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短篇合集

　　你和你爱人在一起已经结婚五年了，这五年里除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一切都很完美。

　　你其实很想和他一起孕育一个属于你们的爱情结晶，可惜你们试过许多方法也不见成效，身体检查也并没有任何毛病，两人都是试孕的年纪，你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可能这就是你命中注定和孩子无缘。

　　你当然从未想过，你的伴侣不是人，直到你有一天下班回家，见到了他的原型——一条三米多长的眼镜王蛇。

　　不要说是蛇了，平时你是一个看到虫子都会吓得一抖的人，开门打开灯就见到一条三米多长的蛇盘踞在玄关门口，你差点当场心脏骤停。它直起自己上半身，那双竖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你，带着蛇类特有的冷漠阴冷。蛇信子时不时伸出来，你看见它嘴里尖锐的獠牙。

　　你脸色煞白，背上冷汗直冒，在这一瞬间，人类是真的会因为害怕腿软而无法做出任何行动，若不是背靠着门，你很可能已经滑下去坐在地上了。你想不通自己家里怎么会进一条这么长的蛇，那你的爱人呢？他是不是已经被这条蛇吃掉了？你不敢细想下去，因为你越想越觉得恐怖。你也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会引来它的攻击。

　　你们一人一蛇僵持在门口，你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面，你强装镇定的与它对视，慢慢转动门把手。你听见锁开的声音，心脏狂跳，想着要以多快的速度开门关门能逃出去。

　　你右脚挪了挪，它突然蛇头跟着你动，你感觉自己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呼吸都不敢呼吸，额头已经冒冷汗了。只能孤注一掷，与其在这耗着等着被吃，还不如博弈一把。你咬紧牙冠，眼睛死死闭上，手往门把上猛地往下一压，转身就跑。

　　腰上缠着的冰冰凉凉的粗壮带鳞片的东西让你彻底心死了，你被它用尾巴缠住了腰，强力带了回去，门也随之关上。

　　预想当中的被咬的疼痛与麻木没有发生，你忐忑的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蛇头，它伸出自己的蛇信子，居然舔了舔你的脸。你不知道这是不是蛇的小把戏，你对蛇类不熟悉，或许它想在你死之前还折磨一下你。

　　……

　　你被一条眼镜蛇囚禁了。度过了最初令人崩溃的三天后，你稍微能接受你和一条蛇共处一室的荒谬现状，它似乎并不想伤害你或是吓你，前提是你不准备逃跑的话。你不清楚它的意图是什么，但肯定不相信它最终不会吃了你。

　　第五天的时候，你听见了你丈夫的声音。你内心狂喜，可是你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你疑惑的找遍了整间房间，甚至大着胆子去了它栖息的地界，一无所获。

　　你失望极了。可是就在你想离开的时候，你丈夫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听见声音的源头来自你身后的眼镜蛇。你僵硬的转过身，见到它说出了人类的话。你恍恍惚惚的愣在门口，一直到它爬着来到你的身边。

　　“老婆，你别害怕我。你听我解释，你没想错，我确实是蛇族化形而成，我原本想一直瞒着你，可是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但是我们不可能孕育下一代。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事实，你那么害怕原型的我，我爱你，我真的怕你离开我。”

　　你消化了很久他说的话。

　　“你知道我怕蛇，那你为什么还要化成原型？而且五天来你第一次开口说话，你变不回去了吗？”

　　你听见了他话中的艰难。

　　“我不知道。我想让你也能当一次母亲，我去求了族中的老人，试了一个方子，等我醒来，已经变成了原型，而且一度不能开口说话。”

　　你不知道你应该说什么。他骗了你，而且与你是不同的物种，还是你害怕的蛇类，你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到恶心、痛苦、后悔的。可是，显然不是这种感情占了你情感的上风。夫妻相处五年，谈恋爱整整三年，你们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他对你的爱意与包容不是假的，你一度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你对他的爱也不是假的，你质问自己真的能因为他不是人类就狠心忘记这么多年的情分吗？你觉得自己做不到。可是你真的接受不了往后和他这样过一辈子，你是个正常的人，你能怎么办？

　　“有办法变回去吗？”

　　它沉默。

　　你艰难的给自己做了决定。

　　“要是你一直变不回去了，那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你放心，我不会爱上别人。要是哪一天你能变回来，随时可以回家。”

　　你话说到这里渐渐有了泣音。你蹲下来，鼓起勇气碰了碰他光滑的鳞片。

　　“你是傻子吗？就算我想要个孩子那也是因为爱你才想生育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要是一辈子也没办法有孩子，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蛇会不会流泪，可是你看着你眼前的眼镜蛇，他眼里像是有了泪花。

　　蛇信子舔了舔你还放在他身上的手腕，很温柔，像是在安慰你。他没有接你的话，头缩了回去，舒展开盘着的身子，游行到大开的窗户边上，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你。你不知道他会去哪，也许是他们蛇族的地盘，也许去找破解的办法。他走之后，你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这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他，你的右手无名指一直戴着结婚时他给你戴上的戒指，你践行着你的诺言，你会一直一直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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