“我并不是随时注视你的，而且我对现实的感应比较模糊，能和我说一些关键词吗？”

　　我不知道克莱恩对我的诡话信了几成，他看了我一会儿，确定从我的小丑能力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后才说道：

　　“她的朋友说咒文里包含‘徘徊’‘英灵’‘造物主’‘眷属’这几个单词，我初步怀疑和真实造物主有关，准备上交官方进行调查。但这个词语总是给我不太好的感觉，我想先让你确认一下。”

　　某种程度来说你的直觉真的准，我相信在原著中没有我的前提下，你是实在拿不定主意才寻求当下最强大的庇护解决问题的，尽管惹出了一大堆事。

　　我假装沉思了一下，解答道：“这件事你问的很及时。据我所知黑夜教会应当以不眠者途径居多，他们往往会选择入梦来探查潜意识中的真相。”

　　克莱恩对我的知识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我突然提不上来气，因为我不敢想在他心里我的风评究竟成什么了，好像我知道什么他都不意外似的。

　　我可是个好人啊！好气啊，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但是在潜意识中也会蕴含许多危险，这是你所不知道的，”我保持着不掉逼格的微笑继续说道，“如果那个人真的与真实造物主有关，那么这将是对不眠者灾难性的打击，因为他们会在对方的潜意识中窥测到这位神灵的疯狂。”

　　克莱恩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气息变得局促起来。经历了一场后怕，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匆匆向我说了一声：“谢谢。”后就离开了。

　　“记得交给其他途径的人处理，别叫你家队长上前线。”我对着没有完全消失的深红色人影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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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报纸看完了，甚至那本甜点烘焙也看完了，就当我纠结要不要去看女士审美时，克喵又一次窜过来敲我的门。

　　“你准备一下，马上要开始塔罗会了！”他直接站在门外喊道，然后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次这么急的吗？看来他在现实有点忙啊。

　　我觉得我不能比愚者这位老大还鸽，连忙恢复了默认形象后，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角落里的烟枪准备前往前殿。

　　伸手一抓，距离偷窃！

　　克莱恩见我比他来得还要快时显然愣了一下，但没有时间给他问东问西了，他坐上自己的首位，伸手一点深红星辰，将另外两位成员接引过来。

　　刚刚好。

　　灰雾之上，跟跟巨大石柱支撑出了一个恢弘的神殿。

　　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旁边突然出现两团深红，模糊着拉伸成虚幻的人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奥黛丽小姐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她浅笑着像愚者行了一礼，“可惜这里没有美酒，不然就能为您尝试成功干杯了。”

　　阿尔杰也跟着充满敬意的说道：“您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

　　我不着痕迹的瞄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会儿似乎不方便搞特殊，于是也跟着恭维了一句：“您的仪式非常成功，真是好极了。”

　　克莱恩笼罩着浓郁雾气的身影八风不动，但我看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我觉得你在阴阳怪气但我没有证据”。然而他只是右手虚按，仿佛回答了一件普通平常的事情般开口：

　　“很好，这表明我们走在卓有成效的道路上，以后如果你们有事情，周一下午脱不开身，那就提前举行仪式，向我告知，嗯，需要将咒文里的‘祈求一个好梦’等内容修改为具体的理由。”

　　嗯，你继续，我绝不拆台。

　　我的眼神里写满了真挚无比的尊崇，可与狂信徒一拼，然后满意的看见灰雾里的克莱恩嘴角一抽搐。

　　哎呀，这就对了，认真开会哪有逗弄小克好玩。

　　奥黛丽与阿尔杰显然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插曲，她轻快的说道：“愚者先生，我又获得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我应该还欠一页。”

　　“这一周，我远离了陆地，没能找到新的。”阿尔杰行礼表示歉意。

　　有我在你还找什么罗塞尔日记啊，找乐子吗，我不比罗塞尔要好使得多？

　　此时他们都汇报完自己的收获，谨慎的打量着默不作声的我，似乎有些疑惑我为什么既不参与什么交流又不提供情报。

　　废话，我整天跟着“愚者”呢，他有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又不知你们需要什么，你们也不敢问我，我能怎么说？我现在可是现在塔罗会的排面担当。

　　然而这些腹谤显然无法明说，于是在克莱恩为我编造好理由之前，我主动对二人尽量温和的说道：

　　“我是追随着愚者先生的天使，正为祂的顺利复苏而守护，暂时无法前往各地收集祂所感兴趣的内容，这点麻烦你们了。”

　　编，你继续编，我都不敢拿天尊的名头这么说。克莱恩心里吐槽道。

　　“原来‘教皇’竟然是一位天使！天哪奥黛丽，你之前竟然冒犯到了一位天使级别的强者，原来愚者先生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吗。”奥黛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同时在心里默默赞美维护了她的愚者是多么仁慈，收敛起自己的观众本能。

　　“祂真的是一位天使？愚者先生刚刚复苏祂就找来了吗？祂是哪一纪的存在，会不会曾经活跃于历史上，愚者先生又是哪一位古神的自称？”阿尔杰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脑子里疯狂推测起这位坐于桌首的神明的来历，尽量不看那位脾气有些古怪的天使。

　　尊敬的氛围增加了，愚者先生恐怖至斯。

　　后来的事情就跟我关系不大了，我是个与世无争的局外人，联络会员什么的与我无瓜。我坐在座位上发散思绪，时不时心里吐槽一点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报：

