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在80年代做最红团宠

　　林奕奕恍然大悟。

　　是那个十一点先生啊……

　　林奕奕跟芳姐都叫那位客人叫十一点，因为这人在一个月前某一天开始，就每晚十一点钟都准时出现在芳姐美食店里吃饭。
　　这人还相当特别，每天点的菜式一模一样，一碗白米饭再配上一锅番茄鸡蛋汤无一例外，而且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后碗跟筷子都会摆放整齐，显得极有素养。

　　林奕奕未见过客人的面容，毕竟她不能出店面。可因为每天特定的时间来点特定的菜，她有种两人通过番茄鸡蛋汤而建立起了一种微妙关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她渐渐习惯了十一点先生会来，而十一点先生也习惯了吃她做菜的味道，两人明明素未谋面，却对彼此都信任。其实这对于一位厨师来说，是莫大幸福。而对林奕奕来讲，更是她这晦暗无光的半年日子以来，唯一得到的安慰。

　　短短的思考间，林奕奕已经手不停地将一锅新鲜的番茄鸡蛋汤做好了。
　　金黄色的蛋花在水中散开，噗噜噜跟还在不停冒上来的水泡一起翻滚，锅里鲜红色的番茄肉已经煮烂，酸酸甜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只闻一下，这道普通家常菜就令人食指大开。
　　她用汤勺将汤舀起到另一个小盆里面，然后再装一碗热乎乎的雪白软糯的米饭，就可以捧出去给客人享用了。
　　通常这个时间点芳姐还没休息，所以都由她拿菜出去给客人。
　　但唤了两声，才发现芳姐上厕所去了。

　　于是林奕奕想了想，要不由她拿出去给店员吧？

　　她想看看十一点先生长什么样！

　　因为扣上铁链在厨房里行动不方便，所以每逢晚上起床炒菜时，芳姐都把铁链解开。反正芳姐还没出来，快速偷偷到外面看一眼，然后快速走回来不就行了？
　　只一眼也好……

　　恰好这时厕所的门打开了。
　　“你做什么？”芳姐看她鬼鬼祟祟。
　　林奕奕吓了一跳：“我……只是怕客人等久了想把菜送出去，没有逃跑的意思。”

　　外面的大门还有店员在看着，芳姐倒不担心她会跑。只不过浑身上下打量了林奕奕一番后，她嘲笑说：“你想去见客人啊？别笑死了，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出去是吓人的吧！别把我客人给吓走了啊，把菜放下！我来拿出去！”
　　林奕奕有点不甘心，就差一点了……但她没法反抗芳姐的意思，只好作罢。
　　看来她与那客人无缘了，那就算吧，回去睡觉好了。

　　看着林奕奕回去房间，芳姐哼了一声，一转身便露出招牌笑容，把汤和饭捧出去了。

　　说起来芳姐也觉得这位客人奇怪，每天都这么晚才来吃饭，通常不是打更，就是为了做坏事吧！
　　可这种想法在看见那个人之后通通的消失。

　　桌子旁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一身整洁优雅的西装，把青年衬得极有气质，而且眉目间的温柔，就像头上那照下来的暖光一样，柔和细腻，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芳姐敢笃定，青年做贼是不可能的，且至少是个温文儒雅的有钱少爷，不然穿不起这么贵的西装。
　　然后她心里开心坏了，这样的客人说不定好好招待，会给打赏呢！

　　于是芳姐大大方方地展开笑脸，一对眼睛笑眯眯的，走到桌子边放把菜盘放下说：“不好意思先生，让您久等了。这是你要的番茄鸡蛋汤和白米饭，请慢用啊！”
　　“谢谢。”青年很有礼貌，微笑着道谢后，斯文地拿起碗筷，慢慢吃起饭菜来。

　　芳姐不禁感叹，好看的人连吃相都是一道风景线！

　　吃完所有饭菜后，青年叫了芳姐过来付钱还有打赏。
　　芳姐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青年见她表情愉快，好看的眼眸看了她几秒，然后微笑着问：“不好意思，请问我上次问的事情答应了吗？”

　　芳姐只顾着赚钱，早就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有点懵：“什么？”
　　青年倒不生气，笑容温柔地再问她一次：“我想见一见做这锅番茄鸡蛋汤的厨师，上次你说过她忙着没空出来，不知现在忙完了没有？”
　　芳姐五官似凝固住：“这……”

　　她哪里有问过林奕奕这个问题，有人在这做黑工的事情要是被发现就惨了！所以青年一问她就随便找些借口拒绝了。
　　但没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同样的问题，昨天也问了，似乎不见到林奕奕不死心。
　　可芳姐既不能答应，也不敢得罪青年，只好又想个变了花样的借口说：“实不相瞒，我问她好几次了，其实也不是忙，就是不想出来见客人你。”

　　青年怔了一下：“不想见我……吗？”
　　芳姐耗尽半生精力尽力把谎圆回来，感觉整个人都虚到飘起来了：“是啊，厨房油烟重，她整个人都油烟味说怕把你熏到了，而且她……”

　　随后芳姐哔哩吧啦说了大堆理由，青年都没仔细听下去了。
　　他稍稍别过脸，睫毛微垂，眼眸里不知为何闪过一瞬的失落，嘴角的弧度似乎也带了点苦涩，似乎脑里正在重演某段艰难的记忆。
　　他知道芳姐后面说的都是借口，只是那句或真或假的“不想见”，让青年不敢再勉强里面的人。

