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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娄延这几天过得相当纠结。
尤其是坐在办公室的时间里。
日常人际关系这东西,很受“捆绑”影响。
郑组长在办公室感慨了好几次两个年轻人真是有缘,大学同学竟成了同事,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靳琸捆绑在了娄延身上。
“小娄啊,领小靳来三楼会议室。”
“靳老师还在班里吧?你告诉他一声主任找他。”
“娄延!看见靳老师了没!”
“十一十二班的试卷,一百份数好了,小娄你给靳老师一起带过去吧。”
尽管这几天娄延尽量降低自己在办公室的存在感,但还是躲不掉。
批卷子写教案时也很煎熬,靳琸就跟他隔了层毛玻璃,身影在他脸侧晃来晃去,根本不可能忽略掉,余光瞥了一次又一次,工作效率都低了。
靳琸喝水,靳琸起身出去,靳琸翻书,靳琸拉开抽屉找东西,靳琸伸懒腰,靳琸跟老师学生说话,靳琸脱外套,靳琸拉开椅子发呆,靳琸……
操。娄延狠狠搓了把头发,他现在特别想找块儿不透光的布把玻璃遮起来。
用大一住宿舍时候用的那种床帘就行……他愤愤地想着,打开购物网站。
搜索栏输入了“床帘”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脑子跟不转圈儿了似的,放下手机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靳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娄延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后者胳膊搭在隔断上,浅笑着跟他对视。
娄延最怕毫无防备地跟他对视,一对上眼睛,自己心里那层支棱着的纠结别扭的小毛刺儿就一下子被打湿抚平了。
“……没什么。”娄延摸摸鼻尖,迅速低下头,拿起红笔胡乱在教案上装作挺认真地划拉着,一副正在为伟大教育事业献身请勿打扰的样子。
靳琸笑笑,没再说话。
上课时同样煎熬,两人一周里有三节课是同时的,听着隔壁靳琸讲课的声音传过来,娄延一晃神,嘴瓢好几次。
“咱老班儿是谈恋爱了吧,看他不在状态。”一个女生小声跟同桌咬耳朵。
“八成是。”同桌看着讲台上为嘴瓢尴尬到挠头的娄延,“看样是没追上人家,忧心忡忡的,可怜哦娄哥。”
娄延除了午饭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餐也跟学生挤一个食堂。一是因为高二饭空时间太短,没必要家和学校之间折腾一趟,再就是娄延也不愿意在家吃饭,除了外卖就是速冻食品,还不如在食堂将就一下。
他很庆幸自己不在教职工食堂吃饭,不然碰见靳琸的几率就不是一点点了。
然而还是避免不了工作时间外的接触。
这天清晨娄延被楼下大爷练太极的配乐吵醒了,天还没亮,他迷迷瞪瞪地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才不到六点。
“这打太极的怎么还提前了一个小时呢……”娄延走到窗边往楼下广场上看了看,一群大爷借着路灯光,很有气势地摆弄桃木剑,清一色白袍白褂,竟然还真有点儿仙风道骨那意思。
倚着窗台看了一会儿,窗缝漏进来的风就把全身冻透了,一个冷战震得他睡意全无。
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娄延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洗漱。
点点星辉洒在空中留恋着未褪的夜色,月牙已经变成淡白,晨光不因为路灯光的存在而妥协,自东边渐渐照亮整座沉睡中的城市。
狂劲的冷风迎面招呼在身上,刮得娄延差点儿一个趔趄。鼻头和耳朵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冻得没知觉了。这个时间街上没几个人,他猛吸了几口带着淡淡烟尘味儿的冷空气,顿时神清气爽,浑身通畅,忍不住伸胳膊摆腿儿地边走边做广播体操。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体转运动,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正扭得都顺拐了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娄延同手同脚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心里正想着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结果一扭头果然看见了靳琸忍笑的脸。
“娄老师晨练呢?”靳琸轻轻推了他一下,两人并肩走着,挨得挺近。刚才娄延扭了那一通,这会儿步子有点打飘,走几步两人的肩头就撞一下。
“啊……”想到刚才自己的傻|逼样儿被靳琸看见了,娄延就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便活动活动。”
路面很平坦,人行道的地砖铺得严丝合缝,没有能容身的地缝。娄延在心里很认真地总结。
“吃早餐了吗?”
娄延愣了愣,平时晨读开始时间太早根本起不来,所以他工作日从来不吃早餐:“没吃早餐的习惯。”
“没一点儿好习惯,”靳琸啧了一声,“不吃早餐变傻的。”
这句话出口无比自然,但内容和语气明显有点儿微妙地越线。
两人都沉默了。
一路无言走到校门口,靳琸看了眼时间:“早自习快开始了,你先去盯班。”说着他转身要过十字路口。
“你呢?”娄延见他不进学校,问了一句。
“真傻了?”靳琸看着他,眨眨眼睛,“我不用站班早自习啊,我又不是班主任。”
“噢……”娄延点点头,转身进了校门。
到底谁傻啊,他又不用来看早自习,大清早逛悠什么,大冬天的多睡会儿不香么。
不会……是来跟我偶遇的吧?
娄延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这个猜测,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靳琸没走远,也正回头看着他,两人视线短暂相接,又几乎同时收回了目光。
娄延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向教学楼。
盯了半小时晨读,娄延才回到办公室,一走到自己桌前他就愣住了,桌上摆着一杯紫薯粥、一份厚蛋烧和一小盒甘露子。
娄延伸头看了看靳琸。
“吃早餐。”靳琸没抬头,手上唰唰改着卷子。
“小靳是真贴心,”申老师端着粥从娄延身后走过,“还想着给咱买早饭。”
娄延扫了一眼周围的办公桌,发现每张办公桌上都摆着早点,厚蛋烧紫薯粥,但甘露子自己桌上独一份。
“挺会来事儿啊。”娄延打趣了一句,又低声问他,“大清早哪儿买到的甘露子?”
“那家店,”靳琸放下红笔,往后移了移椅子,“开分店了,新店就在学校旁边。”
那家店。
回忆一下子翻涌上来,淹得娄延愣了神。
“挺好的。”沉默好一会儿,最后娄延说出了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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