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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火车哪都是人，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若是只有自己，阮晨曦怕还真的走不到厕所，幸好高烨长手长脚一路保驾护航。
也有人不耐烦，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瞥见高烨冷硬的眉眼又生生咽了回去。
憋着一口气，阮晨曦速战速决，不过从卫生间挪到走廊的功夫，手上没有甩干的小水珠已然全部蒸发。
“晕车没有。”
“还好。”
高烨挤出人群，母鸡一样把阮晨曦护在前胸方寸之地，破开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座位走。
推搡间，阮晨曦免不得站不稳，撞在、扶住高烨硬挺胸膛的情况稀松平常，而且呼吸间全是他身上蒸腾出来的柠檬味道…
搞得阮晨曦耳根越来越红，堪比熏酱过得小猪耳朵。
不过四五节车厢，这一路途竟像是走过千山万水般艰难…
阮晨曦鼻尖密布小汗珠，整个人仿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高烨情况也没有好多少，细碎发稍湿漉漉黏在额前，面颊微红，汗水濡湿的轻薄白衬衫变得半透明黏在纹理分明的肌肉上…
就很…可｜口。
车厢里女性眼神根本控制不住往他身上飘。
对此高烨全都视而不见，专心摇着手里折扇给两人纳凉。
这个男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始终保持从容平和。
日薄西山的时刻，火光活像要烧塌了西边的天。
“盒饭！盒饭！三块～～便宜又好吃的盒饭！～”
三块？两个人在饭店吃顿好的也就这么个价钱吧。
选择挤绿皮火车的人，没几个舍得花这个钱买一份平平无奇的盒饭，大家伙纷纷掏出了自己带的干粮。
多是一些煎饼、大饼、馒头、咸菜之类的。
这时候车站监管并不严格，也严格不了，人多的像是下饺子一样，根本检查不过来，所以不少人都自带了酒水、烧鸡…
本就不好闻的空气，这下更加嘈杂，阮晨曦脸色煞白，两眼紧闭，额头无力抵住颤动车窗。
“吃点东西。”
先前打包好的蛋糕，边边角角有些碎掉，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奶油特有的甜腻迅速向四周弥漫。
补了一觉恢复精神的小男孩立马精神起来，望眼欲穿的眼神黏在奶黄、暄软的蛋糕上，想让人忽视都难。
“妈…妈…我想吃那个…我要吃那个…”
屁股挨了一巴掌的他都没哭，使劲嘬着食指，哭唧唧吵闹着也要吃蛋糕。
“宝宝乖，咱们不像他们嘴那么馋，那玩意屎｜黄｜屎｜黄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有什么好吃的…”
“是觉得没人能管得了你？几次三番挑衅？”
阮晨曦一整天都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好容易捏起一块蛋糕，听到这样粗言秽语，喉结颤动，最终还是放下。
瞬间没了胃口。
高烨怎能不气，阮晨曦小脸白的让他直揪心，手里蛋糕“啪叽”碎在对面那女人脸上。
“你！”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女人瞬间暴怒，眼珠激凸，似要突破青灰眼眶的束缚，可高烨杀气凛然的眼神要比她可怖的多。
只一眼，她感官敏锐感知危险，即刻偃旗息鼓，低头不敢言语。
倒是她怀里的小男娃，欢天喜地扒拉掉落在妈妈胸腹、颈侧的蛋糕渣子，飞快送到嘴里。
“烨哥算了，别生气。”
阮晨曦扯扯高烨卷到臂弯的袖管，出门在外低调行事，没什么胃口的她吃了两块蛋糕，高烨脸色慢慢放晴，那女人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是咽回肚子里。
“姐姐？姐姐我要两份盒饭。”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叫自己姐姐，乘务员的心就像大热天喝了冰可乐一样舒爽，笑容可掬拿了两份给她。
阮晨曦按住高烨掏钱的手——男人汗津津的手臂灼烫非常。
阮晨曦付过钱，两份盒饭全都放在高烨面前，摇着小扇子动作不停，嘴角噙笑。
高烨：“……”
“吃吧烨哥，我知道你饭量，两块蛋糕不顶饿。”
高烨打开两个饭盒。
油菜香菇、鸡蛋西红柿双拼；青椒肉丝、土豆丝双拼。
瞧着还不错。
“你也吃，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
说罢还补充道：“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我吃。”
阮晨曦抹一把额头上汗珠子，自从半晌午，她头顶总是湿漉漉的，黏腻的感觉实难受。
“烨哥我真的没胃口，我去接点水喝。”
高烨想起身，阮晨曦按住他肩头：“就接个水，我自己去就行。”
和善的大叔站起身，方便阮晨曦进出，她提着先前装豆沙冰的大号保温杯一路挤去茶水间。
阮晨曦外头嗅嗅衣领，酸酸的……
好吧，坚持坚持明天就能解放，好歹—还有个座儿…
