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是恋爱脑

　　今晚观星台的风很大。

　　漫天的星光盛开在夜幕上，落在海伦脸上的，是信任和怀疑在辗转反侧。

　　沉默的夜色如水般流淌过观星台的风，侍立在一旁的女巫心中微微叹息。

　　那样如朝露一般剔透又美丽的男人，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吗？

　　但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有什么是他想知道而海伦不会告诉他的呢？

　　在漫长的岁月中，女巫的心会逐渐坚硬，也会柔软的一塌糊涂。

　　很显然，索罗斯公爵就是让海伦一塌糊涂的人。

　　但是，这次事关海伦的教女，未来海伦的继承人之一。

　　也许，海伦会不再沉迷于索罗斯公爵。

　　缇娜站在海伦身旁，等待海伦下达命令。

　　除了索罗斯，还有谁会是泄露莉莉丝存在的人？这样的试探，真是让人不爽啊。

　　“媞娜，问询索罗斯公爵，查清楚安娜。”

　　媞娜，作为巴别塔候选人计划之一的高级女巫，媞娜拥有仅次于海伦的权限。

　　作为海伦的左右手，缇娜通过了层层考验，不仅是能力上的考验，也有忠诚的考验。

　　可以说，海伦十分放心媞娜。

　　“遵命，海伦大人。”

　　说完，缇娜就去处理这件事了，要问询一位大公爵并不简单也不困难，贵族和女巫之间冗杂的礼仪性的往来才是最无聊也最漫长的部分。

　　要联系到公爵的府邸并且完成关于安娜的问询，非得三天时间不可，在这期间，足够缇娜调查安娜的生平来历了。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问询大公爵，缇娜想，现在的海伦一定处于对情人微妙而复杂的心态中，无论如何，安娜都是索罗斯派来的，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洗清的点。那么，为什么安娜要逃跑呢？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严重的过错，如果她不逃跑的话，那么，是为了栽赃，还是别有目的，总不可能是上帝派来考验海伦和公爵感情的吧。

　　海伦任然留在观星台。

　　那星光突然晦涩，彷佛是命运的启示要降临。

　　海伦取下了手腕上缠着的丝带，覆在眼上，观察着星光的明灭。

　　命运不可直视。

　　每一个女巫在遇到人生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都可以寻求命运的帮助。

　　星光在海伦面前凝聚成一个男人的轮廓，一只手高举圣杯，彷佛在请求恩赐，另一只手握着燃烧着火焰的剑柄，邪恶而残忍的剑光瞬间划破了海伦的丝带。

　　那是索罗斯。

　　破碎的丝带变成光点，重新散落在天地之间。

　　莉莉丝是她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无论是谁，哪怕是索罗斯公爵。海伦这样想着，全然没有想过，那柄剑也可能是刺向她的。

　　天色将明，一夜未眠的海伦来到莉莉丝的卧室。蓝色的晨光即将被燃烧殆尽，海伦脱下披风，躺在莉莉丝的身边。

　　玫瑰色的晨光刺破了黎明，海伦轻轻吻了莉莉丝，起身，重新去处理公务。

　　莉莉丝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人间的烦恼与莉莉丝并没有什么关系。

　　白天，观星台就不再适合作为办公地点了，海伦会在巴别塔的三层办公。巴别塔的一到三层是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域，会有轮值的女巫处理女巫间的纷争。

　　理论上来讲，女巫的归女巫，国王的归国王。

　　能对女巫审判的只有女巫。

　　但是在现实世界，这一条秩序的执行很大程序取决于女巫和国王的权力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家族关系。

　　巴别塔又号称公平之塔，是平等与正义的代表。

　　因此，当女巫有了纷争无法自己解决时，就会求助巴别塔。尽管不是免费的，但是巴别塔考虑到一些女巫的经济状况，有专项的援助基金。

　　媞娜很快就通过水晶球接通了索罗斯公爵。

　　水晶球里面的公爵穿着居家服，对从巴别塔来的通信请求十分随意。

　　但是，看到媞娜的那一刻，索罗斯很快的隐藏了他脸上出现的震惊。

　　“媞娜，海伦呢？”

　　茫然的样子，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媞娜开始陈述安娜的资料。

　　“安娜，中级巫师，由索罗斯公爵推荐，经由海伦大人特许入住巴别塔第九层。是这样吗？公爵”

　　“是我推荐给海伦的，安娜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她做了什么吗？我认为你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不然我会认为你在审问我，媞娜。”

　　索罗斯像是有点生气，他略带愠怒的声音通过水晶球传递而来，又带着一丝慌乱的掩饰。

　　能获取女巫的欢心并不容易，大多数女巫大多数时候都和媞娜一样冷漠。

　　要等到她们冷漠的心灵松懈并温暖，那并不容易。

　　而要失去女巫的欢心，却只在一瞬间而已。

　　“公爵大人，此次通信是巴别塔与索罗斯大人的正式通信，已经通过海伦大人的准许，对安娜问询的文件已经由传送阵送往公爵大人的官邸，最后，此次问询的结果会同时呈报给艾迪亚国王，海伦大人以及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如果对问询结果不满意，可以提出质疑，我们会尊重您宝贵的意见。”

　　想要官方问询一位公爵大人并不容易，你首先要获取巴别塔的许可，还要获取该公爵国王的许可，最后的问询结果是同时知会两方。如果公爵大人认为这份文件有冒犯到他的内容，他还可以提出质疑并否定这个结果。

