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汉服店的日常

　　说了这么多，却依旧不肯供出背后主使之人。

　　立刻便有人骂道：“真是狼心狗肺，还装得一副有苦衷的样子。”

　　黄丹云也拧眉道：“东家，报官吧，我就不信这两人从牢里过一圈还这么嘴硬。”

　　一听这话，众人默了默，想起来先前一个贼就是被这黄丹云报官抓起来的，顿时默契地往旁边小移半步椅子。

　　“你们不说，难道我就猜不到了？是丽丰绸缎庄主使的吧？”

　　上首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两人听见这话，都是一阵惊异外加无措。

　　林绪却不再看了，她挥了挥手，道：“将两人送官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于是在外候着的一队身强力壮的婆子，便气势汹汹地进来，将两人嘴里塞了布手脚麻利地绑好。

　　这一队婆子是庄子的保卫队，为了庄里女人的安全设立的，之前一直是巡逻，这还是第一次派上拿人的用场。

　　带头的婆子将人绑好后，堆笑着朝林绪道：“东家，咱们这就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送去官府。”

　　林绪轻轻扫过在地上呜呜挣扎的两人，轻轻点头，“去罢，辛苦各位一趟，都回去吧，月底给大家多发半月工钱压压惊。”

　　筱草此时上前道：“那这两个管事的位置空缺，是否要从布庄里选人填上？”

　　林绪颔首道：“可，你一手安排罢。”

　　顿了顿，她又道：“尽快将卖出去的瑕疵货追回，还有仓库那里，也要一一排查。”

　　筱草躬身道是。

　　事情已了结一段落，林绪与黄丹云又巡察了会儿布庄，确定没再出别的纰漏，才乘上马车归镇。

　　*

　　林绪懒懒靠在马车小榻上置的织锦绣靠枕上，一旁的黄丹云眉间却还是拢了一团阴云。

　　半响，黄丹云终于忍不住问道：“既然东家知道是丽丰绸缎庄，那咱们是不是该反击？”

　　“反击？不，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黄丹云听了这话，大感诧异地睁大眼。

　　一副一点也不相信她会这么宽容的神情。

　　林绪道：“你真以为那两个人这般嘴硬？两个有家室有儿女的女人，要钱能为了什么？不过是男人孩子罢了。若因此进了牢里，反倒落个被厌弃的下场，这倒是出好戏了。”

　　说到这，她微微一笑，直起身来，“丹娘，这事须得麻烦你了，你多打点下狱卒，将她们夫君已经请媒婆打算另娶的消息透露给她们。”

　　黄丹云立刻明白了此举了用意，为家人能抛弃一切的女人，若是得知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人，转头便忘了她，想必不会甘心的。

　　林绪此时尚且想的是捏造消息攻心为上，却没想到这柳娘和王翠的家里人，不过短短几日，就做实了她的想法。

　　王翠的夫君是在酒楼跑堂的小二，因王翠为人泼辣又赚得多，他平日敢怒不敢言，如今这婆娘进了牢里，还给他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银子。这人立刻就想娶了隔壁略有几分姿色的寡妇，而王翠进了牢里，就连她娘家人也嫌弃丢脸，没有一个想给她撑腰的。

　　柳娘这边，倒不是夫君变心，但却比夫君变心还要可恶。她夫君好赌，她从丽丰绸缎庄得来的银子，大部分用来填赌债了，剩下的步部分，她夫君趁她如今不在，直接拿去赌坊又开始赌，结果输了个精光还欠赌坊三十两。

　　往日赌坊同意宽限他几日，不过是知道他有个会赚钱的娘子，如今知道他那娘子都被人送进牢里了，立刻就要他换钱，刀都拿出来了说要砍他的手，柳娘的夫君吓得面色一变，连连讨饶道：“求求爷爷们宽限我几日，我有个女儿生得秀气。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不出五日，不，不出三日，我就能将赌债还上！”

　　林绪赶到时，这人正绑住他女儿已经走到了青楼，那女孩不过十岁出头，和柳娘长得十分相似。

　　她放下掀开的车帘，向黄丹云道：“你找个面生的去问问，咱们比青楼多出一两将她买下来，再送去王能那边，看看能不能找个宽厚的人家，送去当丫鬟。”

　　黄丹云点头，松了口气：“还以为东家您想将人买下来自己用呢。”

　　林绪闻言便瞥了她一眼，道：“我没事儿找个麻烦回来做什么，她母亲和她今日的局面，和我脱不去干系，焉知弄回来是不是养虎为患？”

　　她轻轻敲了敲车壁，悠悠道：“但透露给柳娘时，你只管道卖进了青楼即可。”

　　*

　　昏暗的牢房里，烛火只略微亮了几盏，值夜的狱卒几个围在一张木桌前，酒菜的香味从空气里缓缓流淌开。

　　柳娘和王翠倚在墙角，潮湿发霉的稻草盖住了她们小半边身子，王翠觉得不够，还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柳娘便轻轻皱眉，“你都拿去了，我盖什么？”

　　王翠听了这话，眼睛从不远处的那桌人身上挪开，阴阳怪气道：“哟，这会子不装了？也是，若真是个好人，如今也不该和我呆在一起了。”

