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后做了皇后

　　她长发还未绾起，惺忪的睡眼被揉得眼尾泛红，衬得巴掌大的小脸儿白皙可爱。

　　初胭坐在床上，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陆醉平整的袖口发呆。

　　“过来”，不知何时，他已屏退左右，如玉般的手指执着一把象牙梳子，唇角难得衔着温润笑容，“为朕梳头。”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昨夜在她耳畔呢喃时的沙哑已消失殆尽。

　　初胭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往床角缩了缩，翕动着嘴唇，怯生生道：“奴婢不会为男子绾发髻……”

　　其实不然。

　　男子发髻简单，她连姑娘家最繁复的发式都会自己绾，又怎么可能不会替男子绾发？

　　初胭说自己不会，不过是她不想帮忙罢了。原因是，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自己的夫君，才配让她亲自动手绾发……

　　她悄悄抿着唇想，陆醉怎么能被当作是她的夫君呢？即使他们两个之间已发生了最为亲密之事……

　　随着初胭的拒绝，内室也静了下来。只见陆醉的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更是手足无措，一双澄澈的杏眸忽闪忽闪，就是不敢看他。

　　“雪宝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看了看尚且朦胧的天色，语气薄凉，再次命令道，“过来。”

　　初胭听陆醉的语气已有些不悦，终是藏起了心中的那点反抗之意，轻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翻身下床。

　　在这个时候，她只能尽量想一想陆醉好的地方。比如说，开恩饶恕御膳房、赠她药膏、为救她而跳湖、为让她解气而让她亲自处置那些伤害过她之人……

　　虽然处置的方式过于血腥残忍……

　　初胭仔细想了想，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可那软化也就只有短短一瞬。

　　因为这些好，都为实际上陆醉只是把她当个玩意儿逗趣罢了所磨灭。

　　算了，替他梳头，是为了讨以后的好日子。

　　初胭接过他手中的梳子，神色恹恹，却在此时听他淡声道：“你不是想去浮山寺拜佛？朕昨日已提前吩咐备下车马，现在已候在宫门外，随时听受调遣。”

　　她蓦地来了精神，杏眸一亮，好像得到了糖果的孩童。

　　初胭没想到，陆醉还会记得他许诺给她的恩典。

　　她盈盈福身行了一礼，笑得眉开眼笑，“谢陛下恩典！”

　　陆醉轻嗤了一声，从不把这口上的谢恩放在眼里。

　　初胭让他坐在菱镜前，先拿梳子为他将长发梳顺，纤纤素手再灵巧地将长发绾成了个髻，又亲手帮他簪好白玉冠，温柔笑道：“陛下瞧瞧如何？”

　　陆醉掀了掀眼皮子看向镜中，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你不会？朕瞧着，这不是挺好的？”

　　她顿了顿，只能咬了咬唇，娇憨笑道：“这是奴婢头一次为男子绾发，奴婢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此等天赋。”

　　他没有多端看打量自己的仪容，这就起身往外走，初胭忙跟在他身后。

　　就在她喜滋滋地要将人送走时，陆醉却回了头。

　　朦胧晨曦下，他俊朗的面容都跟着柔和许多。

　　只见陆醉笑得散漫，恶劣道：“傍晚早些回宫，朕晚间还想看看你在读书习字上的天赋。”

　　初胭闻言红了脸颊，攥紧了小拳头，誓要给他好看！

　　-

　　现在天色尚早，她昨夜没睡好，本想着回殿中再稍睡片刻，可她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再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初胭索性起身，让晚玉进来侍候她梳洗，而韵山则去为她取早膳。

　　晚玉自然知道初胭即将出发去浮山寺拜佛的消息，因此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为她梳发，喜悦道：“陛下总算做了件合人心之事。”

　　初胭的心情虽然不错，但是在此时也冷下了脸看着她，声音平淡，“你还是这么不知深浅。上次被关进长巷的事，你难道都忘了？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告诉陛下，你说我能保住你吗？”

