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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定安二十一年,流落民间的帝王血脉被南下巡查民情的老宰相刘忠敬寻回,定安皇帝大喜,祭天告祖,免除天下三年的税收。
次年,江南昔日繁华已现,一位衣绫罗绸缎的小公子穿过闾阎巷陌,径直走向一处偏僻冷清的小山丘。
山丘上的竹子依然郁郁葱葱,青翠喜人,竹屋安静的立于其中,还是当初的样子。
周围太过清净,风挟着竹叶吹过,竹声阵阵,一声声清朗脆嫩的童声撞入李弘的耳膜。
“你醒了?”
“我是这方圆几里最没用的小妖精。”
“小妖精挑食。”
“你嘛……我要养肥了慢慢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
李弘心中猛然一动,他转头四处张望,只有风吹下的竹叶在空中飞舞,散发着熨帖而又微苦的味道。
人面不知何处去,秀竹依旧逗清风。
李弘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走进竹屋,抬脚便踩到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画着一只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小竹子,小竹子眺望的方向隐隐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自己当年临走时给他留的字条,怕他不识字,改成了画。
李弘心里咕嘟咕嘟的泛酸。
也不知道傻竹子是看见了没看懂,还是干脆没看见,明明都叫他等我了……
或者……或者他看懂了,却……
周围太静了,袖子里的竹笛滑下来一点,触碰到他的手腕。
李弘反手握住竹笛,无名火“腾”得烧起来。
他说要对自己负责,就算自己没留字条,也应该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
李弘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胡搅蛮缠的人,他只是一时间被负面情绪淹没了,他画了一个圈,把自己摘除在外,怨天怨地怨那只傻乎乎的小竹子,好像哪个突然消失的人不是他。
他带着怨气在竹屋里住了半个月,在临近山丘的小镇上安排人手,派他们常年私服住在这里,探访寻找一个傻乎乎穿着绿色衣服的少年。
定安二十二年,定安皇帝驾崩,太子李瑾继位,改国号为隆泰。
隆泰一年,那年西部干旱,草场大面积枯死,牛羊成群的死亡,匈奴十八部落首领淮尔格伦违反条约,到山海关以东烧杀抢掠。
朝堂一片哗然,就打与不打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一方认为□□自免赋税三年,百姓安居乐业,年年丰收,正是兵强马壮。
一方以骠骑大将军死后,无可用之将,认为匈奴来犯击退便是,不必大举进攻。
刘宰相辅佐三代君王,位高言重,他上奏表示,今年正是击退匈奴的最好时机,派两个老到的将军,然后再派个皇室亲王鼓舞士气,收复西域指日可待。
隆泰皇帝还是太子时,刘宰相便是他的老师,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然而,老皇帝一共六个儿子,老大和老二夭折在后宫妃嫔的争风吃醋中,没有机会活到长大,老三和老五死于皇位之争,可用的亲王只有十五岁的安亲王——李弘。
隆泰一年冬至,十五岁的安亲王被封隆盛将军,带五万兵力奔赴西域。
一月后,年关将近,京城处处张灯结彩。隆泰皇帝率百官于城门迎接以五万兵力破匈奴十万大军的战神安亲王。
人潮涌动,小斑竹艰难的挤在当中,匆匆抬眼一瞥,那人玄衣黑甲,立于战马之上,何等威风凛凛,只是一眼,心里的图像就再也抹不去了。
“听说了吗?这仗还要打呢?”
公鸭嗓的男声传入耳朵,小斑竹头顶的呆毛竖了一下,他立着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怎么,还打?匈奴不是已经打跑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看,市集口的那块告示牌,招兵的通告已经贴出来了。”
“要我说呀……”
下面的话小斑竹已经听不清了,他的心飞快的飞到集市口的小兵处。
隆泰皇帝勤于政事,群臣的寒假只放了三天,简直丧尽天良!
李弘顶着西北风上完一场烟熏火燎的早朝,听户部人哭穷,埋怨他们当兵的太花钱。
随后他来到城外的军营查看新兵的训练情况,这一波新兵将直接加入黑甲营,作为一只尖锐的匕首,在战斗时直插入敌人的心脏。
最关键的是,这群新兵身世清白,背后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关系网。
狡兔死,走狗烹,李弘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兵关键时刻能保他一命。
冬季气候干旱,训练场上弥漫着一层黄沙,黄沙中喊杀声震天。
李弘看着,一张熟悉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李弘飞身向前,用自己手里的马鞭挡住小将士刺过来的长枪。
“你?”李弘伸手擦掉小将士脸上的黄土,“叫什么名字?”
小斑竹感受到那只手一瞬间的颤抖,心里大喜,心眼一转,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报告将军,草民君竹。”
“君竹?咳……”李弘不留痕迹的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拍拍他的肩,“好名字,好好练。”
君竹心眼焉坏焉坏的,他故意朝着李弘离开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是的!隆盛将军!”
果不其然,某大将军脚步一错,身影一滞。
旁边的内侍立刻上前,关切的问,“将军,怎么了?”
李弘摇摇头。
内侍一脸茫然,将军为什么原地摔跤,官靴不合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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