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华后传

作者:司马秉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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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老骥


      张锦华召李敬安商议中书令一职,李敬安再次提起卫允,张锦华虽认为卫允此人才智不足,却也折服其刚烈忠直。皇帝也认为中书令一直空缺太久,应着人填补。只是召了卫允,卫允倒摆手拒绝了。
      李敬安不禁皱眉,抬眼望向卫允,却什么都没说。
      出宫之后,李敬安见卫允的车在前方,便命车夫加鞭赶上。卫允听自己的车夫报称李敬安在后,便就命马夫放慢速度。就这样,李敬安的车反而走到了卫允的前面。
      两人在李府门前下了车,沉默着前后进了书房。
      家仆摆上了果酒,见这二人神色不佳,便悄然退下。
      李敬安亲自给卫允倒了酒,缓缓道:“家父当年还在时,确有提拔大人之意。只是削藩在即,朝中仍缺大将,必得霍达还朝,方能镇压各方势力。望大人莫要责怪家父。“
      卫允淡淡一笑,道:“卫某失礼了。但卫某虽不及李兄才智高绝,却也懂得为臣之道。卫某当然懂得当日朝中情势危急。卫某也相信,大人今日,是诚心于殿前推荐卫某。卫某推辞,并非对朝廷心存怨念。卫某推辞,实乃是难当重任。“
      卫允中正,李敬安早知。卫允心中之痛,李敬安也能猜到几分。可李敬安毕竟不是卫允,未能体会卫允心中悲凉。
      如今朝中,卫允早已引李敬安为知己。有许多话,他能放心地将给李敬安听。因他明白,通透如李敬安,即便不能完全体会他心中之情,却能守口如瓶。
      卫允饮了酒,缓缓问:“李兄可还记得罗实焉?“
      李敬安自然记得。
      卫允冷冷一笑,道:“李兄或还不知,罗实焉曾与我交好。我与他同为出身贫寒,又同年入仕,自然惺惺相惜。其实远在入仕之前,我便听闻过罗实焉。那一年,汝州水患,罗实焉年仅十七,却能带领乡民打通沟渠河流,拯救万民。我与他入仕之时,乃昭德二十五年,昭德帝夺权于太后,命陈全北上削藩。既要夺权,便要除去太后党羽。一批旧臣被裁,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我与他都有大展宏图之心。李兄应知,若非张梁一案,我也坐不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只是在我坐上刑部尚书之位后,罗实焉便与我疏远了许多。其实论才智,罗实焉远在我之上。工部向来依附于中书令。罗实焉,自然也是中书令身旁之人。他,或多或少都知道张梁一案的内情。可当年的我不知道。当年的我以为,我只是在按法律办案。可我,的确是在按照大周法律办案。可罗实焉并不知晓我不知内情一事。罗实焉自尽之前,找过我一回。只是那一回,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说了些寻常话,还说那一晚的月光很美。那一晚我很高兴,我以为我与他可如旧日般携手共事。可第二日,便传出他自尽的消息。“
      天光沉默。房内渐渐沉寂。
      卫允手里还端着酒杯,忘了放下。
      “罗实焉究竟为何而死,我至今不得而知。可我尚可猜个一二分,尤其是在老刑部尚书辞官归田之后。”
      那些秘密,都已跟随李中仁离开。可李敬安有愧。
      卫允没有察觉李敬安的愧疚,继续道:“我与罗实焉,曾庆幸于昭德朝出仕。昭德朝用人唯贤,不论门第。可罗实焉走不下去的路,我可真能走下去?”
      “我嗜酒,听闻凌日山庄有美酒,便诚心前往求取。我自然明白,尚书一位尚不足以入凌日山庄之眼。可我却想着,若有万一呢?可李兄已见,世上并没有万一。我被挡在了山门之外。”
      “李兄出身名门,深得太后与皇上倚仗,结交的都是名士大将,或难以理解我之内心煎熬。中书令乃内朝近臣,必得才智绝顶之人方能胜任。我今日拒绝,实乃深感才智不足。我实有心报效朝廷,愿将此生尽交与朝廷。可我扪心自问,史册记载之前中书令之功绩,我可能做到十一?我做不到。如果罗实焉还在,他或许还能做到。可我,并不能与罗实焉相比,更无法与李兄相比。今日得李兄提携,我实在感激万分。我知李兄并无玩弄之心。也望李兄谅解我无礼之举。”
      李敬安自然不会讥讽他。陈之义当年便说过,李敬安有个好出身,有个聪明的脑子,还有张厉害的嘴,人还生得俊秀倜傥,几乎将世间好事占尽了。可他入仕之前,仍多结交出身贫寒之士,仍能窥见其内心。
      这一夜卫允想说的话,并未说尽。李敬安深知,压垮卫允的那一场大雪,并非罗实焉,而是周王。他未曾想到,在周王眼里,他卫允竟然是连效忠于他的资格都没有的。
      那一年,赵王宫变被俘。秦王亲率人马拘拿了万青。李敬安处理完了宫内之事,想了半夜,最终还是吩咐家仆准备了马车前去找卫允。
      将近子夜,夜风卷席,落叶清香四溢。
      到达卫允府上,门童答卫大人尚未归府。李敬安立刻命马夫掉转车头,朝刑部衙门而去。
      马车叮铃哐啷跑过石板铺就的大道,踩碎疾落如雨的落叶。
      刑部大门的衙门已经关闭。他不顾礼仪,跑上前去叩门。门内的衙役见是他,开了门,道:“尚书大人在库房。”
      他当然知道卫允在哪儿。
      此刻,库房之内燃着一盏白烛。卫允跪坐在浩瀚烟海之中,面色如鬼。
      听见脚步声,他睁眼一看,干枯的双唇并没有动,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些声音:“你来了。”
      “嗯。”李敬安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跪坐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卫允往日眼内的光芒此刻已经散尽:“娘娘打算何时处置万青?”