　　晚玉服侍她，一向尽心尽力，因此她犯了小错，初胭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斥责。

　　然而上次晚玉顶撞陆醉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

　　为了保全晚玉，初胭心道她现在就要开始板一板她嘴快且无所顾忌的毛病。

　　晚玉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捂住了嘴，露出一双笑眼。

　　初胭今日穿了身素净的湖蓝色裙衫，长发只绾成发髻，并无过多点缀。

　　她吃过了早膳，天光微露，就携着晚玉和韵山往宫门口去乘马车。

　　马车与初胭往常和陆醉乘的不同，规制小了许多，但里头不仅有清凉新鲜的瓜果，还有甜味精致的糕点。

　　这一路，她品着点心，悄悄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

　　但看现在街上行人笑着谈话，商贩卖力叫卖，便可知改朝换代，于劳苦百姓们而言，似乎还不如今日赚了多少银两重要。

　　初胭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她在宫外最爱吃的那家于婆婆肉饼铺。

　　她喜食肉，可宫中膳食有些寡淡，吃得她这几日肚子里都没了油水。初胭吞咽了一口，细声对晚玉说：“好久没吃过肉饼了，我竟有些想念那油滋滋的滋味。”

　　晚玉最是护主，一听这话，就要叫停马车去帮初胭买肉饼。

　　这一举动却被韵山制止。韵山温声解释道：“胭娘子如今身份不同往常，不宜抛头露面，还是抓紧去回才是。”

　　初胭抿了抿唇，鼓了鼓腮帮子，神情黯淡了下来，只能点头乖声道：“如此，便听韵山的吧。就是不知何时，我才能再品尝到于婆婆的手艺。”

　　她没有怪罪韵山之意，毕竟韵山也是为了她好。

　　韵山微笑道：“奴婢会做肉饼，胭娘子若是想吃，回宫后，奴婢做给您吃。”

　　初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晚玉怕此事坏了她的心情，忙笑问她：“娘子去浮山寺，定是有所求。不知娘子想要求什么？”

　　初胭茫然地摇头，淡声道：“我没什么想求的。去浮山寺，一来是想求佛祖庇佑，二来也是为了出来散散心。”

　　晚玉失望得一甩帕子，咕哝道：“无趣。”

　　韵山在一旁打圆场，“娘子入宫已久，不如向佛祖求个子嗣。您若是早早诞下子嗣，日后还需要愁在后宫中没有立足之地吗？”

　　她一听这话，有片刻怔愣，又想起昨夜事，倒是闹了个红脸，连忙否认推拒道：“不了。后宫暂且无主，我哪里敢先正宫娘娘一步？”

　　这是初胭的借口罢了。她心道，并不相爱的人，怎么可以一同孕育子嗣呢？

　　韵山看着初胭一本正经的杏眸，心底叹了口气。

　　这小主子到底是年纪尚小，没那么多弯绕心思。

　　她也不知，初胭这性子在这后宫中，究竟算是好还是不好。

　　-

　　浮山寺离皇宫并不算远，大约只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今日天不好，阴云密布，又不是礼佛人偏爱的日子，因此寺中人烟稀少，只有寥寥几人在上香。

　　初胭进了大殿，浮山寺中佛像高大，可又因为经历过许多风雨，因此看起来朴素非常。

　　殿内有僧人正敲着木鱼，“笃笃笃”的声音在殿内回旋。

　　她提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于胸前，闭上双眼，心中竟是难得的一派宁静。

　　许什么愿呢？

　　初胭先在心中默念了一番求佛祖保佑她日后平安顺遂。

　　求完后，她顿了顿，抿了抿唇，暗暗恳求道：“信女之枕边人，手上血腥重，信女不求佛祖宽恕，只求佛祖能减轻他的罪行。”

　　初胭许了愿，虔诚地磕了个头。

　　钟声恰好在此时响起，声音悠远回荡。

　　也许，她的愿望会随着钟声，传到天上佛祖的耳中。

　　初胭拜了佛后，见殿后有老僧人摆了个求签的桌子。

　　她好奇，正要上前施礼求签时，一位姑娘提裙小跑嬉笑而来，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小娘子倒是有礼，同初胭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她正要摆摆手说无事时，却见后头一男子跟了上来。

　　男子将这小娘子揽到身后，一双桃花眼弯起，对初胭温柔笑道：“小娘子，舍妹冲撞了你，在下替她向你请求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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