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洗白去

作者:陆乡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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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


      晏小顿自从和学长复联后,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她没想到学长不仅活着,还活得特别好。
      而且她终于知道了学长的名字,梁之。
      不知道为什么,晏小顿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他。
      从小到大,晏小顿的人缘都不错,可是能做好朋友的却不多。
      晏小顿,一个外向的社恐人士。一直以来,都在用“能说会道、热情搞笑”的方式来避免自己陷入尴尬和恐慌的境地。
      每次提到她大家的形容通常是:可爱,搞笑,口才好。
      晏小顿总觉得,那是大家只喜欢这样的她。她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某天她表现得没那么有趣、甚至有些无聊时,大家就也没什么可跟她说的了。
      所以,要和大家打交道,就必须打起精神来。
      可是这样,好累啊。
      但是有两个人,他们是晏小顿不用打起精神就可以交到的挚友。马妙妙和梁之。
      晏小顿和马妙妙从小一起长大,马妙妙见过最完整的自己,她们可以在一起畅所欲言,搞怪嬉闹,展现最聒噪最有趣的一面,但同时,她们也可以接受对方的无聊、沉闷和笨拙。
      所以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而梁之,虽然不同于马妙妙和她的两小无猜默契合拍,但他温柔体贴又不会太热情。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给她一种看猴戏的感觉,就是你一定要表演什么,才能让大家觉得你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你有才艺固然是绝顶的好事,他也一定会为你鼓掌欢呼,但如果你就是一个没有什么优点的人,他也完全愿意当你的朋友。
      所以和梁之做朋友很轻松。
      尤其在步入社会,大多数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交际里,更是难能可贵。
      那么,这么重要的朋友、学长,晏小顿居然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为什么呢?
      一切还要追溯到他们相遇的那年夏天,巧了,还是高一。

      高一的晏小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篮球。
      其实她并不会打,只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爱打篮球,她就也想学学。也许有机会可以同场竞技呢!虽然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晏小顿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梁之的。
      那天她照常在放学后跑去学校后门跟前的空地练篮球。那个场面可真是狼狈啊,篮球就像长了腿似的到处瞎跑,说是她打篮球,倒不如说她是在追篮球。
      这就是晏小顿不在操场练篮球的原因,她要脸!
      “噗!”突然晏小顿听到有人笑。
      “谁啊?谁、谁躲着笑呢!”晏小顿觉得丢脸死了,但是她还在嘴硬,“做贼啊你,躲着笑!有本事出来让我瞅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见一个男生从旁边花坛后的椅子那走出来,一身校园男神的标配:白衬衫+牛仔裤+球鞋,但是戴着口罩。
      “大热天戴口罩,还说不是贼!”晏小顿气死了,心想自己肯定被当成笑话看了。
      “没,我只是……有点过敏。”
      男生越说声音越小,晏小顿赶紧逮住机会反击:“你看你,声音都变小了,还不是做贼心虚!”
      “哈。”男生轻声笑出来,“真不是,你要看我的校牌么?”
      “我不看!”晏小顿才不想知道这个男生是谁,最好他也不要知道自己是谁。
      “好,那就不看,你继续玩球吧,不打扰你了。”男生讲到一半有点儿憋不住笑,这可把晏小顿的怒火激得更旺了。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嘲笑我呢!”晏小顿说着就要扑过去。
      “没没没,没有!”男生赶紧往后退。
      晏小顿可不听,她羞愤不已,怒火攻心,直接一扑。
      真的就像一只猴,给男生扑倒了,还顺手扒拉下了口罩。
      晏小顿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自己就跟疯子一样,把一个比她高半头的大男生给扑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生用手捂住脸,一直不停地发抖。
      “把口罩给我!”男生大声喊,“给我!”
      晏小顿吓了一跳,赶紧把口罩递给他,他别过脸戴上,站起来就走。
      晏小顿知道经过这么一出,男生肯定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她想道歉都没机会,就赶紧跑过去拽住男生的胳膊。
      “你别走你别走,我跟你道歉!”
      “不用了,你放开。”
      晏小顿看到男生的手还在抖,心里更难受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怎么那么野蛮!不如你打我一下消消气吧!”
      “放手!”
      “不,除非你打我一下!”
      “我打你干嘛,我现在不生气了,你放手!”
      “你肯定还气,你手还在抖呢!”

