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长大

　　苏颜走后的宿舍，空荡荡的。林迟小时候是和舅舅一个房间上下铺，舅舅走后自己就一直一个人。高一这一年和苏颜住在一起真的很开心，细心的苏颜对林迟的生活起居都很照顾。林迟在卫生间里搓着衣服，感觉累死了，看看旁边还有一大盆床单被套更加沮丧。
　　没过一会儿，她就干的湿的一起打包往李远的住处去了。果然还是有洗衣机方便，林迟翘着二郎腿在床上看着小说嗑着瓜子。
　　林迟不太会嗑瓜子，总是在嘴里把瓜子竖着抵着上下牙一咬，经常又咬了个空。李远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把瓜子仁放在旁边。
　　“你说你咋这么笨呢，嗑个瓜子都学不会？”
　　“切，瓜子都是长舌妇爱吃的，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边说边把旁边嗑好的瓜子人一把塞进了嘴里。
　　李远无奈地去看洗衣机里的衣服了。没过一会儿林迟在床上扑腾起来，说肚子不舒服，还说肯定是李远的口水有毒。李远看她还有心情骂人，确实是懒得理她。
　　下午的时候，林迟还时不时地嚷嚷不舒服。钟言一下午都没心思听课，一会儿去打热水，一会儿摸她的头看有没有发烧。终于放学了，林迟也懒得收拾书包桌子就起身准备去食堂。钟言看到林迟的身后，立刻就把她按到了座位上。过了好一会儿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让一脸疑惑的林迟披上自己的外套回宿舍。他的个子高，外套大，正好可以遮住林迟的裤子。
　　林迟傻傻地回到宿舍，见到卫生间，终于看到了裤子上染上的红色，这才知道自己的例假来了。竟然还是被钟言发现的，脸上顿时觉得烧的慌。以前初中就上过生物课，自己也没在意，现在真是有点不知所措。没过一会儿，脚都蹲麻了。
　　林迟在屋子里翻来翻去，心想颜颜的卫生巾放在哪里来的，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林迟一开门，竟然是李远提了个袋子递给林迟，顺便把自己的手机也塞给了她，“晚上给颜颜打电话，我先走了，一会儿被宿管发现了。”
　　李远说完就走了，林迟打开袋子里，里面是两包苏菲。
　　原来钟言给苏颜打电话，苏颜一直不接正好在食堂遇到了李远，李远问林迟怎么不在。钟言想了一下，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李远当时就心想，这个笨蛋肯定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便回超市拿了两包苏菲硬着头皮进了女生宿舍。
　　林迟不禁感叹还是自家弟弟好啊，收拾和洗完衣服后，她给苏颜打了电话。苏颜告诉了她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就忙着去画室了。
　　林迟回到教室看到钟言后有些茫然，“你衣服洗了哈，等干了带给你。”
　　钟言一如既往地把热牛奶拿出来，还有一盒蛋糕，“你晚上没吃上饭吧，把蛋糕吃了。”
　　林迟说了声谢谢就低头啃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玩起了李远的手机。这天晚上，钟言没有督促林迟好好看书，林迟也没有对着钟言嬉皮笑脸，两个人之间是一种奇怪的氛围。
　　第二天中午林迟去李远那儿把手机还给他，还一个劲抱怨自己有多尴尬。
　　“你还知道尴尬，我也很尴尬好不好，我拿卫生巾的时候深怕被我表姑看到”，李远瞅了一眼伸长了腿的林迟，“我看你长个儿长了不少吧，得有一米六了？嗯，开始发育了，内衣什么的也得换换”。
　　林迟一边去开李远的电脑，一遍嘴里嘟囔，“换什么换啊，怎么这么麻烦？“
　　“长大不都是这样，我以前还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你怎么就知道玩电脑啊？“
　　“哎呀，烦死了，电脑密码告诉我，搞个密码在那儿干嘛啊，我要查东西。”
　　李远给林迟快速地输了密码，看着她在那里查起了物理竞赛的内容。他无奈在旁边靠着，“这买内衣我可不陪你去啊，你找个女同学陪你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头找晓玥。”
　　“你还是别找她了”，苏颜临行前告诉李远姚晓玥是个危险的人，“要是唐慧姐姐在就好了”。
　　说罢林迟止住了敲打键盘的手，李远自知说错了话说去上厕所出去了。
　　唐慧是林迟小时候的邻居，比她大七岁。家里出事之后，都是唐慧帮林迟梳头发，一起睡觉，带她去澡堂，是她最亲密的姐姐。唐慧成年之后就离开了云安，再也没有回来过。
　　周末回家的时候，苏颜的妈妈来林迟家带她一起去步行街买衣服，林迟觉得很温暖很感激。有时候她会羡慕苏颜，转眼一想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自己的妈妈才是最好的。总有一天，她也会和妈妈一起手牵手去逛，去玩，一起走在老街上。有人的街道，方有往事。
　　回学校之后，林迟又逃了晚自习。钟言果然在网吧找到了林迟，她戴着耳机坐在椅子上对着屏幕一动不动。钟言在旁边坐下了，她这才发现。
　　“我心情不好”，林迟吞吞吐吐地说着，“我今天就想上网”，“我要包夜”。
　　钟言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去找网管换到了包厢，“我陪你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这一夜，林迟一直在看电影，钟言看到屏幕里好像是杨采妮和刘嘉玲，林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林迟捂着眼睛，又拿着鼠标点来点去，她尴尬地说，“这个断背山怎么这么多这种东西？”
　　钟言也很惊讶她怎么看起了这个，到最后林迟看着屏幕靠着钟言的胳膊默默抽泣起来。林迟又在看汤姆汉克斯的《费城故事》，男主角安迪跟随着歌剧的唱词高潮层次推进，林迟感动不已。
　　早上出了网吧，林迟对着太阳伸着懒腰扭着脖子。她扭头对着钟言说，“好饿啊，我们去吃面吧，我请客！”
　　钟言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像只兔子，也很好奇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一碗面条、一个鸡蛋、一个饼，林迟胃口大开。钟言还在细嚼慢咽，林迟忽然问：“钟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钟言一下子被呛到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忽然想到嘛，那你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钟言又一次被呛到，“你怎么会这么问？”
　　“反正不是喜欢女生就是喜欢男生啊，你在国外应该见过很多同性喜欢同性的吧？”
　　“也不是很多，不过我有个同学她跟她弟弟是两个妈妈结婚，然后分别生的她们。”
　　“这么厉害！这国外果然就是不一样。”
　　“你马上要集训吧？复赛时间定了吗？”
　　“嗯，时间记不清了，回头老师带我们一起训练，林凯也进了复赛。”
　　“你们好好加油。”
　　接下来的又一轮竞赛准备，让林迟忙的不亦乐乎。钟言给她做了详细的营养补助计划，照顾得相当周到。钟言能感觉到，眼前小迟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时间快的措手不及，他想只要像日出日落一样陪着她便好。
　　有时候就这样不经意地长大，不经意间会有陌生的情绪，也会有不经意间，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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