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欲之城

作者:夜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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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1)


      第九章 思念

      愚妄人的思念,乃是罪恶。
      ——《旧约˙箴言》

      没人向阮水青提起过聂涛男朋友费凯去世的那座雪山在哪儿,她一直想当然地以为那是在四川或者西藏的某处,当她和聂山按照聂涛的遗愿准备带着骨灰出发的时候,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尼泊尔。
      道拉吉里峰,全世界十四座海拔八千米以上的山峰之一,位于尼泊尔境内。不过当然不可能是把聂涛的骨灰洒在山顶上,这种海拔的雪山就算是专业登山者也极难登顶。费凯去世的地方距离道拉吉里峰登山大本营不算很远,现在已经找不到出事时他的同伴了,聂山和向导们商议过后,决定亲自走到大本营,再亲手洒下妹妹的骨灰。
      聂涛在法律上的直系亲属,现在就只剩下聂山和阮水青。聂若朗也提出要一同前往,但是他右肘的骨裂还没有恢复,所以聂山坚持着没让叔叔一起去,而是只和阮水青这位后妈一起,不远万里带着妹妹的一半骨灰,来到了遥远的尼泊尔。
      聂涛和费凯生前的朋友关系都很好,他们当中有很多登山爱好者,这次也多亏他们帮忙,在宁城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尼泊尔当地最好的向导,另外还有三名登山向导在道拉吉里峰下的小镇等待与他们会合。
      从宁城出发要转机才能到达加德满都,连飞行加转机等候一共十个多小时的长途旅行让人十分疲倦,聂山和阮水青到达以后住进了德瓦利卡酒店,等待向导来跟他们联系。下飞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等到再到酒店,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聂山对待阮水青的态度比起以前明显冷淡了很多,好象在灵堂守夜那天晚上他打的那个电话只是阮水青因为疲惫而产生的幻觉。旅途中两个人的交谈不超过二十句,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客气的‘谢谢’或者‘不用谢’。到酒店之后住进了相邻的两个房间,一声简单的晚安之后,聂山先关上房门。阮水青在走廊上站着,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无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冲把澡,迫不及待地躺进松软的大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床,或者是这间酒店的装饰风格太有当地的民族特色,阮水青明明已经很累了,但是抱着枕头在床上左躺右侧,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阮水青盯着墙上一张诡异的壁画看了半天,颓然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打算,披上浴袍穿着拖鞋,推开门走到房间的阳台上,坐在一张椅子里,借着月光和城市里并不明亮的灯光向远处眺望。
      夜晚的加德满都和赤霞湖边的聂家大宅一样安静,从酒店的楼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充满了异国情调的象是庙宇似的屋顶。深深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这里的夜风很清凉,也许它们都是从雪山上吹来的吧,那些被冰雪覆盖着的、最圣洁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风。
      象费凯这样长眠在亘古的冰雪里,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用腐烂成泥或是火烧成灰,他可以以完整的面貌等待最心爱的人回到身边。可是聂涛已经变成了漫天飞洒的尘灰,她飘过费凯的身边时,他还能认得出她吗?
      这个问题让阮水青有些心酸。
      等待。这两个字怎么会这么苦涩,不论是在等待着还是被等待着,那都是因为先有了分离。想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偏偏不能在一起,于是只好苦苦地等,不知道要等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最想要的结局。可是为什么要分离呢?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一起?为什么连这么一丁点微小的渴望也不能被怜悯被满足,是该怪谁太心狠?命运,还是老天?
      风吹得有点冷,她把浴袍的衣襟拉紧,两只胳臂轻轻抱住自己,缩靠在椅子里小声地叹息。洗过又吹干的头发有些蓬乱,很轻的风也能把它们吹得微扬,她垂着头,安静地等着又一个孤寂的夜晚慢慢过去。她已经渡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在未来的岁月里,她不知道会终结于何处的漫长生命里,还将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倾诉,也没有人会给她一点温暖。
      真的很冷,阮水青干脆把两条腿也都缩到了宽大的沙发椅里,双手抱住腿,头垂下去把脸颊贴在膝盖上,这是个她很喜欢的姿势,窝成一团,暂时把身外的世界完全抛开,她只剩下蜷缩着的自己。夜晚的黑暗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她的眼帘低垂着,视线停留在近旁,很久都没有挪动一下。
