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洗白去

　　李斯山拦住一个人，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却立马吓得晕倒了。
　　他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看到了他的姐姐和他的小外甥女，他跑过去叫姐姐，却看到他姐姐把女儿护在身后，眼神害怕但又充满恨意地看着他。
　　“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小山啊！”
　　“小山……”他姐姐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激动起来，“你把小山吃了，你把小山吃了！”
　　李斯山这才发现，姐姐把他当成了怪兽，他低头看看自己，原来这次他并没有变回来。
　　他把左手拿到眼前，章子已经被擦掉了啊，为什么没变回来呢？
　　正想着身上传来剧痛，他抬头，是他姐姐砍了他胳膊一刀。
　　“把小山还给我！”
　　李斯山在姐姐的哭喊声中逃进了城里。
　　他捂住流血的胳膊来到医院，胡乱地处理了伤口，没多久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胳膊已经止住了血，还有人给他包扎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斯山看到了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女孩。
　　“是你！我没事了，谢谢你救了我！”
　　“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毕竟现在也只有你愿意救我了！”李斯山想到姐姐今天认不出他的样子，胸口发闷，“我的章子出了问题，擦掉了也变不回人类。”
　　“其实……运气章根本不是那样用的。”
　　“什么意思？”李斯山立马打起精神来。
　　“你听我讲完就知道了！”女孩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儿长，你耐心听！”
　　“我小时候曾经写过一个关于怪兽和人类的故事。故事里他们一开始是和平共处的，但是因为怪兽的体型实在太过庞大，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仍会引起一些麻烦。比如不小心踏破了人类的房子，或者踢断了树木。直到有一次人类发生了很严重的伤亡，他们开始仇恨怪兽。而另一边，怪兽们起初还因为自己的过失非常愧疚，一个劲儿地给人类道歉，但时间长了，面对人类的仇视，他们的歉意殆尽，也渐渐产生了愤怒。最终他们决裂了，人类居住在城里，怪兽则住在城外。”
　　“故事里有一只还没成年的小怪兽，它本来有一个人类的好朋友。但现在怪兽和人类互相不准来往，它心里难受极了。于是它学着人类那样向月亮许愿，希望他们能够再在一起玩。”女孩儿说到这里，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月亮真的听到了它的愿望，第二天醒来，它发现它的手上多了一个玩具印章，它觉得好玩，就把印章盖在了手上，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人类。见状它赶紧用手把章子抹掉，这一下，它又变回了怪兽。”
　　“它很开心，这样，它就又可以和朋友一起玩了！自那以后，每次它想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它就用印章把自己伪装成人类。它还给这个印章起名叫运气章。”
　　“但是它越长越大，慢慢地，它长得比一般的成年人类还要高好多，即使有印章，他也没办法再伪装了。于是它又向月亮许愿，希望自己变成和人类差不多的体型。这次他又如愿以偿，体型变回了以前的小怪兽，然后和人类同步成长起来。故事接近尾声，在小怪兽最后一次使用运气章伪装成人类后，那个章子就突然失灵了，它左手上的章印不但擦不掉，甚至还钻进它的皮肤里不见了。它变成了人类的孩子，还被人类夫妇收养了。虽然它时常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但是它再也没能变回怪兽了。”女孩儿讲到这里有些忧伤，她轻轻地说，“如果结尾处我没写那四个字就好了。”
　　李斯山有些好奇：“哪四个字？”
　　“是未完待续。其实故事已经讲完了，但我那会儿给结尾处写了这四个字！”女孩儿小声说，“随着我慢慢长大，我早就忘了我写过这个故事。直到有一次我收拾旧东西，突然翻出了小时候写这个故事的作文本。我没有想到，未完待续之后，这些故事居然真的没有结束。”
　　李斯山听得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接着我写的那四个字自己发展起来了！”女孩儿露出恐惧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那些根本不是我写出来的故事，也根本不是我想要发生的故事。续写的章节里，怪兽和人类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怪兽变得很残暴，它们肆意地破坏和占领人类的生存区域。而那只变成人的小怪兽却无能为力，他很痛苦，他选择了封锁自己的记忆。”
　　“我看到这些惊讶极了，就在我看的同时，它还在继续发展。我擦不掉它，我就撕了那个作文本，之后还试了很多方法，可是每次第二天它就又恢复原样，而那些故事还在继续蔓延。”女孩儿说得眼眶红了，“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个事太怪了，我很怕真的有人在遭受痛苦，于是我想，既然毁不掉它，那我就改变它。”
