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

作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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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蔬一饭


      江天病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平时不怎么感冒的人,一旦病倒简直不得了,整夜整夜咳得没完,课自然是上不了的,折腾到后来更是睡不了觉吃不好东西,眼看着消瘦下来。

      咳到后来顾云声听了都怕,拉着江天去医院挂门诊吊水,又开了一堆中成药回来,大夫说,要静养。

      一瓶瓶的药像白开水一样灌下去,却如同泥牛入海,丝毫不见效果,几乎每个晚上顾云声都要被江天的咳嗽声吵醒,两个人听着一阵阵的咳嗽声和翻身声,谁都是熬到下半夜三四点钟,才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有天晚上顾云声赶稿到半夜两点,实在是听着隔壁房间里那根本没断过的咳嗽声听不过耳了,摔了笔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听见门的响动也没翻回身来,又闷着咳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这感冒一直好不了,天亮之后还是暂时分开睡吧,不然你不要睡了。”

      说完又接着咳。听得顾云声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他倒是没做声,脱了鞋子和外面的衣服爬上床,凉着的手却小心翼翼地藏好,等双手都暖和起来了,才抱住他的腰背,再把脸贴在江天的背上。

      “我这么听你咳嗽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头,就像漏了气的风箱。你看刚才咳的鬼一样。我还是边上睡着吧,别这把年纪了病了连个端杯水的人也没有。”

      江天听了这话就笑,笑着笑着又咳,身体抖得像个筛子,听得顾云声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想笑,不敢惹他多说,不再多说,合起眼睡了。

      这一夜还是睡得不好,声音总是不断,到下半夜尤其刺耳。顾云声听着枕边人勉力克制的咳声,实在听不下去,也装不住睡了,拍一拍江天的肩膀轻声说:“起来坐一下,顺顺气。”

      江天没动,反而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他虽然病着,手心却暖,微微发了汗,连带着顾云声的手心也热起来,就在这样的疲乏和温暖交织之下,一夜又悄悄地过去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顾云声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往家里打电话,问咳嗽怎么治——两个人之前为了不让老人担心,这些小病小痛都瞒着。顾家老太太听自己儿子声音听起来清爽得很,很快猜到病的人是江天,不由得埋怨顾云声不早打电话回家,又是嘱咐拿药又是要江天静养,顾云声全盘收下老人的怨言,又说:“各种止咳糖浆都吃遍了,也吊了消炎药,就是不得好,以前我爸咳嗽总不好,你不是给他熬了中药吗,方子是什么?”

      这不说吃止咳糖浆倒好,说了又被一阵念叨,什么止咳糖浆里全是糖啦,根本不顶用啦,一定要自己炖才好。接着详细给了方子,川贝雪梨加冰糖,隔水蒸出来,最长吃上一周,包好。

      说到最后眼看着要挂电话了,老太太忽然来一句:“哦,要江天少抽烟,抽烟的人呼吸道怎么能好。你们这几天吃饭多注意,清淡一点,你们家里有好米没有,熬点清粥吃,养肺去火。”

      顾云声听见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响,江天无论是回哪边的家都不在双方的老人面前抽烟,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目光如炬看出来的,老老实实地应:“知道了。他最近抽得少了,我这就往中药店去一趟。”

      从中药店抓了川贝回来,又去小区外面的水果店买了梨,再回家还是静悄悄的。江天生病之后睡得不好,一改往日早起的习惯,每天都要睡到将近中午才醒。顾云声反正也不吵他,按妈妈教的把雪梨去了核,加川贝和冰糖隔水去蒸,又把家里的砂锅翻出来,抓几把米下去熬粥。

      忙完这些事情顾云声就回去写稿子,这一写就浑然忘却外物,等想起来火上还炖着东西,早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吓得一把扔开电脑,往厨房赶,结果和大概是闻到味道起来的江天撞了个正着,人也被江天一把拉住:“你慢点,家里着火了不成?”

      “你放开,不然家里真要着火了!”