　　半晌，青年终于要离开，起身时他从身旁的背包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芳姐说：“她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只是明天开始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过来。麻烦您把这张纸递给她，告诉她有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这里找人，报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叫苏洛生。”

　　***

　　林奕奕自然不知道，苏洛生给自己的纸条已经被芳姐暗暗藏在抽屉最底下。

　　第二天下午，她依然在那条满地油污的小巷里面跟一堆碗盘战得昏天暗地。她刚起身想拿一下架子上的东西，突然一只男人的手伸过来，搭上了她的后腰。
　　那手放的位置有点暧昧，就在后腰临近臀部的位置，而且还有继续往下摸的意思，手掌隔着林奕奕那单薄的布料一点一点地向下轻慢摩挲着，林奕奕立即犯恶心，一个转身毫不客气地甩开那只手。
　　林奕奕表情厌恶：“你想做什么？”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大厨刘峰，被甩开了后，刘峰轻轻啧了一下，嘴角却装满轻佻：“就碰一下而已，你又没掉块肉，用这么大反应吧！”
　　林奕奕警告地一眼横扫过去。

　　刘峰怕惊动到店里的其他人，举起双手投降说：“好好好，我就开个玩笑拉，你别生气。对了，等下我要出去一下，你替我炒个菜，记得别告诉老板娘，不然后果也你知道的。”最后恶狠地威胁道。

　　每个星期趁芳姐不在的时候，刘峰都会溜出去一阵子。但听说他是芳姐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有关系的，有个店员曾与他不和向芳姐举报过，却反过来被刘峰告状诬陷，最后芳姐信了刘峰辞退了店员，而后大家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林奕奕也不是第一次代替他做菜，反正待在厨房比待在小巷里要舒服些，林奕奕只好答应。

　　下午的客人很少，林奕奕唯一招待的客人只点了那锅最家常的番茄鸡蛋汤。
　　可客人没吃多少便走了，店员把汤锅拿回来时里面的汤还剩大半。林奕奕想把汤倒掉再洗锅，便拿去了后巷。

　　“小奕，过来帮忙搬一下。”
　　这时有个店员在搬货物想让她一起帮忙。林奕奕答应了后，便把汤锅放到后巷，自己先去帮忙了。
　　可当她忙完再次回到后巷这里，却神奇地发现那锅汤不见了。

　　？
　　去哪了？

　　林奕奕左右张望，但仍然不见了锅的踪影。可她明明记得当时放在这里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然后往左边走了两步后，她猛然发现在一条潮湿的横巷里，有些悉悉窣窣吃东西的声音传来。

　　“扑哧扑哧……唉好饿啊，这样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我好想家！”
　　“好在今天找到一锅汤不至于饿死。唉，如果再配一碗白饭就更好了。不过算了算了，有锅汤就算不错了，先吃吧。”
　　“咦……这什么味道？好难喝……”

　　林奕奕：“……”
　　什么人，偷吃别人的东西还嘴挑，真过分！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着铁链的长度挡在了巷口前。

　　光照下横巷的亮度非常有限，林奕奕只能勉强从昏暗的光线中看到这个偷吃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多半是个乞丐。
　　因为被说自己做的东西难吃，林奕奕这会有点生气：“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嫌弃不好吃，你可真行！”

　　“？？？”那人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偷东西这么快被发现了，此时嘴里还叼着一块番茄肉表情非常茫然地转头过来，大概过了几秒钟，才连忙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别别别别别打我，我无心偷的！我以为这是你们不要的垃圾才拿来吃的！”

　　“……”
　　垃圾……
　　林奕奕再次扎到了心。

　　林奕奕最喜欢做菜，而她最在意的就是菜的味道。现在被同一个人又说不好吃又说垃圾，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扎穿了两个洞在漏水。
　　“无论这东西是不是要扔，你都不能不经同意就随便拿啊。”林奕奕忍耐着说。
　　“我、我知道了，没敢下次了……姑娘，要不你放我走吧，我真不敢了，对不起啊！”

　　林奕奕本来连揍人的心都有了，可是这个乞丐吧居然挺直率，立刻就道歉了，态度还可以。而且就刚刚对话期间，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汤锅，似乎真的知错没再敢吃下去了。
　　林奕奕心情复杂，不过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不能假公济私，于是林奕奕决定放他一马，侧身让他走：“那你走吧，别让我看到你还有下次，定不饶恕！”

　　“好勒好勒，谢谢姑娘，你心地真好！”
　　乞丐道谢完就打算离开巷子。

　　他也侧身走出巷口，此时头没好意思抬起，便看见了女孩脚踝上锁链，不禁有点惊讶：这年头怎么回事啊，女孩用铁链锁着自己总不能是什么特殊爱好吧？莫非是遇到困难了吗？
　　然后他仰起头想问情况，却在看了女孩一眼后，他的瞳孔仿佛发生了十级地震：“你……你不是林奕奕吗？”

　　“你认识我？”林奕奕也吃惊，怎么这人认识自己呢？在县城里她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才是。
　　而后随着站位的改变，乞丐走到了巷子稍微亮一点的地方，林奕奕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这下子连她也瞳孔地震了。

　　因为这名乞丐，就是他的爸爸林无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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