　　“我开始和它比赛，它虽然一直在发展，但是速度并不快，有几次甚至还停了一阵子。我接着它的写，往好的方向写。怪兽离开了城市，它们去了它们发现的新家园，那里只有怪兽居住。从此怪兽和人类相隔很远，也淡忘了仇恨。”
　　“我改完那个故事后，它就停在了那里，很久没有动静，我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女孩儿叹了口气，“可是原来并没有，前几天我发现它又开始自己写了起来，怪兽再次占领了这个城市，而人类被迫生活在环境恶劣的城外。”
　　李斯山这下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都是你那个故事里的？”
　　“对！你就是那个小怪兽！我翻看了最开始我自己写的部分，原来我把我也写了进去。你当时想要一起玩的那个朋友就是我。”女孩儿看着李斯山有些歉意，“我突然想到了和作文本放在同一个抽屉里的玩具印章，我找出来给我的手上也盖了一个。然后我就进到了我自己的这个故事里，我发誓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故事为什么还不停止，我一定要结束它！”
　　李斯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如果选择相信，就意味着自己不仅不是人，还特么是只小怪兽，严谨点儿来说，还是别人笔下的小怪兽。如果选择不信，虽然心里好受点儿，可自己又确实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
　　“我找到了那些怪兽们，经过了那么久的演变，它们已经无法和人类沟通了，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到底为什么又要回来。而且我也走不出这个城市，没法到城外去。但还好你进来了。”女孩儿突然垂下了眼睛，有些失落地说，“可我发现不光我忘记了你，你也忘记了我！”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之前不是也说了，我的记忆被我自己封锁了。”
　　“但是怪兽们的记忆没有封锁！我每次进来故事里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而我每次能待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虽然无法沟通，但是经过几次接触，慢慢地我也能感受到怪兽们心里的想法，它们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啊？”李斯山实在不解。
　　“找你回家啊，你不能再待在人类的地方了！女孩儿激动地说，“你忘了么，那个运气章！其实它并不是让你变成怪兽，而是让你用来伪装成人类的！”
　　“你的意思是说……”
　　“你做了那么久的人类，之前钻进你皮肤里的章印现在已经开始一点点儿消失了，你正在慢慢地变回怪兽！尤其当你进到城里，离同类越近，你身体觉醒得越快，所以很容易就变回了怪兽，而运气章其实是在你出城的时候才发挥作用的。”
　　“那为什么你上次擦了我的章子，我就立刻变回人类了呢？”
　　“因为真正的运气章在我这里。我当时就是使了个障眼法，擦掉你的章子盖上我的罢了。只是你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你在第一次变回怪兽后，你皮肤里的章印就开始加速消失了，你也同样的不能再稳定地变成人类。所以我给你盖了运气章，它盖上后就一直在你的手背上。除了城里离怪兽太近时可能无法成功以外，城外任何地方它都可以把你伪装成人类。”
　　“啊？”李斯山抬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
　　“它本来就没有颜色，确切地说，是它早就用完了盖不出颜色了！”女孩儿顿了顿，“这个章子一开始就是我送给你的，一个很普通的章子，因为你的愿望才让它有了魔力。后来虽然用完了，但是魔力是一直存在的，只是你当时已经变成了人类，不再需要它了。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去了你城里的家，在你的抽屉里翻到的。但是现在你已经彻底变回怪兽了，运气章也不奏效了！”
　　“你连我家在哪都知道啊！”
　　“来之前我把所有故事情节都看了一遍，尤其是那些不是我写的部分，以备不时之需。我想只有你回去，这个故事才能真正结束。”
　　李斯山除了只身涉险拿了几次东西外，从没被这么重视过。他好像很快就接受了她所说的事。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现在不已经是怪兽的样子了么？”
　　“我带你去找其它怪兽，然后你们一起回家。”
　　就这样，李斯山终于和其它怪兽会合了，它们围着他显得特别高兴。他突然想起，其实第一次遇到它们时，它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很抱歉，让你离开你的姐姐和外甥女！”
　　李斯山没有怪她，他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我也很抱歉，忘记了你。”
　　“没事儿，我现在告诉你，我叫晏小顿！”女孩儿朝着他笑，“你知道么，怪兽从来都没有名字，但在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做贠祺皓！你有自己的名字，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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