      火倒是没着起来,但蒸锅里的水全烧干了,要是再晚一点,真不知道会不会真给顾云声说中。梨子虽然彻底蒸烂了,白粥倒熬得正好,一朵朵的米花儿咕嘟咕嘟开在砂锅里,淡稠合宜,江天站在灶边拿长勺搅了几搅,加了一汤匙的油进去,点点头:“可以关火了。”

      眼看那梨子是没办法吃了,顾云声干脆拿细纱布把一碗东西仔细滤过,单留下汤水,准备等一下给江天灌下去,就说:“我腾不开手,你关一下……哎,衣服穿少了,你还嫌咳得不厉害是吧。你把汤喝了,我开空调去。”

      也不知道是那碗川贝汤,还是白粥,当天晚上江天的咳嗽竟发作得不那么频繁了。这明显的好转也大大鼓舞了顾云声,每天一早一晚准时一碗川贝雪梨,又怕江天喝白粥喝腻,变着各种法子熬粥,按着菜谱一点点学,从最简单的加花生,到最后连鱼生也烫得不赖,居然也给他都学会了。江天起先担心他手忙脚乱之中烧掉厨房,还在边上守着,伺机搭一把手,但看他虽然做得颤颤巍巍但到底还是坚持下来,也就再不去管,安然享受这病中难得清闲的时光。

      有了顾云声的照顾,加上顾妈妈传授的土方子,缠绵江天半个多月不去的咳嗽渐渐好转,而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滑向年尾。

      一次在餐桌上顾云声说:“这几天晚上没听你怎么咳了,看来还是中药方子管用,再吃几天应该就好了。”

      “看你忙得首尾难顾,只能赶快好了。”江天笑了一下,“等再好一点我得给妈打个电话谢谢她。”

      “你别打,不然等着被她念叨抽烟的事情吧。你也知道她的‘抽烟有害经’,念起来谁都受不了,你自己想想哪里露出了马脚。”顾云声他妈最恨人抽烟,顾云声爸爸烟瘾那么重,以前每次值夜班都是一整包的量,回家硬是一根也抽不到。

      听他这么说江天放下碗筷,仔细想了一想,才说:“可能是在外面看见的吧。偏偏这么凑巧给她看见了,也没办法。”

      “反正要瞒的事和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天知道在哪里还露了更大的马脚……”说到这里想到另一家,这始终是一桩心事,顾云声反而再不往下说了。

      江天看他猛地停下来,若有所思一般,心里也猜到没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一样没接话,不紧不慢地把这顿饭吃了,又看着窗外的阳光说:“哦,天晴了。”

      “冻雨都陆陆续续下了一周了,再不晴我都要觉得骨头痛了。”

      江天把碗筷收拾进洗碗机里,从厨房回来之后说:“等一下我下去走走。”

      “这么冷还出门?感冒不想好了?”

      “总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家里,那才真要窝出毛病来。”

      “你以为你现在没毛病啊,路上冰都没化完,你要是再摔一跤……”

      眼看着江天只是站在那里笑,顾云声一愣,也笑了,挥挥手说:“随你去哪里,不然我真成了老妈子了。记得带围巾。”

      江天问顾云声是不是一起出去走一圈,顾云声想着稿子还远着呢,就放他一个人去,出门前检查了一遍江天的围巾和手套,确定裹严实了,这才放江天出了门。

      江天走之后他又回房间里继续赶他的稿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天探头进来说一句“我回来了”,顾云声点点头应了一句,该忙自己的还是继续忙,待到回味过来江天已经回来了都不知道有多久了,再一看手表,不知不觉就要六点了,而那给他带来错觉的依然明亮的天色,其实全来源于头顶上那始终亮着的日光灯。

      顾云声用力压了压太阳穴,再不去看电脑屏幕,伸展着筋骨朝门外走,同时心里盘算着今早开始发的瑶柱已经发得差不多了,煮粥正好,但一打开书房的门,就被满屋子的香味给震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天在厨房里。顾云声推开厨房的门,被满屋子的蒸汽熏得一时间迷了眼。适应了室内的水汽之后,他问正背对着自己忙碌的江天问:“这是在干什么呢?”

