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后做了皇后

　　经过这几日的整顿，皇宫除却易主之外，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

　　太监们备的马车停在宫门外。陆醉和初胭上了马车，车夫驱动马儿，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车厢格外宽敞，座位上铺着软垫，小案几上搁着茶果点心。初胭还是头一次坐这么华贵的马车，她坐在陆醉身边，中间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她不敢离陆醉太近，不然总觉得心里发慌，不自在得紧。陆醉看起来也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正半闭凤眸，似在小憩。

　　初胭倚在窗框旁，正纠结着要不要掀开帘子偷偷往外看几眼，想看看经历了剧变的京城，是否还一切如常，忽然听身旁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张了张唇，这才想起两人相识已有几日，甚至发生了最亲密的事，但彼此之间的名字还不知晓。

　　初胭细声答道：“奴婢名叫初胭。”

　　她回眸看他，只见烛光晕黄，他撑着头，凤眸半睁地偏过头看着她，听他饶有兴致道：“哦？可是烟雨的烟？”

　　初胭摇头，垂眸闷声道：“不是，是胭脂水粉的胭。”

　　她的名字是柳妈妈取的，没有旁的寓意，只是希望她能生得俏丽而已。陆醉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线含混，仿佛在说些羞人的情话，过了会儿才抬眸，似笑非笑道：“这个胭字倒是和你相称。但本王为你想了个好名字。”

　　初胭一直觉得胭字俗气，总有种难掩的脂粉气，这会儿听人要给她取个新名字，她惊喜地唇边绽开了难以掩饰的笑容，声音雀跃，“殿下想到了什么好名字？”

　　初胭想到陆醉出生即尊贵，定然读过许多书，比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更有学识，也就更加期待。不料他哼笑了一声，薄唇无意勾起，没个半点正经气，“本王想叫你雪宝，如何？”

　　雪宝？这算是哪门子名字？跟给家里的猫儿狗取的名字似的……

　　初胭失望地瘫下肩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幽怨地瞅着他，“殿下不要戏弄奴婢了。”

　　陆醉瞧了瞧她，轻嗤了一声，撑着头的模样令人无法想到嗜血的逆贼，倒像是位富家公子。他反问她：“那你可知，为何本王想这么叫你？”

　　初胭有些不快，垂着眸子顺着他的话喃喃道：“殿下为何这么称呼奴婢？”

　　她话音将落，整个人便被男人抱在了腿上坐着。初胭惊恐地瞪大了眸子，轻呼出声，两只如玉似的小手抵在他胸膛上，红晕爬上耳朵，她结结巴巴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他握住她雪白的手腕，温热而干燥的手掌贴在她微微泛凉的肌肤上，竟然令她感到莫名的熨帖。初胭轻咬下唇，水眸迷蒙，陆醉却已凑到她耳边，声音中挟裹着难言的暧昧：“因为你，通体雪白啊。”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雪颈上，染红了羊脂玉似的肌肤，初胭在慌乱之下只能别过这个话题，小声道：“奴婢还不知殿下名讳呢。”

　　他低笑了一声，却凑得更近，低语道：“那你可得记清楚。本王叫陆醉，醉酒的醉。”

　　初胭闻言，本含混着的头脑竟有一丝清明。

　　按常理，这类贵人子弟的取名可并不如普通百姓那般随意，必得翻遍古文典籍，取个寓意好且琅琅上口的名字。

　　可是这个醉字，音同罪，且醉酒昏头，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名……

　　怎么会取这么个名字？初胭抬眼看着他，面颊上红晕还未散，仿佛涂抹了上好的胭脂。陆醉依然如常，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但是她就是莫名觉得陆醉现在并不高兴。

　　初胭打小在藏莺楼中长大，会看人眼色已是一个必备的技能，讨人喜欢自然也是。她清晰地明白当下的形势。只要讨好眼前这位主子，她至少能在这个当口保住自己小命。

　　她对他娇憨一笑，“殿下现在不为酒醉，为胭脂醉。”

　　初胭话音将将落下，陆醉顺着她发丝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他凝着她澄澈的眼眸，后又寻到她的菱唇，在上面咬了一口，哼笑了一声，“本王还是小瞧你了。”

　　她吃痛，轻呼了一声，可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总算给人哄出了笑容来。

　　也没心思细想陆醉为何有些许不悦，也没细想这“小瞧”二字。

　　-

　　马车缓缓停下，陆醉和初胭下了车。

　　初胭四处看了看，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处十分僻静，周围有带刀官兵严加防守，且只有月光能为他们二人照亮。

　　这哪里是个看风景的地方？她回头抬眼看向陆醉，颤声问他：“殿……殿下，此处如何赏景？”

　　春夜里的风凉，吹得她打了个寒噤。陆醉瞥了她眼，轻轻握着她的手指，话音薄凉笑道：“你不是和你那丫鬟，对本王是如何处置他们的，很感兴趣吗？”

　　初胭惊慌地低下了眼，手心沁出了冷汗，她翕动着嘴唇结结巴巴道：“殿下，奴婢不是有意议论……”

　　她瑟瑟发抖着，知道他是动了怒，不然断然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陆醉冷笑道：“本王最厌烦多嘴之人，此话是从何处传出，里面的人，都一并杖毙了吧。”

