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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你觉得哪里不合适，都可以依你的改。”
“什么叫——”
眼看着她就要误会自己，霍厉紧跟一句：“刚才你的方案我都有认真听，也想过了，是对于双方来说利益最大化的。”
沈时语本来就是要问他什么叫“都依她的改”？
尽管知道自己的方案没有占他们便宜，她也不想把私人因素带到工作上，更不希望霍厉因为是她就在工作上放水。
“也别一句话把话说到死，”沈时语拂掉他的手：“合作的时候避免不了摩擦，还是要一点一点商量。
“嗯！”
“还有。”
霍厉眼睛里闪着光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只可爱的小狗，就差没晃尾巴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头。
而沈时语看到这光亮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她管他，喜欢她和他说很多的话。而沈时语确实很多话，又仗着自己比霍厉大个几岁，总是会管他，他却每次都听得开心，沈时语一度怀疑他有什么受虐倾向，却不知道他只对她这样。
沈时语内心懊悔自己的“习惯性”行为，谴责自己，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改掉。
“还有什么？”
“没有了。”沈时语回过神来。
“那我有话说。”
“你说。”
“以后制定方案的时候，不可以这样让两边利益均衡，懂不懂？如果不是我，是季嘉城，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同意你的方案，都是会讨价还价的。所以，一开始你要抛出一个让你利益最大化的方案来，让我来还价，知不知道？”
他在害怕。她的善良，就让她在生意场上吃亏的。哪怕是在教她，怕她心高气傲听不进去，他也用最卑微的语气和态度。
沈时语不看他：“说完了？”
“嗯，”他知道她听进去了，她难得乖巧的样子让他心里发痒，但他没表现出来：“咱们去吃饭？”
霍厉抬手看了眼表，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楼梯间阴冷，沈时语穿了件长风衣，她看到霍厉只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没穿外套。
“嗯，先回去。”
“好。”
两人甫一抬头就看到楼梯间门边有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那几个人就要跑掉了。
“站住。”
霍厉手插在口袋里，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门后的脚步真的止住了。
“走吧。”
一阵落荒而逃的声音。
沈时语挑挑眉，听到霍厉说：“回去再收拾他们。”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语调。
沈时语没真的想跟他一起去吃饭，她包还在他办公室，总得拿了才能走，车钥匙还在里面。
哪知跟着霍厉到了他办公室，沈时语去拿包的时候，听到了霍厉把门落锁的声音。
“霍总。”
霍厉走到沈时语面前，弯腰低了一截，手放在膝盖上和沈时语平视：“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别这么叫我，好不好？”
听她这么叫他，真的快要呼吸困难了。这么冷漠、这么疏离的称呼，真的会让他很痛苦。
“不好。”
“别气啦。”霍厉软声软语地说话，跟刚才在她面前训人的霍总截然不同。
“我拿个包就走，下午见。”她道明来意。
“中午想吃什么？”
沈时语看了眼窗外：“喝西北风。”
落地窗外阳光刺眼，沈时语侧了侧脸，耳后一绺挑染的头发滑落到脸颊旁，被阳光照得发蓝，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很好看。
大学四年，她一直都是黑头发，优雅又温柔。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她和他说她也就表面上看起来是温温柔柔的人，实际上可不是。小心别被她骗了。
可是她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比她更早注意到她。
......
