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之恋歌

作者:依语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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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老友


      这个三居室并带着小院的家,其实算起来并不大,但唯一的好处是三个卧室都朝阳,最东边的那间大点的卧室,装饰了一番,做了陆峰和李薇的新房,中间的一间本来是陆宇住着,陆梅这一回来,她就住了进去,而陆宇则搬到父亲的房间,和父亲挤在一张大床上。陆宇上高中,他本来想家里没地住,就准备住校。和哥哥陆峰说了后,陆峰想了想,对他说“家离学校这么近,不需要,只管好好读书,家里的事不用操心。”既然哥哥这样说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陆峰就和陆梅进行了一番谈话,主要议题是让她找工作,不要整天呆在家里,照顾父亲可以雇个护工,他不想因为这个,耽误了她的一切。陆梅反驳他说,自己可以在这里找个工作,安顿下来,至于去那个城市,她已经没了兴趣,看得出来她这是违心话。任凭陆峰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他兄妹俩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出奇的相似。见她这么固执,陆峰冷冷的说“从今晚上起,你睡沙发,让陆宇睡他原来的屋,他现在是关键阶段,得保证好他的睡眠。”他穿好衣服,临出门时,扔下一句“今晚你可以和你嫂子一起睡,我去厂里睡!”
      陆梅觉得哥哥从结婚后,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了,他不会像以前那样摸着她的头,和自己开玩笑,说话也不再那么平心静气了,他变得有些固执己见,不可理喻。她也是有骨气的,当天晚上,就搬出来,睡在沙发上。一连几天,她白天在家照顾父亲,遇上李薇在家,她就出去找同学逛逛街,聊会儿天。陆峰见她每天这种状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终于在一天中午,李薇不在家的时候,爆发了出来。陆梅从来没见过哥哥发这样大的火,他狠狠的摔了一个杯子,指着她的鼻子“我这些年供你上学,就是这个结果!”
      她有点惊恐的望着一脸怒气的哥哥,看来哥哥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作为从211院校出来的高材生,其实陆梅找工作并不算太难,之前她在那个城市所面试的几个单位,有两个单位已经给她发出了入职通知函,其中一个单位她已经错过了,她压根就没想去报到;而另一家公司入职时间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她也没有考虑要去。
      陆峰走后,陆梅打开电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电邮。没错,下周四去报到。既然你这么愿意我走,那我就走呗!她已经做了在她看来是最坏的打算。
      她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又去了爸爸的屋子,给他收拾了一番,爸爸拉起她的手,“听你哥的!不要耽误了自己。” 安顿好父亲午休,她心事重重的去了陆宇住的房间。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眼泪委屈的流了下来。在她望向墙上那一排隔板时,她看见哥哥摆放整齐的军服下,有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盒子,突然间,她感兴趣的爬起来,拿了个凳子,从衣服底下抽了出来。盒子上有一把小锁锁上了,这让她更加有了兴趣,于是,便在衣服底下摸索着,终于在左边的一角,摸到了一串小小的钥匙。她兴奋的打开它,里面是厚厚的一摞日记,她草草的翻了一下,是在部队时的一些训练心得和战友间的趣事,有一本金丝绒面的很精致的笔记本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翻开来,在本子的第二页,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字:我们的故事。接下去第三页,夹着一张照片;一位看起来颇有气质的少女,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手里拿出一束花,站在阳光下,骄傲的仰着头,甜甜的笑着。
      就那么一瞬间,她似乎都明白了:原来为了这个家,哥哥放弃的不止是自己前途,还有他的爱情!
      当天晚上,陆峰没有回家,陆梅等他到九点钟,便自己骑车去了厂里找他,她看见车间里还亮着灯,便直奔车间而去,一位负责的带班长告诉她,陆厂长刚走了不久,让她去办公室看看。果然,陆梅看见了歪躺在沙发上的陆峰,他似乎很疲惫,她知道,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来自精神上的折磨。从他结婚以来,她就发现哥哥对李薇一直不冷不淡的,完全没有新婚的喜悦,就连新婚之夜,他也喝得酩酊大醉。
      听见响声,陆峰睁开眼,见是陆梅,又闭上了眼,懒懒的说:“你来干什么?”
      陆梅一下子扑到哥哥面前,拽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哥,我错了!我下周一就走,那边有一个单位叫我下周四去报到。”
      陆峰一下子坐了起来,“知道错了?”
      “嗯!”陆梅点点头。“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她委屈的撅起嘴。
      陆峰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思,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故意说“哎,你是想死我啊!给我听好了,你和陆宇,都给我长点脸。”他的语气,一如从前的父亲。
      陆梅告诉他自己下周要去的那个公司名字。天下竟真有那么巧合的事,竟然是杨曦琳现在所在的那家外企公司。他稍稍一愣,便说:“那就早点去,房子还没找吧!”
      陆梅始终注视着哥哥脸上的变化,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日记本里记下的那个公司地址和多次出现的那个名字,应该就是他心里的那个她:曦琳
      “我这几天联系一下我同学,先在她那里住下,等安顿下后,再慢慢找。”陆梅说。“哦,对了,这两天,你抽点时间,陪我一起去看看姥姥,给妈妈上坟,快十月初一了,我恐怕赶不回来,提前给上了吧。”
      陆峰没有说话,他起身点了一支烟,等烟燃尽,他拿起钥匙,对陆梅说“走吧,回家!”
      陆梅跟在他身后,临上车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曦琳是谁?”
      夜色中,她看见哥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半天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一位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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