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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5)
就在崖江下游的一处村庄里,平静的江水静静流淌,水线轻轻的拍打着岸边。
“二虎子,赶紧回来。”
正在岸边浆洗衣服的夫人唤着在崖江中间玩水的孩童。
伴随着一声声,啪啪啪的浆洗声音,水流正在暗暗的涌动,她是知道这水的厉害的,每年夏季都会从上游飘下来几具浮尸,或是牛羊猪等牲口,有的时候是人。
“二虎子,赶紧回来,我说你你不听是不是。”
妇人急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趟过水面,常年因为干活的手厚实而有力,一把拽住了孩子的藕节似的胳膊。
名唤二虎的孩子左扭右扭不肯走,指了指因为崖壁阻挡的在岸边看不见的一处枯木,奶声奶气的道:“娘亲,你看,那是什么。”
妇人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几具赤条条的浮尸。
妇人当下心中一颤,但到底是见过许多世面的人,因而也并无太多惊慌。“二虎,你闭上眼睛,到为娘背上来。”
妇人稳稳地背起孩童趟过了江水,衣服也没来的及收拾,便往庄子里走去。
天气逐渐热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容易腐败,更何况是浸泡在水中的尸体。村中人人都是依靠这条江水过活,吃水用水,皆赖此江。
不一会,有许多壮汉操着家伙什出来了,“可真是晦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下来的。原还想这今年好生消停些了,没想到还是有漂子。”
“要我说,咱这还是幸运的,若是再晚发现些时日,我们吃的水怕是都不保。”
说完这话,一时众人都觉得有些犯恶心,有些事情,不能细想。
“得了得了,快给他们捞出来吧。”
众人说干就干,倒是也极快。
“这些漂子身上的衣服都被冲走了,这也认不出来啊。”
“不用想了,估计不知道又是那个山头的亡命之徒,一路飘到咱们这儿了,若不然怎么这么多。”
众人看着这些泡发的肿胀的物什捏着鼻子讨论道。
“挖个坑给他们埋了吧,也算是做好事。”
“算了,算了,还是火烧了吧,天气这么热,再连累了大家伙的就不值当了。”
干柴已经备好,将这些人聚成了一个堆堆,火把一扔上去,瞬间燃成了一个大火团。
这时,最上面的一人动了动。
村民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我也看见了。”众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会是诈尸吧。”
“诈尸他妈的诈尸啊,还有人活着呢,快救人啊。”
黑水寨的山萸峰上,一座精美的寨舍依山而建,和下面的灰扑扑的木寨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主屋内,刀疤脸的汉子位居下首,主位上空无一人,另有一人同他相对而坐,是个相貌平平根本让人记不住任何特点的脸,只是这人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刀子一般 ,在人的耳朵里磨呀磨,磨的人浑身难受。
“二当家你也知,在这寨中,节度使最为器重的就是你了。”
刀疤脸男子牵了牵嘴角,不置一词。
“朝廷已经有所动作了,十方寨寨主死里逃生向节度使汇报了这件事,我们也应该早早的做出准备。”
两人气质都极为凶戾,一时之间气氛僵持住了,谁也不让谁。这时一道铃铛响起,伴着清脆脆的声音开口,“我说,孟叔,你们两个人莫要再置气了,义父的命令,我们谁都不敢违背。”
小丫头又看向了刀疤脸的汉子:“许叔,还有你,待到这次事情一过,我便去求义父,让我回京中或是寻任何一个去处都行。这大当家的位置,非你不能胜任,黑水一应事务都交予你。”
刀疤男子极为冷漠,转身走出了房门,下山而去。
“哼,不识抬举。”沙哑声音开口道。
小丫头笑了笑,“反正他答应了就好。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今日先生会教些什么呢。看看去。”黄毛丫头搓了搓手,带着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肥胖的身躯有些艰难的攀着石头爬下了山。此刻他的脑袋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有些汇聚成黄豆大小的一颗,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幸好脚已经触碰到坚实的地面。
黑水乡绅掏出怀中的帕子,仔细擦了擦眼睛。待到睁开时,一张脸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本就站的不大稳的身子往后晃了两步。
“三当家的怎么从这儿下来啊。”
黑水乡绅主管营中建设,是以当初建设时,有些偏僻的小路都留了下来,狡兔尚且有三窟,他又岂能不为自己留些后路,书塾当初荒凉无人,衰草丛生,皆为险石和密林,是极其隐蔽的一条通往山萸峰的路。
