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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周一循环的开会我已经倦了，或许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克莱恩，应该选择当个幕后参谋。

　　灰雾之上，恢弘雄伟的神殿中，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静静安放。我把自己身上的灰雾弄得更浓了一些，以遮住因过于无聊而失去灵性的死鱼眼。这冷漠无情的世界里，只有奥黛丽小姐把魔药喂狗能带来一丝温暖。

　　您是我的快乐天使。

　　…………

　　阿尔杰犹豫半天，望向青铜长桌的上首询问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问一件事情，极光会宣扬的真实造物主‘圣所’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神弃之地？”

　　神弃之地？我只在罗塞尔日记中见到过一次……值夜者的机密资料里应该也有，但那不是我现在可以接触的。等一下，杜玉清上次说那个祈愿者所在的地方很特殊，是否就是指神弃之地？或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我坐在长桌末尾，放空的目光接收到了克莱恩的求助，这才缓缓回神。我很有捧场意识的用烟枪敲敲青铜长桌边缘，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件事情就不劳我主回复了，由我来向你说明一下。”

　　“愿闻其详。”阿尔杰连忙转过来看向我。他知道愚者的脾气很温和，但我就不一定了。

　　我脑中转了个弯，想着有些事情还是别坑政委了，要委婉一些，不然弄不好出去他就被污染：“神战于海，祂驾驶着拥有太阳光辉的马车从天空驶过，灿烂的光华带着神性被播撒，映照出夕阳的余晖。那是回归之地，是新生之地，也是堕落之地。”

　　神战于海，播撒神性，夕阳，回归，堕落……这几乎是肯定且暗示神弃之地地址的话了！真的与圣所有关。而且这句“播撒神性映出夕阳的色彩”，谁可以播撒神性？祂本身吗，或者很可能是……阿尔杰越想越心惊，凝重的点点头，右手抚胸做出虚礼：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慷慨与体谅，有些事确实不是我现在可以细想的。”

　　不是，你们云里雾里的说什么呢？

　　克莱恩一脸懵逼的坐在上位，想拽住杜玉清问他到底在神叨叨点什么玩意儿，但会还没开完，他只能装作很满意的点点头，算是肯定‘教皇’的发言。

　　奇怪的格调增加了。

　　当克莱恩最后叮嘱完“没允许不要诵念我的名”，既“没事不要打我电话”的公告后聚会终于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也在位置上坐累了，准备溜回后殿好好躺床上休眠一下。

　　天尊怎么了？天尊也是会累的。

　　“等等，你不准走。”然而克莱恩直接冲脸拦住了我，攥着我的袖子，尽量忽略手中怪异的软体动物感问道：“你刚才跟倒吊人说的那段话翻译过来什么意思？要最好理解的那种。”

　　没事抓我触手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很危险的？灵性直觉罢工了？幸好我已经习惯收到袖子里面了。

　　我心里小声哔哔了一会儿，这才跟他说道：“神弃之地某种程度上可以认定为圣所，我知道的一些事情你可以推测，但仅限于知道就好了。”

　　我觉得他不会那么作的，占卜家一向很惜命。

　　得到最关键的信息后他就放过我的触手了，坐回愚者的座位上若有所思。其实这点小事也不是非问我不可，等下次戴里克他们举行联系灰雾的祭祀时可以直接问当地人神弃之地的情况。

　　我打着哈欠回去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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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的时间观念似乎因为克莱恩不来频繁找我而又倒回去了，唯有每周不变的塔罗会成为了我计量时间单位的方法。

　　以及每周新鲜的《老实人报》，这点他做的不错，答应我后就没有再断过。

　　嗯？他上来了，要跟我聊天吗？他上来占卜什么呢？又跑了……看都不看我。

　　我失落的指挥着触手打开了一本放在脚边的新书。《暴风山庄》，佛尔斯小姐的著作，可惜我不是那么喜欢它的前半部分，占卜家的本能会让我下意识通过占卜来预测大致的走向，反而一点惊喜都没有。