      “快了。”李敬安并不隐瞒。
      卫允看着面前的文卷,缓缓道:“万青是个人才。这文卷我看了数遍,仍找不出破绽。若非他是唯一的缺口,我万万怀疑不到他身上去。”
      李敬安道:“万青乃大人心腹,深得大人器重。且其在刑部多年,办案经验丰富。周王欲行暗杀,万青实在是不二人选。”
      沉默了半晌,卫允将那文卷合起,近乎低语:“可我仍不懂,邦王为何要画押认罪……”
      “你还不知么?”李敬安皱眉道。
      卫允抬起眼,看着他:“请大人赐教。”
      李敬安冷笑一声:“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浪人一案,陈之义是如何认罪的?”
      卫允的目光猛然一抖,无尽自责与愧疚瞬间将其淹没。
      李敬安继续道:“当年浪人一案,陈之义被一条带血的绢子逼迫认了罪。当年的陈之义乃禁军副统领,关押其的监牢为最高级别,除了大人,万青,齐复,并无他人可进入监牢。那条绢子,乃赵王通过宫内楼氏所得,又通过齐复拿到了陈之义面前。”
      “那此番?”卫允的声音有了些许颤抖。
      李敬安道:“虽此事乃周王所为,但逼迫邦王认罪一事,并非周王,而是赵王。”
      “可即便如此,万青也难逃死罪。”卫允道,“而我,也有监察不严之责,理应同罪。”
      “大人言重了。”李敬安立即反驳道,“万青为周王做事,自然是极其隐蔽。若能让大人察觉到,那周王何必还要瞒着大人呢?周王拉拢刑部这些年,大人却始终未曾做出任何违法乱纪之事,足以见大人心性。娘娘自然也看得清。”
      原在宫内,众人商议此事时,张锦华道:“他选了万青倒也不错。卫允身居高位,靶子太大,一不小心便容易暴露。去了个万青,竟也还好。若是去了卫允,刑部一时也找不出个接手的人。”
      李敬安道:“表面上看着,刑部乃周王党羽。可卫允却并未做任何谋臣应做之事。经此一事,可见,即便卫允或有不正之心,但终究是师承孔孟,做不出那不正之事。且邦王一案,卫允仍出手救下了邦王的家眷。其心之正,由此可见。”
      张锦华继而叹道:“只可惜,万青一去,刑部更是后继乏人。中书令一位,便只能继续空着了。”
      如今,李敬安已为刑部查得优良之才,故而才再次向张锦华提起由卫允接任中书令一职。
      卫允得知此事,摇头道:“他们尚且年轻,难当重任。刑部维护大周律法,职责重大。我既已推辞此位,便不会再做妄想。一切只待后人长成,我便也对得起这一身官服。”
      喝完酒后,卫允起身告辞。其实以卫允之龄,一旦拒绝中书令之位,便再无高升之可能。李敬安送走了他,转身回书房坐下,心中颇为凄凉。他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又进宫了。
      “哦,是谁?”张锦华正在练习左手抄写史册。
      李敬安答:“高岭。”
      一道墨印立刻晕染开来。张锦华抬头看他,蓦然一笑。
      李敬安见她笑了,便知合她的心意,道:“高岭之才智,太后很是清楚。且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再者,高岭资历深厚,多年前就已掌管大理寺,熟悉前朝政务。正明一朝诸多大业皆承于前朝。若由他出任中书令,于朝政有益,朝中也不会有异议。”
      “你说得很对。”张锦华放下了笔,“十年忍辱偷生,能在朝廷与南部的追查下活下来,足以见其胆识心智。且翻查旧案也是他的功劳。由他担任中书令,是最稳妥的。”
      既然张锦华点了头,皇帝也不再说什么。他相信张锦华的判断,也相信高岭对朝廷的忠心。诏书立即下达。高岭于自己府上接到诏书,倒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立刻进了宫,见了皇帝,叩谢天恩。
      皇帝命其起身,道:“自寡人登基以来,太后旧伤难愈。寡人于政务上仍有不通之处,时时搅扰太后,实在内心有愧。如今有高大人出任中书令协助寡人,太后也可放心些。”
      高岭道:“谢皇上赞誉!臣必当尽心竭力,鞠躬尽瘁!”
