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集

作者: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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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赎末日(四)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我索性坐到了凤凰身边,不再浪费精力想这次如何才能逃离,我的高中老师曾经说过,每一次停驻都是为了更好的启航。虽然停驻以后,我想要的总是更长时的停驻,但我现在就要用这句话安慰我自己,我需要的就是一次短暂的停驻,和凤凰一起。
      “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更好的路线才能跑出去。”
      凤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我掰着指头一点一点捋着我们的行动线,“你看,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的是,首先要以最快速度让公交车远离末日中心,为我们后面的逃离争取时间,从上次逃跑的路线来看,再有2分钟左右,就可以跑到桥的对面,我们就安全了。但是问题就出在,我们上一次已经基本没有失误了,但是还是差了2分钟时间,问题可能就出现在我们跳下车窗,往桥那跑的这一段路上,我们可能没有找到最优路线。”
      凤凰低着头听我说完,思考了一下,“嗯,我们在经过星河家园、允州庭院这两个小区的时候,走的不是最快路线,而是沿着小区外围的道路绕了一下,我们下次不如试一下直接从小区中间穿过去,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我们没有小区的门禁卡啊。”
      “从车行道翻进去。”
      “啊,对对对。”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为了以防凤凰结合之前的既有现实,认定我是个傻子,我只好无力的向她解释“我其实挺机灵的,就是刚才脑子没转过弯来,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观察出来了。”凤凰似乎很喜欢我傻里傻气的模样,每次我犯傻,她的眼睛都会微微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带了一点眉月的弧度,嘴角也会微微勾起。但是为了照顾我的脸面,凤凰嘴角很快就放下了弧度,换了个话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一月,长江的江,一月二月的一月。”
      “是一月份出生的吗?”
      “不是啦,按月份起名字也太敷衍了吧。取得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意思,就是希望可以像自古以来大家看到的永恒的月亮一样,内心也始终保持一些可以永远不变的东西。”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以前给朋友介绍的时候,总是带着点骄傲的意味在里面,可是这次给凤凰介绍的时候,我心里又泛着些许莫名紧张,也不知道凤凰会不会觉得我的名字好听。
      凤凰看着我,很认真的答道:“很好听的名字,寓意也很好。”凤凰说完别扭地别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可以叫你一月吗?”
      太好了,凤凰喜欢我的名字!凤凰还打算不带姓的叫我一月!
      “当然可以,那你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也想知道凤凰的名字,我也想亲昵的叫凤凰的名字。
      凤凰见我笑的开心,她也跟着我开心,还一边伸手揉揉我的头发,“我还不打算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我向你保证,等到我们成功跑到河对岸,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就附带的惊喜好吗?”
      “可是那我怎么喊你呢,我要是有事要喊你的时候就只能叫你喂了。然后你就会说第一我不叫喂,然后就有可能会耽误我们逃跑的时间。”为了知道凤凰的名字,我煞有介事的编出了个理由,希望可以让凤凰看在我成功让她笑一笑的份上,慷慨的告诉我她的芳名。
      果然凤凰被我的理由逗笑了,她假装思索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如你给我先起一个名字吧。”
      好吧,看来凤凰是打定主意要等到这场末日结束才会告诉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知道她的名字的。“凤凰,我叫你凤凰可以吗?其实我已经悄悄叫你凤凰很久了,当然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换一个,你自己起一个也可以…”
      “我很喜欢,比我自己的名字要好听很多。”凤凰打断了我的话,从我亲近的人都离开我以后,我总是很难找到可以说很多话的朋友,凤凰的出现让我很开心也很放松,不知不觉我的话就变得多了起来,不知道凤凰喜不喜欢话多的人,她要是不喜欢我话多的话也没关系,我以后就尽量话少一点就好了。