　　那可是一整个御膳房！

　　初胭被吓得没忍住掉了眼泪，她松开了陆醉的手，跪在肮脏的泥地上，认错道：“殿下，奴婢知错了，随殿下责罚。请您不要迁怒于旁人，宫中毕竟才将将安定下来啊……”

　　陆醉抿着唇，冷眼看着她，明明方才还温情调笑，眼下却仿若变了个人，“坏了规矩就要受罚，你以为你是谁，能为他们求情。”

　　初胭咬了咬下唇，泪眼朦胧，却见他朝她伸出了手，听他凉声道：“起来。再哭连你一起罚。”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把被他抓住。借着陆醉的力气，初胭站了起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地牢。

　　初胭知道，陆醉不是不会惩罚她。让她进这地牢、惩罚整个御膳房，无一不是在惩罚她。

　　一进入地牢，就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初胭睁大了眼睛，尽量跟住陆醉的步伐。

　　里面有侍卫朝他们行礼，将他们引到一间牢房前。

　　牢房里面的人似乎未受苛待，衣装还算整洁，正在破口大骂。骂陆醉是乱臣贼子，骂陆醉是狼心狗肺，甚至，骂陆醉的娘是荡|妇……

　　初胭偷偷看陆醉，发现他神色淡淡，仿佛那人骂的并不是他似的。

　　两人在牢房前站定，囚犯不仅不收敛，反而愈演愈烈。狱卒没得到主子的吩咐并不动手，可也时时留心主子的神态，心中暗道这位谋逆的主子，可真当不是一般人……

　　陆醉勾了勾唇角，眸色冷冷，“骂够了吧，王大人。”

　　这位王大人却咆哮笑道：“骂你这个畜|生，怕是这辈子都骂不尽的！”

　　他笑了笑，没管他，反而嗓音沉沉问初胭：“雪宝，你觉得怎么处置他才合适？”

　　她对生命向来抱有敬畏之心，这让她如何做决断？

　　初胭咬了咬唇，一头拱进陆醉的怀里，小声喃喃道：“奴婢不知，全凭殿下处置。”

　　天下易主，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位大臣忠心护主，在新的君主面前依旧不收敛，就算是菩萨降世，大约也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保住他的性命。更何况是她呢？一个小命被捏在别人的手里的小小蝼蚁。

　　他的怀里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与这地牢格格不入。她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其间似有安抚之意。

　　“既然雪宝这么说了”，陆醉语气中有丝难言的笑意，叫来一旁的狱卒，“那便赏王大人，五马分尸吧。”

　　随着他话音将落，陆醉能感觉到怀里的初胭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挑着眉，将人拨了出去，嘲笑她：“雪宝当真是胆子小。”

　　初胭红了眼，捏着他胸前衣襟的同时，回眸看了那被处以五马分尸的王大人一眼，心中难过不已。她难过自己不能帮他活下来，又怜惜这位王大人拥护错了主子，不然何故落得这么个下场？

　　王大人见她在看他，连着骂道：“你这逆贼，听信一个女人家的话！这江山，又能在你手中留下多久！”

　　陆醉掀了掀眼皮子，扯起个冷笑，“王大人多虑了。本王愿意听谁的，便听谁的。毕竟这天下，已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话毕，他牵起初胭的手往外走。

　　他的手不同于她，温暖而干燥，而初胭却因为方才这些事，手心被吓出了冷汗，冰凉粘腻。她抽了抽手，不想他握她的手，可陆醉却将她抓得更牢，低头看她，眼神警告，“怎么？”

　　初胭抿了抿唇，不再挣扎，小声解释道：“殿下……奴婢的手不干净，别弄脏了您的手。”

　　她抬起头看他，继续道：“奴婢手心出了冷汗……”

　　陆醉听了她的解释，有片刻停顿，脸上神色有了些许松动。他虽然自小在军营长大，但是是极其爱洁的，因此身上总是带着一方帕子。

　　陆醉从怀里摸出手帕，捞过初胭的两只小手，仔仔细细地从指缝到手心都擦干净。

　　“现在好了吗？”他淡着神色看着她，看不清喜怒。

　　初胭抿着唇点头，“多谢殿下。”

　　她只是随口道谢，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陆醉不依不饶，问她：“你打算怎么谢本王？”

　　初胭抿了抿唇，皱着眉头想了会儿，又摇了摇头，半带为难问陆醉：“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陆醉瞅了她眼，咬着下唇伸出手，骨指分明的手指抚过她红润的嘴唇，势要把欺负人贯彻到底，唇角衔着笑，“本王想让你用这儿……”

　　他的心思，清楚明白。可纵使初胭已经历过那事，但也并不懂如此多，眼下是真真切切没弄明白陆醉的意思，没有装疯卖傻，甚至嫩白的脸蛋都没红一下。

　　她小心翼翼问陆醉：“殿下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他挑了挑眉，又失笑，将那方替她擦过手的帕子递给她，沉声道：“帕子洗干净，明日还给本王。”

　　初胭忙将帕子收在怀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陆醉，一瞬不错，“奴婢遵命。”

　　他看着她的瞳眸，过了会儿又探过身子遮住了她的眼睛，咬牙命令她：“不准这么看着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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