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尽处是你

　　郁苏垂下眼睛，看着攥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
　　是典型的男孩子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既不显得过分纤细，又让人觉得很有力量。这双手很适合弹钢琴。郁苏想了想。其实拿笔应该也很好看。

　　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状况，郁苏还是不太高兴的皱皱眉。这可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学生。
　　她抬眼看向周行川，开口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对自己的学业产生这么大的恶感，我也没有兴趣看你有多叛逆。我只是个家庭教师，我只是想讲些东西给你，让我拿钱不至于心虚。”

　　郁苏轻飘飘地抬手，抚上周行川的手。
　　周行川心头一跳，青春年少的男孩子，满脑子都是热血青春和江湖义气，和女孩子这样接触倒是少有。
　　“啧，郁老师这是干什么？您要是真的服个软，我也能怜……”

　　“嘶——”
　　当周行川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躺倒在地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想不明白，郁苏小小的身体为什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郁苏今天穿的是一条烟灰色的收脚运动裤，很是轻便，于是她蹲了下来，俯视着周行川。
　　“你看见了吗？”
　　“什么？”周行川整个人还是懵的。
　　“你其实就是这么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人，”郁苏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觉得竖起尖刺很酷，可实际上在很多人看来是没有什么用的。你觉得你可以威胁到我，可事实上你就是个武力值很一般的学生而已。”
　　“哦，”郁苏又加了一句，“还是个总是考零分的笨学生而已。”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会顺着你的心意，就让你这么胡闹下去，糟蹋我补课的时间？”郁苏是真的感到奇怪。
　　刚刚她出手打他的时候，其实有想过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甚至可能会被周行川反制。毕竟男女之间力量的差距真的很大。所以她甚至选择了比平时更加刁钻的角度和力道。
　　只是她没想到周行川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居然就是个纸老虎？

　　周行川此刻甚至想就此躺在地上不要再起来。
　　他活了十八岁，今天经历的一切让他觉得比过去十八年都要丰富。
　　周行川现在内心疯狂长草，甚至没有心思去回答郁苏让人觉得有点嘲讽的话语。
　　我被一个女人打了。不是锤在胸口的小拳拳，而是把我整个人抡到地上的大铁拳。周行川觉得，哪怕是他爸妈当年离婚，都没让他产生过这样无力的感觉。

　　“好了，起来吧。”郁苏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两个小时的课程，被你耽误到只有一个小时了。”
　　郁苏直起身，拿过茶几上放着的教辅书。“你这里有书房吧？我想先听一听你自己来介绍一下你的情况。这些书都比较基础，你可以先看，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可以再作调整。”

　　周行川这次倒是乖觉，沉默地领着郁苏去了书房。
　　两人落座，郁苏从包里拿出纸笔，抬眸看向周行川。“所以说说吧。”
　　“说……什么？”
　　郁苏又皱了皱眉。她今天皱眉的次数有些过于多了。
　　真是一门麻烦的家教。
　　“说说你自己的情况。比如你小三门选了什么科目，比如你们现在课程进度到哪里了，比如你到底有哪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周行川很想骂人。草，我成天连学校都不去，你问的这些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但是不能骂人。郁苏这个女人，从一进门其就刷新着周行川的认知。他真的害怕郁苏一个不高兴，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在未知面前，还是保持警惕为好。
　　“我……”周行川想了想措辞，“我们小三门……大概还没有开始选，课程……”
　　他忽然看见郁苏手边的一摞书，有一本书脊上写着《高中数学 向量》的字样。“对，课程到了向量，然后这一块儿我不懂。”

　　郁苏诧异地看着周行川。
　　“你高二了？”郁苏问。
　　“对。”
　　“那你们老师怎么会刚讲到向量？你们高考之前还打算把课本学完吗？”
　　“……”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郁苏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说，你千篇一律的零分，其实不能说是你不会，只能说是你根本就没有听过课，或者根本没有去学校，是这样吗？”
　　“……是。”虽然这的确是事实，并且周行川以前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面对郁苏，这个刚刚打了他一顿的女人，他莫名有些心虚。

　　郁苏之前已经想过最坏的情况，只是也没有想到周行川甚至连学校都不去，这些基本的学业信息也不知道。
　　于是郁苏翻开笔记本，找到之前给周行川制定的学习目标，撕下来揉成团，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劲一点。所以我只能重新给你制定一个计划。原本规划是跟着你们的进度，你有什么问题后续慢慢补。你现在……”
　　郁苏说着，抬手揉一揉眉心。“看你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再进行安排吧。先加个微信，有什么情况我联系你。”

　　郁苏又交代了一些学业方面的注意事项，看了看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的光景。“今天就先这样吧，下一次不要再迟到了，我不喜欢被耽误时间。”郁苏说罢，抓起手边的背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起身准备离开。
　　周行川下意识地跟着郁苏起身。郁苏看了他一眼，说：“不用送了，谢谢你。”
　　“没事。”

　　直到把郁苏送出门，周行川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今天怎么就被一个女人镇住了呢？说出去多丢他周大公子的面子。
　　不行。周行川因此暗暗记恨上了郁苏。我得想办法让她走人。
　　这个女人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到最后干不干得下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这样想着，他拿起手机给他爸周承明的助理发了一条短信。
　　“告诉周承明，他这次又找过来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垃圾老师，下周叫她不用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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