阮晨曦抱着保温瓶排在队尾，吐出一口热气，如是安慰着自己。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自己是“偷渡”过去的，在厕所狭小隔间躲了一路，一路饿过去……
现在想想，当时是这么熬下去的。
到她了。
阮晨曦接满水，深吸口气原路挤了回去。
老远就瞧见翘首以盼瞭望她的捉急样子，桌上盒饭只陷下去小小一个坑——阮晨曦不在视线范围内，他根本心情吃饭。
“算了，下次我去好了。”
车厢人挤人，免不了磕磕碰碰，高烨看的眉头直皱，暗戳戳怪自己刚刚怎么就同意她自己去了呢。
在火车上走路也是力气活，阮晨曦瘫坐在座位上休息，高烨大力摇着折扇帮她降温。
“烨哥我自己来，你趁热吃饭。”
“就这天气，它想凉也难。”
阮晨曦一想也是，车厢比蒸笼还厉害……
开窗吹进来都是热风，顶的呼吸都有些艰难，还不如不开……
缓了一会，阮晨曦觉得自己精神了些，不容拒绝的抢过高烨手里折扇，下巴轻点，是以他赶紧吃饭——
没错，阮晨曦已经热到嘴都不懒得张的程度。
高烨很快解决掉青椒肉丝那份盒饭，忽然放下筷子，换成勺子。
人形风扇阮晨曦正一会呢，舀满西红柿鸡蛋的勺子就送到了她嘴边…
心跳如擂鼓，阮晨曦瞪圆眼睛动都不敢动，对面小女生羡慕的惊呼声清晰传到她耳膜。
这可是在车上…
“吃点东西，不然容易上火、中暑。”
阮晨曦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肯定已经红到耳根。
硬着头皮张嘴咽了下去，阮晨曦甚至没吃出是什么味道，此刻她的脑子已然处于宕机状态。
这种…亲昵（腻歪？）的相处方式……
纵使两世为人，阮晨曦还是第一遭，面皮属实遭不住……
不过这在高烨眼里，理解成了阮晨曦觉得这饭菜还可以，或者是……单纯需要他喂？
眸色暗了暗，高烨又是一勺送到她唇边，阮晨曦凭着本能张嘴，一直到酸酸的西红柿鸡蛋让她吃光光…
吃光光…
阮晨曦：“……”
“那个烨哥…我真的吃不下了…”
高烨很自然的用勺子吃完剩下的半份盒饭，刚好乘务员阿姨推着车来捡餐盒……
“姐姐，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高烨去卫生间，对面的女生抓紧机会和阮晨曦搭茬儿～
阮晨曦：“……”
呵…呵呵…
“那个…额……嗯…对呀。”
即使已经过了乱搞男女关系就要戴手铐的年代，可是现在的人们对于这方面的事还是看的很重的……
“你们是要到哪里去？”
阮晨曦将此行的目的城市告诉小姑娘，她惊呼一声，兴奋道：
“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准备进厂打工的嘛！”
“我们那里好多人都在厂里发了财呢，他们说＊＊富的能在地上捡钱！”
“我们两个刚结婚，想着在这边干几年，攒钱回老家盖房子。”
…
小姑娘以为阮晨曦两人也和自己两口子一样，都是准备进厂的年轻夫妻，距离感一下子拉近，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了好多。
“姐姐你们有熟人介绍嘛，我听说沿海那边厂子紧俏的很，没熟人根本进不去。”
阮晨曦觉得这丫头有些热情的过分，已经让她觉得不自在了。
“我们就是过去看看，看看情况再说。”
她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见高烨回来，悻悻憋嘴，瞧那样子明显意犹未尽。
阮晨曦松口气，正摇着扇子，忽然觉得手心一凉。
是投过水的干净毛巾！
那叫一个清凉！
“擦擦脸，能舒服点。”
闷了一整天，车厢里每个人脸上油的直反光。
清凉毛巾擦过额头、颈侧，阮晨曦立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洗手池明明没有水的，怎的高烨……
罢了…他永远那么有办法。
毛巾叠成小豆腐块，阮晨曦直接放在额头上，舒舒服服靠住椅背，慵懒的阖上了眼眸。
真舒服呀……
——
是夜，过了十点，温度才算是降了下来，累了一天，阮晨曦靠着高烨手臂，睡得香甜。
高烨收起折扇，温润眸光长在她身上一样，根本舍不得移开分毫。
甚至于根本不觉得睁着眼睛看行李是件枯燥的事情。
凌晨三点多，阮晨曦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两人离得颇近，猝不及防撞进他浅墨色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
车厢里人大都睡着，过道、座位下躺的都是人，就算强撑着精神没睡的人也在点头打瞌睡。
对面一对小夫妻抱着睡成一团，阮晨曦声调压到最低，生怕吵到他们：“烨哥，你睡会。”
高烨摇头：“我白天睡过的，不困。”
“乱讲。”
不由分说把身上轻薄床单分给高烨一些，阮晨曦主动把高烨脑袋掰到自己颈侧：
“你靠着我睡。”
高烨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唇角抑制不住扬起细小弧度，他同样轻轻应了一声，阖上眼眸。
两人身上带了不少钱，这会车上可是没监控啥的，睡觉都得加小心。
阮晨曦打个小哈欠，揉揉泪汪汪的眼睛，开始——
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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