      皇帝又道:“高大人久未入宫,想必太后还在等着高大人。高大人何不先去太后处谢恩。之后,寡人还有些问题要请教高大人。“
      “多谢皇上!“高岭退了出来。
      张锦华的确在等待高岭。因此阿合在门口远远瞧见了高岭,立刻跑了上去:“中书令大人来了!太后正等着您呐!“
      高岭与阿合做了揖,关切道:“多谢公公!不知太后近日可好?“
      阿合道:“大人也知,太后忧思过重,总也睡不好。不过如今有了大人,太后或可缓一缓了。“
      高岭微微点头,又问:“公公的旧伤可好了?雪天心口可还疼?“
      阿合笑道:“谢大人关心!咱家那点子伤早就好了。且太后怜爱,日日以药膳进补,咱家倒是觉得身子比以往时候还通透许多。“
      进了殿,高岭就要行礼,张锦华免了他的礼,笑道:“恭贺高大人高升!赐座!”
      高岭谢恩跪坐,道:“多谢太后。”
      殿内水仙开得正好,高岭才夸了几句,就见阿合端着药进来了。
      “太后这是吃什么药?”高岭问到。
      张锦华皱眉道:“就前儿夜里咳了一声,他们便将孔太医架了过来,硬给开了药。哀家才说了一句不打紧,落了好一顿教训!可见这宫里啊,早已是他们做主了!”
      “我们这般做是为了谁?”紫烟试了试那药,交到张锦华手中,“真真是娇贵。就这么一碗药,说了多少话才肯吃。终于肯吃了,却又得蜜饯果子准备好,说要不然吃得心里苦。就这么尽心伺候着,还埋怨奴才们没真心呢!”
      阿合也搭话道:“可不是!若是咱们宫里的奴才们都不算真心,这世上便再没真心了!”
      张锦华笑着对高岭道:“高大人听听,哀家这一张嘴怎么敌得过他们两张嘴呢!一点做得不对便是一顿数落!”继而转向紫烟道:“就说这服侍吃药,可是你的分内事不是?哀家也听你的话,药呢也是一顿不落地吃了,可这么还不见你对哀家笑一下?”
      如此滑头,紫烟不禁笑了:“老不正经!年轻时候还庄重些。如今越老越不正经!”
      这话惹得一众宫人们皆掩嘴而笑。
      高岭见他们主仆和乐融洽,抚须大笑道:“臣先前还担心宫内闷乏,想着臣府上大花蕙兰开得正好,还想或得请太后出宫赏梅。如今看来,是臣多虑了!”
      张锦华听见“大花蕙兰”四字,眼内立即有了光亮:“大人雅兴!”
      “太后过奖。”高岭道,“臣爱花,便命人移栽了几株于府内。今冬见递开了,又落了雪,幽香暗闻,煞是可爱。”
      “不错!不错!”张锦华点头笑道,“君子如兰,皎洁于世,高大人配得。”
      闲话了家常,便要说正事了,紫烟便领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高岭看门见山道:“太后可决意诛杀二皇子?”
      “不错。”张锦华点头,“先帝驾崩前,留下遗诏,于新帝登基后即刻诛杀孟言文。”
      “那太后为何还不动手?”高岭追问。
      张锦华的目光微微垂落,似在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高岭见她如此,试探问道:“太后可还想利用二皇子寻找九皇子?”
      张锦华也不否认:“确有此意。”
      高岭叹了一声,摇头道:“九皇子,二皇子在找,敬安在找,江湖上也在找。即便二皇子曾经有些势力,可他的势力又怎能大得过敬安与江湖?退一步讲,若是他的势力真能大过敬安与江湖,留着他便无异于养虎为患,便更应铲除他。”
      张锦华沉吟半分,问:“敬安可与大人讲过,李中仁一生铁胆,无数风浪皆化险为夷,为何会忽然之间隐退回乡?”