　　女巫与世俗的权力并没有很好的划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也是王权扩张到一种地步后必然的结果。

　　女巫的权力开始处处受到辖制。

　　索罗斯公爵很想像其他被问询的贵族那样，把事情都丢给自己的事务官，然后溜之大吉。

　　但是，作为海伦的情人，索罗斯只能亲自回答媞娜的问题。

　　“媞娜，我会配合你的。但是，有一个前提，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对安娜信息的一些简单的确认，海伦需要再次确认安娜的身份。”

　　媞娜客气的说着，拿出安娜的文件，一件件与索罗斯核对。

　　“确认无误。期待下次再见，公爵大人。”

　　“那么，我能知道安娜发生了什么吗？”

　　索罗斯无辜的望着缇娜。

　　“我并没有收到相关指令。巴别塔之下，一切都在海伦大人的注视下。”

　　潜台词是，你闯的祸大了，请自重。

　　索罗斯当然明白，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需要被问询。

　　事务官将关于问询的文件递给了索罗斯，恭谨的站在一旁。

　　“哦，原来向一位公爵问询的文件是这样的。”

　　巴别塔已经很久没有问询过一位公爵了，很快，艾迪亚国王的都城到农村，所有人都会在窃窃私语中交换这个“秘密”。

　　“查查安娜。”

　　“大人，哪位安娜？”事务官有些紧张。

　　“艾迪亚女巫学院院长推荐的中级女巫，因为经济困难难以支持女巫继续深造的安娜，我们把她推荐到了巴别塔。现在，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索罗斯将文件一把扔到了事务官的脸上，”蠢货。“

　　“遵命，我的大人。”

　　事务官将文件整理好，重新放在桌上，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事务官之间的共识，这位公爵大人已经因为吃软饭而心灵扭曲了，日常已折磨事务官为乐的大人，绝不会是一个有前途的好大人。

　　然而，公爵大人因为吃着软饭，现如今的风头正盛，心灵也更扭曲了。

　　媞娜将问询文件整理好后，亲自来到海伦的办公室。

　　“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缇娜有些心跳，但是还是尽力稳住自己。

　　“安娜来巴别塔之前接触的主要人物已一一问询，并没有与文件不符合的地方。”

　　“来历很清白，简直无可指摘啊，那为什么，安娜要背叛巴别塔？”

　　“媞娜认为是因为经济压力。”

　　“有人用金钱收买了安娜，那么，有什么证据？”

　　“目前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是从安娜的人生轨迹来看，安娜一直处在贫困状态，草药和能量石的购买常常会让安娜负债。为了还清债务，安娜请求艾迪亚女巫学院的院长推荐一份工作，不仅安娜，每年都会有负债的女巫请求艾迪亚女巫学院的院长帮她们推荐一份工作，在一次索罗斯公爵参与的宴会上，院长推荐了安娜。”

　　“莉莉丝小姐刚刚诞生，巴别塔的高级女巫又都各司其职，索罗斯公爵于是推荐了安娜。”

　　媞娜顿了一口气，说道：“这完全是随机的。”

　　“无论是院长选择推荐安娜给索罗斯公爵，还是索罗斯公爵将安娜推荐给您。没有人会事先知道莉莉丝小姐的存在。”

　　“而且，索罗斯小姐和艾迪亚女巫学院的院长都没有必要这样试探莉莉丝小姐。”

　　“索罗斯公爵有他了解莉莉丝小姐的渠道，而艾迪亚女巫学院的院长，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已经知道莉莉丝小姐的存在。”

　　海伦突然问道：“安娜负债多少？”

　　媞娜：“两万艾迪亚金币。”

　　一百个艾迪亚金币等于一个能量石，晋升到中级女巫，需要起码两百个能量石。

　　女巫间交换物质的通用货币是能量石，然而一些初出茅庐的女巫并没有多余的机会获取能量石，只能通过金币兑换。

　　这是非常不合算的方法，但是初级女王往往缺少合适的获取能量石的任务，简而言之，这个世界能供养的女巫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

　　“按照我们支付给安娜的薪水，每月基础工资100能量石，安娜的这笔负债已经还清了。”

　　“那你为什么认为安娜是因为金钱的诱惑背叛了巴别塔？”

　　媞娜沉默了半响。

　　低声说道：“高级女巫的晋升起码需要20000块能量石，安娜在巴别塔三年的收入以及其他福利，一共只有五千个能量石，并且，莉莉丝小姐很快就不需要人照顾了。”

　　这笔钱对一个家庭普通的女巫来说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数目。

　　女巫的成功之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出生家庭。

　　而海伦，作为亚娜大贵族罗素之女，从来没有为金钱苦恼过。

　　她既不懂，也很难理解，但是，海伦的心已经悄无声息的偏向了索罗斯公爵。

　　门外站着的莉莉丝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她似懂非懂，但是直觉安娜阿姨要受到惩罚了。

　　“海伦，你可以不伤害安娜吗？”

　　莉莉丝绕过桌子，扑到海伦的身上。

　　泪眼朦胧。

　　她为安娜的命运而忧心，也因为自己拥有很多能量石却没有分一点给安娜而愧疚。

　　安娜怎么会是那个要伤害她的那个人呢？而且还是因为能量石，莉莉丝有好多能量石，海伦有更多的能量石，如果安娜需要，她一定会给安娜的。

　　莉莉丝的心逐渐偏向了安娜。

　　但是，安娜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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