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宫秋之玲珑玉珏

作者:青山烟客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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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无名楼


      若在盛唐,他十个沙陀李氏上官青云亦不放在眼里。但如今,在名存实亡的唐朝疆域里,他千百个士绅领袖家族,又岂会被割据一地的动辄掌控十几万兵马的节度使放在眼里?
      此一时彼一时也!
      上官家族内部更非铁板一块,家族内有相当部分的族人、元老,皆是在收到沙陀李氏欲向上官家族提亲的消息后,举双手赞成,甚至欢呼雀跃,认为上官家族将再次腾飞!
      牺牲一个女子而已,换取割据河东、掌控数十万兵马的沙陀李氏的支持与庇护,这笔买卖,怎么算都超值!
      而且,大唐已名存实亡,若是沙陀李氏更进一步,学的当初李唐代隋一般,坐了天下,那上官家族岂不是从龙之臣属!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是一念之差么!
      从上官家族的大门再到主厅,两排鸦兵携兵而立,可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上官家族主厅里,上座一着锦绣缎袍、头戴四巾镶金幞的中年瘦俏男子与一身着黑鳞甲的大胡子将领。左右下座亦是泾渭分明,主家下座自是上官家族的一些元老话事人,客家下座自是身着黑鳞甲的鸦军部属。
      “上官家主,本使祝贺令爱及笄之年时,嫁的如意郎君。今日本使便不再打扰了,军务繁忙,就此告辞了!”客位上座的大胡子鸦军将领起身抱拳道。
      “李将军率诸军舟车劳顿,滴茶未进,何不留的一日,也好让某尽尽地主之谊啊!”主位正坐的瘦俏男子亦是起身道。
      听的上官青云客气,大胡子鸦军将领肆意大笑道:“哈哈,青云兄弟,勿要见外了去,你我不久之后便是一家人了,何必在乎这些俗套之事。”言罢看向自己所带部属又道:
      “本将今日为晋王二公子提亲使,诸事已毕,自是军务为重,不可多留了,青云兄弟好意本将心领了,告辞!”
      “告辞!”一排鸦军亦是学的大胡子鸦军将领般,高喝告辞。
      “哎,好叫青云过意不去。如此将军便请,青云送之!”上官青云惋惜道。
      “请!”大胡子鸦军将领说着便纵步而出,一排隋军紧随其后。
      上官青云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回首看了一眼自家人,便抬步跟了上去。
      且说侍女云儿报知上官曦沙坨李氏提亲之事后,便觉得天要塌了,觉得自己空做多年的温梦终究要醒了。身子一个趔趄,被侍女怜儿接住,扶着坐下后,已是面色煞白,身体颤栗!
      “弦音每每深知我心,安可得知音觅我意,昔年昭君携琴入胡塞,只留幽梦于宫秋。而今识尽愁滋味,及笄之年顷刻至,便是曦儿亦入胡族时。此琴此礼此书学之又有何用处呢?莫不如习得弓马饮天下,女儿身男儿心,好过笼中金丝雀……”
      怜儿察觉自家小姐喃喃低语有点不对劲,一看登时吓坏了,只见上官曦两眼空洞,血泪流出,似是着魔了一般,惊泣吼道:“云儿,快、快去请夫人老爷来,小姐出事了…快去!”
      云儿一愣,转身跑去。怜儿一边泪如泉涌一边拍打着上官曦,试图让自家小姐回神,可惜毫无作用。
      小姐失魂了!
      此事便发生在大唐第十八位皇帝李儇乾符七年即改元广明之元年,西元880年夏。
      这一年,大唐天下,彻底大乱,王仙芝、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大有席卷天下之势: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同样是这一年,洛阳城中遭到起义军劫掠后,百业萧条,民怨沸腾。
      洛阳城南市金乌巷,这里曾经是繁华至极,商铺鳞次栉比,青砖铺就得街道,通直整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皆是道路两旁看不到头的摊贩所呼,来往商客熙熙攘攘,一派盛世荣光。
      这里坐落着一座酒楼,河洛之人所不知者,不外乎襁褓腹胎,可见此酒楼名气之大。
      此酒楼名气皆赖四条:酒、菜、文、宦。这酒楼独卖一种辛辣却又甘醇的烧酒,此烧酒饮后醇香之味一日不消;这酒楼之菜,齐聚天下名菜,不管你是哪里人,来到这酒楼皆能食到家乡菜;大唐开放,文人墨客自是极多,唐诗之盛,冠绝诸代,有酒有菜,必是吸引笔墨;官宦之人,集权、利、名等于一身,岂能不来这酒楼!
      匾题:无名楼!
      左右柱题: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自是出自道德经中,就是不知这般借指何意。
      “可惜了,无名楼如今这般门可罗雀,饮酒却是没了兴致,一饮解百结,再饮破百忧……”
      一青衫中年男子头戴墨黑幞头,身背大刀,站在无名楼口叹道。
      这才日中时分,往无名楼里瞧去,却是一副打烊之像,难怪这青衫男子叹息没有了饮酒兴致。
      河洛之地今年大旱,加之兵荒马乱,流民甚多,这正午火辣的太阳下,金乌巷亦是横七竖八躺满了流民乞丐。他们躺在这里,自是希望有人施舍些残羹冷炙果腹吊命,然而曾经人来人往的金乌巷今已破败,萧条冷清。
      墨黑幞头的青衫中年男子刚转身欲要离去,却被脚下所躺之人给绊了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中年男子只是摇摇头叹息,并未动怒,脚下所躺之人,乃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他如何忍心。
      这时,无名楼里出来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身着灰衣,长发高束,面露坚毅,手中拿着一张颇大的纸。
      青衫男子看着无名楼里出来的那人,把那张纸贴在了无名楼门口左侧粗大的门柱上,然后又瞥了眼他回身入内。
      “河洛上官家族急觅神医,酬金百锭,粮百石!”青衫男子看着柱子上贴纸内容脱口而出道。
      “嗯?粮百石!”青衫男子脚下躺着的男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将起身惊道。
      青衫男子吓的差点拔刀相向,看清了是脚下所躺之人后,紧握刀柄的粗手这才放下。
      “怎么,你小子莫不成是神医?”青衫男子沉声问道。
      “呵呵,神医?阁下是说医人还是医世?”破落小乞丐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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