      男生顺着晏小顿的目光看自己的手,真的还在抖。
      “可能就像你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变野蛮了一样,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怎么还在抖,我真的不生气了,你走吧。”
      晏小顿听他这么说,直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居然还要受害者反过来安慰自己。
      “我叫晏小顿!高一五班的,这是我的校牌,你看看!”
      男生看着眼前这个把脑袋耷拉着的女孩突然把校牌掏出来递给他,心里觉得有点儿……可爱。
      “嗯,晏小顿,高一五班,看完了!”男生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你也看看,不抖了,气真的消了。”
      晏小顿偷偷瞅了下,真的不抖了。
      “同学,谢谢你原谅我!”
      男生笑了:“什么同学,再没几个月我就上高三了,你要叫学长!”
      “快高三?”晏小顿抬头问他,“那你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嘿,小不点儿!你管得还挺多!”男生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赶紧回家吧你!”
      “那你呢学长?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你送我回什么家?”男生实在无语,“我又不是小女生!”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他扭头一看,晏小顿去捡了球正往过跑,等她跑到他跟前,她来了句:“走吧!”

      晏小顿这会儿再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真的好厚脸皮啊,也太奇葩了吧!
      “喂!醒醒!”贠祺皓今天一直在观察晏小顿,太反常了,真的太反常了,他摇了摇晏小顿,“你大白天在这儿做什么梦呢?我注意你好久了,一会儿一个表情,很变态的!”
      “你才变态!”晏小顿瞪他,“老娘我在回忆青春呢!”
      “几岁呀,就又回忆青春,不是我说,你少看点儿那非主流的东西!”贠祺皓伸手把瓜子拿过来,边吃边嘴不停叭叭,“让我听听,你都回忆什么了?”
      “其实我昨天遇到我高中的学长了!”晏小顿也顺手开始嗑瓜子,“我给你正说着还没说完呢,你就给我打岔了!”
      “害,我当什么事儿呢!”贠祺皓觉得没意思,“一个学长而已!”
      “什么一个学长而已!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晏小顿不服气。
      “你最好的朋友不是马妙妙么?”
      “那是最好的女朋友!这个是男的!”
      “哦,那就是最好的男朋友呗!”贠祺皓说完,立马感觉不对,一扭头,晏小顿竟然还在点头表示赞同,气得贠祺皓这下瓜子也不嗑了,站起来教训她,“渣女!是渣女吧!你高中不是有那个喜欢的了么?就打篮球那个,别给我说你忘了?”
      “哎呀,你急什么!坐下!”晏小顿把贠祺皓拽坐下,接着说,“那个学长就是我很好的朋友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你给我讲讲!”
      晏小顿看贠祺皓那傻样子,忍不住偷笑,她等他坐好,就开始给他讲梁之。

      经过上次的事,晏小顿和梁之成了朋友,不过梁之并没有告诉晏小顿他的名字。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因为我马上要离开了,即使是一只狗一只猫,它离开你也会觉得伤心,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梁之轻声说,“所以不知道我的名字应该会好一些!”

      “什么鬼话?这一听就是在耍酷撩妹!”贠祺皓打断晏小顿,“你白痴吧,这是什么学长?爱情骗子吧!”
      “不是的,学长当时真的打算自杀!”

      其实也不算是打算,因为在此之前,梁之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只是他不敢,所以每次划得都不够深。
      原来不仅活需要勇气,死也需要。
      为了彻底结束这一切,他狠了狠心,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刀。

      “真自残啊?你是听他说的还是你亲眼看到的?”贠祺皓有点儿不信。
      “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

      晏小顿小时候就一直想要个哥哥,现在认识了梁之,就像真的有了哥哥一样,所以她一有零花钱,就会请梁之吃她最爱吃的炒河粉。
      梁之一开始不愿意,他不想花小女孩的钱,但是他自己身上是真的一分钱也没有的。
      另一方面,吃东西要摘口罩,而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
      晏小顿一开始是给他书包里塞零食让他回去吃,后来她妈妈带她吃了一次炒河粉以后,她就彻底迷上了,还死活要请梁之吃。

      “你爱吃炒河粉么?我怎么没见你吃过呢?”贠祺皓回忆了大半天,从不记得晏小顿吃过这个。
      “后来不吃了,因为一吃就想到学长不知道是生是死!”
      贠祺皓看着晏小顿有点儿忧伤的表情,简直醋坛子都要打翻了:“怎么就发展到生死未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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