      凤凰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朝着公交车前面努了努嘴,我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公交车头已经一点一点化成了灰烬。
      啊,我差点忘记我们还在末日之中这件事情,多想就这么一直和凤凰聊下去啊。
      “别担心,你会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们一会儿见。”灰烬转眼间蔓延到了我们眼前,我用双手包住了凤凰的手,静静的等待和她的再次相遇。
      这次睁开眼睛,我不再担心我的凤凰会忘记我,我及时过去提醒司机掉头。
      在公交车行驶的过程中,我安稳的坐在凤凰身边,低头拽着她的外套衣角玩,不再和她说话。突然,凤凰把我手中的衣角抽走,我抬头望着她,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抽走衣角,但我就是不出声,只是盯着她看,凤凰也回望着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们两个僵持了一会儿,凤凰率先放弃了抵抗,她将衣角又塞回我的手中,“真是个小孩子。”
      我一边玩她的衣角一边反驳,“我才不是小孩,我是看你衣服好看,我才玩的。你要是觉得我的衣服好看,你也可以玩啊。”
      凤凰刚准备开口,我就接着我的话,没有留给她接话的机会,“你想好再反驳哦,不要太伤我的心,我很脆弱的,我可是要跟你风雨同舟的队友,不只是这场末日,还有下场末日,还有以后的每一场末日。”我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很是不要脸,把一句威胁说的这么缠缠绵绵,恶恶心心的。
      我迫不及待的想听凤凰的回答,可是凤凰那边却没了声音,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么重要的对话居然沉默以对,沉默怎么能显示自己的偏好呢,怎么年纪轻轻就沾染了新时代年轻人的从众陋习。
      我抬起头看她,见她又露出了我熟悉的笑意静静看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凤凰居然在调戏我。我没有好气的说:“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凤凰还是不说话,我佯装生气“你怎么不表态啊?”
      “你不是已经帮我默认了吗?”凤凰继续逗我。
      “我才不帮你呢,你不承认就算了。”我放下凤凰的衣角,不再看她。
      凤凰将衣角重新塞回我手里,“那好吧,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深表赞同。”
      这还差不多,得到了让我我满意的回答,我才重新满意的开始玩起了衣角。没一会儿,我看差不多快到要跳车的地方了,才抬起头对凤凰说:“一会儿你跑的快一点哦,我要在2分钟之内知道你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凤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江总裁。”凤凰见我还坐在座位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提了提我的衣服“小朋友,快站起来,准备一下,要开跑了,这次别又崴脚了。”
      我瞪了凤凰一眼,“放心吧您嘞。”
      公交车刚停下,我和凤凰前后紧跟着就跳下了车,像是配合过无数次一样,相互帮扶地向允河桥跑去。
      当我们跑到允州庭院时,我刚翻过车行道的道闸,回头准备帮凤凰的时,猛然瞧见地面上茁壮生长的根茎将允州庭院豪华的门庭顶地变了型,靠左边的立柱明显已经支撑不住,整个门庭从中间断裂开来,小半边门庭砸了下来。
      此时凤凰才从刚翻过了栏杆,站都没有站稳,我一个心惊,转身就把她朝着反方向推出去。我感觉到下落的石块在我上方形成的阴影,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一股拉力瞬间将我拽的一个趔趄,躲开了头顶的石块。
      我睁开眼睛,感受到身后石块砸到地面碎裂成了无数小石块,飞到了我的背上、腿上,光是这些小石块就弄得我的后背生疼。
      “没事儿吧?”凤凰把我揽在她的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我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我们正在逃亡,就赶忙抬起头用眼神再次示意自己没事,拉着她继续往前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这个小波折,扰乱了我和凤凰的心神,在允州庭院里跑错了出口,本应该从北门跑出的我们,稀里糊涂的从西门跑了出去,刚出门我们就意识到跑错了,但再跑回去无疑更浪费时间,索性将错就错,继续跑了下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逃离失败的心理建设,但是当我们刚跑到桥边,灰烬就来临时,我还是很遗憾这次没能得到凤凰的名字。我还是将凤凰拉进我的怀里,紧紧地徒劳地护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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