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

　　周围温度骤然下降，覃浪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嘟嘟囔囔地着看向冷空气来源。
　　待触及沈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他动作一顿。

　　倏地，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然放大：“老沈你…”
　　沈肆警告地看着他，音色冷冽：“覃浪。”
　　覃浪：“！”

　　覃浪收回惊疑不定的目光，朝闻溪道：“学姐，你就只管把老沈带去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杀鸡焉用牛刀，朱时彦这帮傻叉根本用不着老沈动手，我动动脚指头就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闻溪莞尔一笑：“原来你们这么厉害的呀。”
　　覃浪谦虚地摆摆手：“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为什么是第三？”
　　“哦，也没什么特殊意义，纯粹就是为了押韵。”

　　闻溪失笑不已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覃浪见她笑，以为她也对单押感兴趣，忍不住又想秀操作：“学姐，你要是想听的话，我…”

　　“——行了。”
　　沈肆没工夫在这继续听他讲单口相声，作势要带闻溪离开。

　　覃浪连忙叫住他：“不是，老沈，Wait！Wait me一分钟！”
　　沈肆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他：“你还有59秒。”
　　覃浪：“……”
　　沈肆：“56。”

　　覃浪连忙看向闻溪：“学姐，我们比赛结束后有个聚餐，你要不要跟老沈一块过来凑凑热闹？”

　　闻溪喜静，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尤其又和一堆不认识的人。
　　但覃浪他们是沈肆的朋友，闻溪不想拂了沈肆的面子。

　　因而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下意识询问地看向沈肆。
　　见少年也在看她，顿了顿，便笑笑说：“好啊，在哪里？”

　　覃浪：“银汉亭烤肉，就学校后街最里面那家。”
　　闻溪愣了下，“好巧，我高中放学后也常和同学去那家。”
　　覃浪也愣了下，“那还真巧。不过我都是跟着老沈去的，他初中那会儿就常去银汉亭了。”

　　闻溪疑惑地看向沈肆：“那我怎么没看到过你？”
　　沈肆别过头，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没碰上吧。”

　　覃浪闻言，刚想张口说什么，但恰在此时，一直远远观望的队员忍不住喊了他和沈肆一声。
　　他跟他们交代了两句，回过头，沈肆和闻溪早已经没影了。

　　艹，好气哦。

　　-

　　银汉亭烤肉。
　　闻溪和沈肆到的时候，覃浪他们早就已经排排坐在打王者了。

　　最先看见她们的，是一个寸头男生。
　　闻溪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中午喊沈肆和覃浪的，就是他。

　　寸头虽说身高一米八，但却也是个母胎solo的纯情小男生。
　　被闻溪这种仙女级别的女生一看，顿时臊的脸颊通红。
　　不过待瞧见沈肆面无表情的表情后，又顿时没了想法。

　　体育馆那会儿，他们头一次看到沈肆这么温柔的跟人说话。
　　尤其下午又被覃浪洗脑，说闻溪是他们未来大嫂，要好好供着。

　　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他们哥几个还是非常为沈肆高兴的。
　　毕竟沈肆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各方面条件又出众，走到哪都容易招朱时彦那种傻叉嫉妒，没少挨欺负。
　　幸好沈肆争气，硬生生杀出重围，给自己博出条血路来。

　　不过，无论沈肆在外面怎样，对他们哥几个真的是没话说。
　　有求必应，真·义气！
　　虽然就是这脸真的臭了点，脾气真的差了点，人也狗了点…

　　寸头收回思绪，一jio揣在覃浪的屁股上。

　　覃浪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直接把脖子送到别人刀口上。
　　他游戏玩输了，正要怼寸头，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沈肆和闻溪。于是瞬间阴转多云转晴，换上副谄媚虚伪的小人嘴脸。
　　“嗨呦，老沈、学姐~”

　　覃浪起身招呼着沈肆和闻溪，明明白白地把他俩安排在主座上，一副‘大哥大嫂’的待遇。
　　然后又叫了服务员点菜。

　　处在长身体阶段的青少年没什么特殊需求，反正就是吃肉。
　　他们小鬼子进村似的，把菜单上所有的肉类统统洗劫一空。

　　沈肆没陪他们疯。
　　他将菜单往闻溪跟前递了递，压低声音询问道：“金针菇、香菇、娃娃菜、土豆片和茄盒，还有其他想吃的没？”

　　闻溪惊奇地发现，沈肆点的，恰好都是自己以前常点的。
　　她愣了愣，摇摇头说：“这些就够了。”
　　沈肆淡淡‘嗯’了声，让服务员再添了杯温橙汁。

　　又是她喜欢的。

　　闻溪愣愣看了沈肆片刻。
　　可转念一想，‘同居’月余，少年一手打理自己的饮食起居，知道她的喜好也无可厚非。

　　她暗道自己大惊小怪，转头，见覃浪正牙酸地看着她们。
　　不知怎的，闻溪莫名其妙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脸红了红。