　　言情部分勉勉强强。

　　…………

　　“你还知道找我啊？”

　　我坐在床上，无奈的看向床头柜上深红星辰的光点。它一颤一颤的，比之前要略微凝实了一些，虽然还是一副很容易碎掉的样子。

　　这次克莱恩干脆没有上来见我，只是念了我的尊名后就单方面絮叨，甚至不想跟我面对面说话。

　　何必呢？我还是很会照顾你的心情的，所以我并没呈现出他那里的画面。

　　虽然这种单方面电话我完全可以装作人不在跟前，但我还是决定从沉眠中醒来听他絮叨。

　　让我康康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jpg

　　然而克莱恩并没有给我汇报现实中的新鲜事，他只是絮絮叨叨的，语言甚至可以算作颠三倒四，想到哪里说哪里，一度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饮酒了。这些语句没有一条完整的时间线，零零碎碎如同野地里随意开放的花朵，灿烂而杂乱。

　　他说自己的占卜家魔药消化的差不多了，不日会管我索要配方；说自己喜欢现在的家人；说他还是不放心黄水晶碎裂的事情；说自己与值夜者小队没有成功捕获特莉丝；说今天有一名“代罚者”失控了。

　　“他为普通人的平稳生活做过许多贡献，我不认识他，但他与我一样，是一位守护者。”我听见克莱恩的声音从深红星辰那端传来，隐约有些失真，就像是信号不好的播报器，“可是他因为魔药而失控了，我们终结了一位无名英雄的生命。”

　　这样啊。

　　我用触手支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神话形态，也许我现在比那位“代罚者”的样子更接近失控，可我诡异的保持着思考能力。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面临着疯狂的可怜虫。”

　　我听过这样的话，可无论愿意与否，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也许有朝一日我也会因为疯狂而死去呢？希望班森跟梅丽莎不要那么伤心就好。”他笑了笑，却不带一丝轻松感，“如果更可以，我希望有人记得我的姓名，说我曾经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我又不希望别人记得我，那样怀念我的人会十分伤心，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没什么好矛盾的，正常的欲求罢了，人就是因为矛盾性才称之为人，这是绕不过去的问题。不过我不会思索这么深入的话题，准确的说我不会像你一样思考那么多。

　　因为现在只要我说出我活着，甚至会有很多神盼望我死？因为这个唯一的答案，我只能尽力活着咯，那样才会有人知道我并不是祂，事实胜过一切。

　　我烦躁的用触手拍打着垫子，将它们揉搓扁圆。

　　“你在睡觉吧？我这里也已经晚上了。”

　　你还知道是半夜来打骚扰电话啊？不过白天或黑夜对我的差别不大，看在你有悔过之心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算了，我说你就给我听着，你不是还要靠我找到下来的躯体吗，就当报酬了。”

　　我就不该有刚才那一点点怜悯心的，周明瑞如果会悔过，我宁愿相信下一秒我从触手怪变狒狒。

　　很好，我没有变。

　　我控制着触手点了点光团，想要隔空吆喝他几句不尊重名义上的老同志之类的话。但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我还是叹了一口气，对他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你不是很爱对塔罗会的小朋友们这么说吗，猜，你给我猜我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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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恩絮叨完后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心底的阴霾略微驱散。他本来准备解除灵性之墙去睡觉以迎接第二天满满当当的安排，这时，一道模糊却熟悉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我知道了……”

　　随之而来的画面也是如此啼笑皆非：杜玉清正很没形象的坐在床上，连眼镜都没有戴，老狐狸一样的面相平白多了几分纯良，让人不自觉的信任了一些。

　　更多的地方则打了厚厚的码，隐约可以勾勒出藤蔓一样的玩意儿，克莱恩知道那大概是杜玉清本体的全貌。他这位老乡不知为何落地成了触手怪，令人槽多无口。

　　“你知道个锤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硬学我。”克莱恩腹谤了一句，翻身盖上被子入睡了。

　　没有好梦，亦没有噩梦，只有令人安心的深沉黑暗眷顾着夜晚的时光。

　　你果然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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