“锁门做什么？”沈时语看了眼门锁。
他进来的时候落锁了。
“顺手，习惯了。”
沈时语绕过他去拿包，走到门前霍厉果然没拦她，像是怕她不信自己说的“顺手”一样。
“我送你。”
“我开车来的。”
“带你去吃饭。”
“不必。”
“川菜？火锅？烤肉？”霍厉跟在她身后，捡着她爱吃的说，沈时语理也不理他。最后，他破罐子破摔般：“公司食堂？不独处总行了吧？下午还要谈合作的事，公司附近没有好吃的东西，跑太远中午休息不成。”
“带路。”
像是没料到一般，霍厉怔了片刻才走上前去开锁开门，带她去公司食堂。
一路上，沈时语仿佛感受到了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的感受。
不是没被这么多目光追随过，只是这些人显然处于一种想看她却又不敢直接看她的状态。他们明显是怕霍厉的。
她倒是依旧落落大方，不过还是有点感慨。
走在她身前的霍厉的背影和几年前带她在古都小巷子里走街串巷的他重合。从T恤到白衬衫，从球鞋到皮鞋。
霍厉这几年是经历了什么？从那样青涩的一个少年，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在人前稳重又成熟的男人。
握着的手机收到消息振动两下，她低头拿起手机看，是李哲的消息。
算是半个下一个项目的合作方负责人，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让沈时语很是不喜欢。
比如现在的这条消息。
李哲：[图片]
李哲：[位置]
李哲：来
照片里是一张满满海鲜的桌子，有刺身也有熟食，沈时语本就不喜欢吃海鲜，李哲的语气又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不过是见过几面的生意场上的“朋友”而已。
不想回复他，沈时语才要关上手机，鼻子就碰上一堵“墙”，霍厉的后背。
“走路专心点，”霍厉转过身来：“有没有碰到哪？疼不疼？”
“没事。”鼻子是有点酸的，生理眼泪差点出来。
之前弱不禁风的少年，现在肌肉竟然这么结实了。
“没事就——”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看到的。
沈时语刚才没看路，是在和别人聊天。而从这个人的名字和头像来看，应该是异性。
位置信息，大餐照片，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十分熟络的“来”。
她怎么不回复呢？
是因为先答应跟他来公司食堂吃饭，让她在收到那边那人的邀请之后为难了吗？
内心那点没名没分的占有欲在作祟，霍厉深呼吸一口，眼睛死死盯着沈时语的屏幕，不肯移开半分。
他们之前还聊过什么？
“带路。”沈时语注意到他目光，暗灭屏幕。霍厉忍住那股情绪，带着沈时语往公司食堂走。
只不过，这次他和她并肩走，没让她再跟在他身后走。
他们公司食堂伙食一向不错，今天刚好又是每周固定的有鱼有肉的日子，员工们都期待这天。
“你去找个喜欢的位置坐，我打好饭给你拿过去。”
沈时语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在她看到霍厉直接绕过第一道红烧带鱼去打蒜薹炒腊肉的时候发现她根本不用嘱咐霍厉。
她又不知道这里哪道菜和她口味。
于是她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着，等霍厉过来。
期间，她没有看手机，一直注视着窗外。这片地方寸土寸金，霍厉竟然能在这里有家公司，再想想他穿的衣服的皮鞋，除了那天捡他回家的时候他穿的休闲装是某个品牌的，其余都是高定手工的。
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她又看了看这间食堂，进门是一个小吧台，看来不是收费的，里面摆着一些度数很低的酒，挨门上还挂了个牌子，写着“酒量差者误入”。
食堂整体色调很温馨，忙碌了一上午或一下午来这里吃顿饭应该会很放松。前提是霍厉不过来吃。
才下班来用餐的员工们举着餐盘和夹子自动排成一队，等着前面悠闲选餐的霍厉选完才整齐地过来夹菜。
不仅这些员工偷看她，沈时语发现霍厉竟然也在时不时偷看她，像在检查什么似的。
沈时语倒是不怕，大方地回视偷偷看她的人，有些被发现的员工也很热情，朝她笑笑，她回以微笑。还有两位小姑娘，朝她招了招手，意思是要她过去。
沈时语没多想，反正也在等着饭过来，她走了过去。
“美女姐姐，你要不要吃点啊？”说着，就要把餐盘和夹子递给沈时语，而后他们听到老板说：“吃饭了。”
“美女姐姐快来快来，站到我后面就行，这样不算插队......”
沈时语了解了她们的好意，笑得很有感染力：“我的饭已经好了，谢谢你们。”说罢朝她们wink了一下，一个人同时做到了可爱和知性。
走过去的时候霍厉又拿了筷子过来，给她擦好放好，又去拿自己的吃的。拿好之后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安静地吃饭，整个食堂都因为霍厉的到来安安静静的。
“不回人消息是个不好的习惯。”他突然冒出一句这话。
“哦。”这事她经常做，这习惯不好就不好吧。反正那些给她发消息的很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时候收不到回复比收到拒绝更残忍。”霍厉义正言辞道。
怎么可以不回复呢？应该把拒绝的话直接发过去的。
“哦。”
“拒绝其实才更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我懂了。”
“你懂就好。”霍厉欣慰地看向她手边的手机，期待她下一步动作。
“所以你是希望我拒绝你而不是不理你。”
......
霍厉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醋吃得无名无分，又不能直说显得他小气，真的好气。
偏偏对面的始作俑者沈时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快气炸的样子。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给他起了个备注叫河豚。霍厉这人，一生气就气鼓鼓的，吃醋了生气了又不爱说出来，死别扭，像河豚一样。
她现在可没有任何和他解释或者哄他开心的义务，若无其事地吃完饭，评价了句“不错”，美美离席去楼下接刚到的于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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