　　“隐匿贤者”那个大眼崽活化怎么了，阿蒙不也成精了？少见多怪的。

　　人家魔女教会才没有丢弃男婴的行为，她们高层根本全是男的。

　　这场会议就在这种我看来奇奇怪怪的氛围里结束了，我跟随大家起身站立，恭敬说道：“遵循您的意志。”

　　好的，散会，他们消失回自己的世界，我散去灰雾葛优瘫在自己的座位上。

　　“小杜，你怎么看？”克莱恩问我这次会议上得来的情报。

　　“有对的，但也有很多不靠谱。”我隐去了阿蒙的存在，将我刚才吐槽的那几点跟他说道了一下，克莱恩点点头，表示涨知识了。

　　他好像不打算再表示点什么，我忍不住拿正常的手拍桌子问了：“小周，你对我说实话，有我在你为什么还要罗塞尔日记，我哪里不如他？”

　　“咳咳……！”

　　克莱恩显然被我的话惊到了，凭空被呛得咳嗽起来，他确定我的话就是表面意思后才对我说道：“这是最初定下的交易形式，多一种情报来源不好吗？如果只依靠你，肯定会有我没有想到的思路存在，你能察觉到那位大帝也是老乡吧？”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哼了一声。

　　克莱恩终于忍不住又吐槽我了：“你怎么gay里gay气的，就和诗人同学一样。”

　　“我要是真的gay可就不这样了。”我眯眼，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咬了一下烟嘴，吐出灰白的雾气。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话题，克莱恩很从心的跳过了，转而问道：“你有‘小丑’的魔药配方吗？”

　　“有，这点你可以放心，当你完全消化之后还没有找到的话我自然会给你的。不过你处于官方的管辖下，不太好解释突然收购某些东西，现在不适合。”我说道。

　　他也知道我是为他好，不再继续询问。

　　魔药的配方来源有了保证，他也不再那么心慌，返回属于愚者的位置研究起夜空中环绕着他的那些深红星辰。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角敲着烟枪，垂下眼，隐蔽的希望他往夜空中最遥远的左上角看一眼，那是我放飞那颗星辰的方位。

　　那么黯淡，那么美丽。

　　易碎的很。

　　他好像玩腻了环绕着他的那些深红星辰，兴致缺缺的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一颗被他接触到的星星竟然传来了祈祷的声音。

　　“祈求？”克莱恩精神一振，让自身灵性蔓延，触碰那颗星辰。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只隐约能看见一位棕黄色头发的少年双膝跪地，面对着一颗纯净的水晶球。

　　可是他听不懂那位少年的语言，觉得像是古弗萨克语，又有点像是古老年代里的巨人语。知识储备不够的克莱恩只能隐约听懂“父亲”“母亲”几个单词，他无奈的摇摇头，准备收回与这颗星辰的联系。

　　忽然，他看见了坐在桌尾发呆的我，想起我有着解密学者的破译能力。

　　“小杜，你过来看看，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他对我招招手，示意我来上座。

　　我带起华丽的衣袍向他走去，在他好奇的目光中触摸上那颗深红星辰。闭目倾听半晌，我转过头对他说道：

　　“这是一个祈求。”

　　“他祈求一位神明拯救他身处绝境的父母，并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即使如此你也做不到的。”

　　克莱恩自嘲的想道自己确实做不到，他只是一位假装古神的占卜家罢了，可是他体味到了我话里潜在的意思，连忙对我说道：

　　“杜玉清，你可以拯救他的父母吗。”

　　陈述句，很好，他知道我有办法。

　　我俯下身，认真的平视着他棕色的眼瞳，说道：“那个地方很特殊，我可以施展一部分能力，不过……”

　　“不过什么？”克莱恩觉得太近了，往后仰了仰身子。

　　“不过你愿意向我许愿吗，亲爱的‘愚者先生’？”

　　很抱歉，我现在存有的奇迹太少，只够拯救一个人。小太阳即使错过这次的援助依然会有不错的未来，而老尼尔只有唯一的希望，我是有私心的。

　　除非你愿意信任我，与我建立神秘学上的联系，让我积攒更多的奇迹。

　　那么你愿意彻底信任我吗，周明瑞？为了一个奇迹。

　　克莱恩沉默了下来，直到手边那颗深红星辰的祈祷声消失都没有回应我。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很不舒服，想恢复神话形态好好发泄一番，但那样会让他疯掉，我不能这么做。

　　“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我笑着推了一下眼镜，重新戴上以往的笑意，默默放弃了偷走那段尴尬对话的想法后行了一礼。往属于我的后殿走去。

　　“如果我向你许愿，需要支付怎样的代价？”

　　转身离开时，我听到他这么说。

　　我的笑意真诚了许多，回过身，学着他未来流浪魔法师的样子报了个价格：“仅需2便士，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奇迹。”

　　“你这么廉价的吗？”他没忍住吐槽我。

　　“我廉价，可我的奇迹并不廉价，小小的愿望最终将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奇迹。”我心情很好，于是决定附赠一条消息，“那个少年父母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顶点，他会再次联系你的。”

　　他的眉眼明显柔和了一些，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对我说道：“谢谢你，杜玉清。”

　　“我是您座下的‘教皇’，理应提供援助，这不是命运，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略带轻佻的对他说道，“你不赶紧回到现实吗？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

　　他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一般，在我面前比平时要更加随意一些。克莱恩点点头，让灵性包裹住自己准备离开。

　　我喊住他：“对了，以后不要再给我献祭《女士审美》这类的烂书，多来点《老实人报》。”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再整这种书给我，我就要用奇迹将他变成女仆装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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