      高岭目光微抬:“否。”
      张锦华微微动容,道:“此事牵涉前朝机密。敬安还未来得及与大人讲,还请大人莫怪。哀家与敬安也未曾想过会以此种方式将大人再次拉入朝局之中。”
      听闻牵涉前朝秘闻,高岭不禁再次叹气。
      张锦华捡了块果子吃了,口里微甜了些,才道:“大人可还记得罗实焉?”
      高岭自然还记得。
      张锦华又道:“罗实焉乃李中仁之心腹。多年前,先帝命罗实焉假意私通南部,刺探南部内情。可谁料,罗实焉却假戏真做,真个去私通南部。不仅如此,罗实焉利用工部尚书身份,假借修葺福天宫为由,私修暗道,意图助南部行刺先帝。更有祸事,罗实焉竟然私制火药,囤积于泾河一农庄。而那农庄,便处于福天宫密道出口。而后,罗实焉真意私通南部一事被先帝察觉,先帝命其自尽。可罗实焉死前,却将所有与南部来往之书信皆交给了福天宫原主持。那些书信上,皆落有李中仁之印。那一年,泾河边火药爆炸,炸死农户。此事究竟是否只是意外,仍无从查证。可此事一旦暴露,便会牵扯先帝与权臣。李中仁接获密报,得知书信仍在,立即派人前往福天宫销毁书信。可孟言文抢先一步,于主持手中取得书信。而后,他不仅毁掉了书信,并将福天宫原主持灭口。如高大人所知,孟言文为人毒辣。如此一来,孟言文手中便握有了先帝与李中仁的把柄。”
      “当年,先帝到达而立之年,欲夺权于太后,力主削藩北部旧臣。太后把持朝政已久,朝臣无一敢忤逆太后。是李中仁第一个站了出来打破那绝境。李中仁位高权重,协调六部全力支持陈全北上。而后,北部削藩结束,先帝顺利亲政,统揽军政大权。”
      “李中仁为昭德一朝耗尽心血。若非事态严重,危及大周根基,李中仁怎会在南部大业未成之际隐退!”
      “既然如此,当初李中仁为何不铲除孟言文?”高岭问道,“以李中仁的手腕,铲除一个孟言文并非难事。”
      张锦华的声音低落了些:“此事,李中仁虽未告知哀家,但哀家能够猜测道,李中仁是动过杀念的。只是孟言文既然拿此事要挟先帝与李中仁,便定有后招。”
      “高大人也知,哀家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孟言文多年前就该死。若非念其退敌有功,先帝不会留他到现在。可如今,先帝的功碑仍在,李中仁的功碑仍在,敬安仍在。大人讲得对,留着他无异于养虎为患。待敬安摸清其势力,最迟在南部削藩结束之时,哀家定会找个法子,彻底铲除他。”
      张锦华的话音停顿。她心中仍有些谁也不能说的猜想。或许有些猜想,她一人背负即可。
      前朝往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得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平息。
      因此,高岭道:“太后思虑周到。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张锦华的面色有了些许缓和。她轻声道:“这些年,朝中之事,皆经敬安之手。若高大人有不明之处,皆可去问敬安。说起来,高大人接任中书令一位,还是敬安提起的。想必敬安,也与哀家一样,心内高兴着呢。”
      高岭从张锦华处出来时,天色已暗,风雪已停。
      四处已掌起了宫灯。偌大的皇宫在莹莹微光中显出国泰民安的气象来。
      上一回以如此身份行走在皇宫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前朝多少秘闻,都应随着昭德帝的驾崩而归于尘埃。他虽老矣,但仍可为此朝的清明效力。
      回到太极殿,皇帝还在等着他用晚膳。只是天色已晚,皇帝也不多留他。他谢了恩,随即出了宫。
      此时的长安城仍旧热闹。
      长街上的叫卖之声入耳。他掀起车帘一看,原是烧烤地瓜的小摊儿仍在。摊主兜着手,满面笑容。
      “三个地瓜。”一个才从小酒馆走出的醉醺醺的汉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币洒在了拖车板上。
      “好勒!”摊主立刻捡了三个顶大的地瓜用秸秆打结串了递给那人。
      原这长街上多酒馆茶馆。喝茶饮酒之人都爱这一口热乎甜糯,散场之前都爱买几个烤得微焦的地瓜回家与家人分食。
      卫允掏出一锭银子,吩咐车夫多买了些,预备着回府与家仆共享。
      那车夫拿了钱,果然抱回了十来个地瓜。他撩开帘子,让其堆放在车内火炉旁。
      回了府,家仆们谢了赏,便又留下他一人在书房。
      官服官印礼部都已差人送了来 。他拿起那官印细细看了看,想着那些年多少大事皆得经过此官印定论。他得将书房收拾收拾,将那些不相干的花卉游历的书籍都收起来。从明日开始,家国大事事事都将有人与他商议。原他这一生,终究还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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