　　这话着实刺耳，可在牢里呆了不过八天，除了王翠的冷嘲热讽，连送饭的狱卒都不会跟她们搭上一句话，就好似已经断定她们没有明日一样，实在让人心慌。

　　柳娘闭了闭眼，忍着气，转了个话题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处置结果会下来。”

　　一到这个话题，王翠也心慌，可想到家里的男人和儿子，她心又定了定，道：“我哪知道，大不了在牢里待几年，反正钱已经拿到一半了，只要不将人供出来，另一半也能到我家那口子手里。”

　　柳娘却不如她乐观，她想到那个男人，实在没把握钱在那个男人手里能留几日，不过，另一半的钱还未拿到，想必为了那点钱，那个男人也会装几日慈父吧。

　　她这么一想，担忧散了几许。

　　不远处一直说着哪个酒楼的酒更好喝，哪个青楼的头牌更貌美的狱卒，却陡然话题一转，说起关着的王翠柳娘二人来。

　　同水镇治安一向好，牢里都是十有九空，难得有两个女犯人进来，拿着这当话头并不稀奇。

　　只听其中一人指了指她们，嗤了一声，“你们都知道她们为什么进来的吧？”

　　立刻有人就附和，“听说了，不过是商场上的阴私事儿，林娘子倒是没一定要追究背后主使人，说按律例处置便是，待升堂后用刑，也不怕不招。”

　　有人就奇道：“也不知道这图的什么，听说云想衣裳的月钱可比其他布庄多一倍，好好的活不干，跑牢里受罪。”

　　开始说话的狱卒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悠悠道：“ 那背后主犯肯定花了不少钱才能将其收买，只怕最少得有个百两才划算吧。”

　　另一个人听了这话，立刻就哼笑了声，“钱再多有什么用，又不是花在自己身上。给了家里，自己来坐牢，结果家里男人立刻就娶了美娇娘。”

　　听到这，本来默然的两人瞬间抬起头，齐齐抬头。

　　王翠起身扒着栅栏，死死盯着说话那人。柳娘迟疑了下，也走近提着耳朵细细等待下文。

　　有人比她们还想知道后续，起了兴趣，问道：“这不过才几天，真的这么快就另娶啦？胡哥您消息果然灵通，接着跟咱说说呗？”

　　那人似乎并没发现话里的主角正直勾勾盯着他，他夹了块鸡肉，放进口中，嚼了嚼，卖足了关子，才接着道：“可不是嘛，那刘石娶的是他隔壁的寡妇，听说之前两人就勾勾搭搭了，只是就家里有个母老虎，不敢声张，那寡妇没出嫁前是我娘子以前的邻居，跟我一说，我合计着这人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才发现原来那王石前头那位，不正在咱牢里关着么？”

　　这话如同响雷一般，王翠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没等她回过神来，那边还在接着说。

　　“另一个倒是没娶，不过比另娶的还狠。至少前头那位还知道虎毒不食子呢，这位是个赌徒，他娘子进了牢里，他可好，转瞬便输得倒欠赌坊三十两，人家要剁他的手，这下好了，他吓得屁滚尿流，立马就说要将女儿卖了还钱。”

　　“那这是卖了还是没卖啊？”

　　那姓胡的狱卒便嗤了一声，道：“不仅卖了，还是卖到青楼那种腌臜地儿。”

　　同水镇富饶，卖儿卖女的都少见，何况是将女人卖进那种火坑，当即就有人呸了一声，“这可真不是个男人。”

　　柳娘却无暇听下去了，此时她再也镇定不下去，摇着头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却瞬间瘫软在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翠本也不比她好多少，方才简直怒冲云霄，想立刻提把刀杀人，后面一听柳娘的遭遇，反倒渐渐平静了些，甚至生出了些幸灾乐祸，心想，至少她男人没丧心良到这种地步。

　　可转眼又想到那寡妇，她又狠狠磨了磨牙，这该死的狐狸精，就知道是个贱皮子，竟在她眼底勾搭她男人，等她出去了定要狠狠扒了她的皮。

　　她突然就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告发庄老爷，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就算那死鬼花心，那寡妇能不能怀还没影呢。可如今那死鬼只有一个儿子，银子将来还不是留给她儿子的。

　　王翠还在纠结，地上的柳娘却突然回了神，她抬起来，目露恨意，却极为坚定地起身走到牢门边，高喊：“我愿意供出主使人，但我要见林娘子。”

　　这一声不仅惊呆了王翠，狱卒亦是转头看过来，半响，打量她几眼，语气平板道：“你不过是犯人，哪来那么多要求？我可以转告一声，但林娘子见不见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柳娘刚刚坐在地上时，就有猜过是不是林绪设局，可她实在无法去赌，正因为她了解枕边人的习性，才如此惶然，她怕囡囡真的被卖到青楼了。

　　她攥紧手心，哑声道：“若林娘子不肯见我，请官爷转告她，只要替我护住我女儿，我当牛做马都甘愿。”

　　狱卒双手环胸，看了她一眼，懒懒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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