　　沈肆目光在她绯红的耳尖上停留了几秒，而后掀掀眼皮，凉凉看向覃浪：“有事？”
　　覃浪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我们也想来一杯橙汁。”顿了顿，又不怕死地补上句，“温的。”

　　“……”
　　沈肆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尖轻点桌面。

　　沈肆每回算计人的时候，就是这表情、这动作。
　　于是覃浪后背陡然升起一股恶寒，顿时不敢造次了。
　　他灌了一大口冰可乐压压惊，又朝闻溪道：“对了学姐，你怎么会跟老沈认识的？”

　　正接过沈肆递来橙汁的闻溪一愣，忽而想起她们的初遇。
　　那时候，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她竟会跟少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还一起坐在这吃烤肉。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闻溪喝了一口橙汁，觉得好像几年没来，味道好像变了。
　　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放下橙汁，说：“就路边认识的。”

　　“路边？”覃浪他们觉得不可置信，“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闻溪想了想，“他让我‘滚’算不算？”
　　“……”

　　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沈肆。
　　沈肆却怔怔看向闻溪，薄唇微翕，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最终又无声合上。

　　覃浪知道好友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个性，便笑嘻嘻地打圆场道：“也亏得学姐你性格好，不然要换我，早一拳嚯嚯上去了我。”

　　他说的咬牙切齿，似乎有意付诸实践。
　　沈肆闻言收回看向闻溪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于是覃浪顿时萎了。

　　“我就…活跃一下气氛。”

　　闻溪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覃浪连忙转移话题道：“学姐，你笑啥？”

　　闻溪抱着橙汁说：“我一直把沈肆当亲弟弟看待，原先担心他性子闷，话也少，在学校里面会不合群。但是现在看他有你们这帮朋友啊，我也就放心了。”

　　此话一出，周遭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不是说好的大哥大嫂吗？
　　怎么突然变成大哥大姐了！

　　覃浪没理会众人询问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沈肆。
　　只见少年垂着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但是紧抿的嘴角和手背上隆起的青筋彰显几分情绪。

　　覃浪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完他妈的犊子了。

　　-

　　很快闻溪也察觉到了沈肆的不对劲。
　　一顿饭下来，他一句话没说，回家的路上也一直沉默不语。
　　回到公寓之后，闻溪绞尽脑汁地哄他，给他倒水、切水果，但由始至终，少年始终态度冷淡。

　　闻溪彻底没辙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少年：“是不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偷偷跑去学校，惹你生气了？”
　　见少年幽幽看着她，依旧没说话，她慌了，忙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

　　沈肆就这么静静看着手足无措的闻溪，眸色深的化不开。
　　半晌，才哑声道：“我爸妈死的早，我是独子，没有姐姐。”

　　闻溪愣了下，这才想起来，好像就是她说了她是少年姐姐之后，少年才开始变的沉默寡言。
　　她以为少年不喜欢这样，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沈肆徐徐又道，“闻溪，那晚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回来，会是别人吗？”

　　闻溪目露茫然：“那晚？”
　　顿了顿，才明白沈肆口中的那晚，指的是她醉酒的那晚。
　　可那天她真的喝多了，意识混沌，她自己也不能保证，如若没碰到沈肆，那她究竟会怎样…

　　于是她沉默了。

　　“闻溪，”沈肆率先开口打破这死寂一般的沉默，眸光沉敛，声音低哑，“你是怎么看我的。”
　　“什么怎么看你的？”闻溪情绪有点崩溃，“沈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见闻溪红了眼眶，沈肆抿了下嘴角，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
　　“闻溪，”他又叫了她的名字，似乎他今晚总是在不停叫她的名字，“我希望你知道一点。”

　　闻溪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道：“知道什么？”
　　沈肆俯身逼近她，眸中蕴着异样情愫：“我已经成年了。”

　　闻溪压着心头的异样，点点头说：“我知道啊。”
　　她试着咧着嘴角笑了笑，想缓和一下气氛：“你忘了吗？你的身份证还抵押在我这里呢。”

　　她笑，她努力地笑。
　　可沈肆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挤不出来。

　　他见闻溪还是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闻溪，你要知道，一个男人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女人好。”
　　见闻溪一愣，他也顿了顿。
　　但还是坚持道：“如果有，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有所图谋。”
　　“——比如我。”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淡淡皂角味与两人呼出的灼热气息交织，勾兑出暧昧、危险的气息。
　　恍惚间，闻溪好像知道少年接下去要说什么。
　　她眼睫不安地颤了颤，低声喃喃道：“沈肆我…”

　　沈肆不容许她退缩。
　　他欺身逼近她，将她置于矮柜上、圈于他怀中，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情绪，通通向闻溪展露出来。

　　“闻溪——”
　　他伏在她耳畔，极尽温柔缱绻地叫了她一声。
　　“你就跟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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