自从那一日这许老二借口推辞不见他,到了晚上火烧寨子竟然还不在房中,一想便知,白日里说有事相商可他奶奶个腿都是蒙人呢。疑心已种,他便再也忍不了了,如今这一看果然有事瞒着他。是以今日他看到许老二往山萸峰而去,便按捺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到底是偷偷摸摸,黑水乡绅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没底,此刻被江酒看到,更加心慌,“李先生不去教书,在这里做什么。”
江酒在这里化名做李九。当时有人问她名字时,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叫做什么好,所幸看到了正在抬木头的李清溪。姓李,家中排行第九,名九。这瞎起的诨名竟然出奇的贴切。只因寨中有更多的张四,王五。
“今日结束的早,我听见私塾后有声响,还想着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不肯回家便来瞧一瞧。”
“哦,是这样啊。”
“倒是三当家的,江酒顺着黑水乡绅下来的路抬头往上看了看。”
这三当家的一时心跳如擂鼓,“近日多雨,我来看看这里的山林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免的到时候出了危险伤着了孩子们。”
“三当家的实乃善人也。”江酒抱拳一揖。
黑水乡绅很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折服,赶忙拿起手绢又擦了擦汗。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细碎声音。
黑水乡绅暗道一声:“糟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丫头说的这事,赶忙一个箭步蹲着躲在了草丛里。
江酒也听到熟悉的铃铛响,这时看到眼前人的这副做派已经一切明了.
”三当家的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平日里温和的乡绅此刻简直想要咬碎自己的一口芝麻牙,这家伙,怎么到关键时刻不机灵了,不该关心的事瞎关心。
耳听着铃铛声愈来愈近,“先生,你在哪呢?”
“哦,我知道了,三当家的你现在是不方便吧。”
“不是,哦,对,不方便。昨夜里啊,嘴馋,贪吃了些西瓜,现下正翻江倒海难受的紧。”
“李先生,我听到有人叫你呢,你快些走吧,无需管我。”
江酒露出担忧的神色,“三当家的,你这”
“没事,没事,不用管,快去吧。”
终于在那黄毛丫头即将踏入的前一秒被江酒拦住了去路,这时机,实在是好巧不巧了些。黑水乡绅躲在草丛里,简直是要怀疑这年轻人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我在这儿呢。”江酒嘴角带着笑,站在了黄毛小丫头的跟前,
“哼,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出现,是不是非得等我找到你,你才肯出来啊。”
“说,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江酒微微一笑,“你这大当家做的,实在是太任性了些。”
倒是草丛里的黑水寨三当家听到江酒那一句大当家,吓了一跳,心中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那又如何,这寨子里,我最大。”
更何况“我昨日回去仔细想了一下,作为军师是不是只能出谋划策,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我的手中。”
“是的。”
“那如此,你便是军师吧。只是军师有一处不好,不能时时陪着我。”
若说刚才黑水乡绅还只是骇然,现在他可就是心惊胆战了。这小伙子,何时认识了这丫头,还成了这丫头的军师。若是将他给说出来,他这条命算是别想要了。
江酒只是报之于一笑,未曾对黄毛小丫头这话回答一言。
这小丫头年纪轻轻便做上了黑水寨的大当家,无论是因为自身有实力,还是因为背后有靠山,虽然现下看起来是第二种,但是绝对不是平平常常的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之前说的话听起来都是天真无邪中带着一丝荒谬,但都是为了试探。若是心存不轨的人,听到这么小年纪的姑娘是黑水寨大当家,又岂会不心存邪念。当了这姑娘的夫君,将整座寨子拿捏到自己手中。
只是,天下哪有这等好事,现下手下无一兵一卒,也不知那两道的兵马行至哪里。是以这两天,江酒都展现出一个落魄上山的少年郎,听到黄毛小丫头这些话有些害羞,不知应该如何答复的形象。
蹲在草丛里的黑水乡绅此刻脚都要蹲麻了,怎么这时节就有了这么多蚊子,嘶,实在是好生难熬。
“啪”的一声,黑水乡绅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闹出了些声响。
“是什么声音?”黄毛丫头越过江酒向后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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