      不知坐了多久,可能很久了,阮水青猛地打了个喷嚏。喷嚏声在静夜里听起来很响亮,阮水青用手轻掩着口鼻抬起头来,突然就有了一种被注视着的奇怪感觉。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相邻不远的另一个阳台上,聂山正倚站在正朝前方的围栏边,一边抽烟一边向她这里望过来。
      两个阳台之间隔着几米远,阮水青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一边看着她,还一边在抽烟,一枝香烟已经快要抽到尽头,聂山把烟头从唇边拿下来,看看上头的红火,随手把它摁进烟灰缸里,转过身走回房间。
      阮水青怔怔地坐着,然后就听见房间的门铃响了。她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站在阳台上听着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又响,始终鼓不起勇气去开门。她知道来的人是聂山,他不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的吗?现在又过来,是要做什么……
      聂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门铃声停了以后,取而代之的是他用手掌的拍打。阮水青低头盯着拖鞋的鞋尖,再抬头看看阳台外仍然沉睡着的加德满都市,硬着头皮走到房间门口转动把手把门打开。
      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就被外头的聂山一把推开。他也洗过澡了,身上穿的也同样是酒店的白色浴袍。他走进房间里,反手用力把门推起,就站在小小的玄关处低头看着阮水青,英俊的脸上除了怒火还是怒火:“你存心的是不是,知道我在旁边站着,你就非得想点办法逼着我过来,是不是!”
      阮水青被这句话冲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那边站……”
      “你知道,你就是知道!”聂山不再迟疑,一步跨到阮水青面前,抓住她两个肩膀就把她推在了玄关墙边的镜子上。他紧迫地盯着她惶惑的眼睛,咬着牙沉声低语,“我跟自己说,烟抽完了你还没抬头,我就不管你死活……就一枝烟的时间你也不放过,你勾着我又拒绝我,累不累?阮水青我告诉你,我不是老爷子不是罗晓阳也不是聂若朗更不是你以前的男人,我不吃你这一套,在我面前你趁早不要再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聂山!你发什么疯!”阮水青扬声打断他的口不择言,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胸膛上下剧烈起伏,“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别对我说这些话,我没玩把戏,我的死活也不需要你来管!回你自己房间去,我不再上阳台了,行不行!等把聂涛的事办完,回宁城以后我一定远远离开你,遗产我也不争什么我都不要了,这一辈子直到死我再也不让你看见我,行不行!”
      她在他面前第一次带着怒意的低吼消失在一阵突然的亲吻中。聂山俯下头,两只手捧牢阮水青的脸用力吻住她的嘴唇,他结实有力的身体抵按得她无法动弹。背后就是光滑冰冷的镜子,身前是他坚硬的身体和火热的温度,阮水青用尽全力挣扎,可嘴唇连一秒钟也没能从聂山的吮吻中逃开,她徒劳地打他掐他捶他推他,所有努力都不奏效。
      聂山吻够之后仍然没有松手,他用额头抵住阮水青的额头,用一种根本不跟你商量而是直接通知的冷漠口吻对她低语,“我来了,就绝不会再走。谁让你死乞白咧非跟我到尼泊尔来,还在阳台上把我勾过来,现在才说到死也不让我再看见你,阮水青,我明白告诉你,迟了!来不及了!你这一辈子哪儿也别想去了,就老实呆在我身边吧!”
      阮水青气得踢他,抬起的一条腿偏又被他灵活准确地用两条长腿夹住,听着一阵毫无笑意的低笑声,她怒视着他:“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根本没有……”
      “我就没学过讲理,不会。你也别跟我讲理,听不明白!”
      阮水青气得简直想要咬他一口:“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你放开我,我不管你们聂家的事了,我回宁城去,你自己去洒骨灰吧!”
      “都说来不及了,你怎么还不明白。”聂山说着,两条胳臂猛地向下滑到了阮水青的腰间把她抱了起来,阮水青尖叫着踢打着,他干脆把她用力再向上托高,扛在一边肩膀上几大步走到床边,象掀一只面口袋一样把她卸在了床上。
      腰带一拉,聂山身上白色的浴袍便滑到了脚下,他坦然地看着床上吓白了脸的阮水青,轻轻摇了摇头:“我的理就是我的心,我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做。阮水青,我想你,特别想,特别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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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眷眷浮生




    情满轩尼诗(原《后来我们都哭了》)




    以我之血




    和你擦肩而过的遗忘




    从你心海过境




    那里只有风吹过




    烟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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