      江天还是穿着他那件藏青色的毛衣,袖子捋到手肘上——这让顾云声很不赞许地皱了一下眉——他停了下来,回头说:“出去逛了一圈,路过菜场就带了点东西回来。”

      “我还想今晚煮粥呢,看来是不要煮了。烧的是什么?”

      顾云声靠近炉台,一一掀开两只正热闹的砂锅。盖子刚一掀开,就先被猛地腾起的热气逼得退了一步,锅里具体在炖什么也看不清,只是看着江天又准又稳地片墨鱼,虾饺也漂漂亮亮地一只只摆在盘子里,立刻改了话头:“豆腐冻了没?我来帮你切吧。”

      “在冰箱里。那你先切,我来烧炭。”

      “啊?炭?”

      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天已经把墨鱼装了盘,利落地洗干净手,一转身端出个白铜火锅来。

      这下顾云声真的傻眼了。

      这白铜火锅看得好生眼熟,顾云声猛地一拍脑门:“你什么时候把你家里的老火锅翻出来了?”

      “上次回家,外公说外婆什么老东西都不舍得扔掉,在发脾气,我看是这个火锅,张阿姨洗得干干净净的,家里不用,就带回来了。”

      “也是,现在谁还烧炭啊,家里的电火锅不是也用得挺好。”顾云声从冰箱里拿出冻好的豆腐,“你还去专门买了炭?”

      “这倒没有,上个月去日本开会,他们送了我点白炭,我想不到别的用处,拿来烧火锅正好。”

      “哦。火钳子也没有,炭怎么烧?”

      江天正要移出一个灶台,听到顾云声这句话手一慢:“太久没烧炭,忘记这件事了……”

      顾云声看了看江天,倒是很快冒出个主意来:“上次我带回来那两双银筷子你放哪里了,用这个烧。”

      “银导热。”江天微微皱了皱眉

      顾云声忍不住白他一眼:“还要你说银导热,你去找来,我有办法。”

      果然等江天把银筷子拿来,顾云声接过之后拿抹布紧紧缠了好几圈,就指挥着江天空出一个灶台,自己则夹起白炭凑近火上去烧。江天看他烧得倒也驾轻就熟,就埋头调底汤去了。

      眼看着炭火慢慢起来,顾云声盯着手上的炭,一边和江天说话:“汤底是什么?不是海鲜吧,你咳嗽还没好,海鲜发。”

      “不是。”江天把鲫鱼汤和冬笋排骨汤按家传的比例加水兑好倒进火锅里,再把事先切好的西红柿也加进去,看顾云声那边的炭还没烧好,接着说,“我这边差不多了,帮你烧吧。”

      顾云声把手上的筷子交给他,自己又裹了一双,又回到炉边一起烧。火光不仅映红了炭,也映红两个人的脸颊。江天看着身边人的侧脸,笑说:“烧得不错嘛。”

      顾云声嘴角一弯:“以前我家还住报社的老平房的时候,家里连煤球我都帮着烧。”

      “你那个时候才多大,有没有煤炉高啊。”

      “去去。你哪里没去过那个老房子啊,住到小学毕业才搬到后来那个楼房的。倒是你,从小就跟着你外公住一直用煤气,知道煤球怎么点吗?”

      “还真不知道。”江天话锋一转,“不过冬天取暖的炭,我还是烧过的。”

      顾云声露出个“信你鬼话”的表情,江天也不在乎他信不信,接着往下说:“我外公怕冷,有中央供暖还是要烤火,我以前看外婆他们烧炭,觉得好玩,学会之后有空就帮着烧了。”

      这么一说,顾云声也回忆起江天家那个大火桶,想起来冬天的时候从他家换过手炉里面的炭揣进怀里下楼打雪仗,也借着炭火的余温烤过小土豆再拉着江天去阳台上一边冷得跳脚一边烫得缩手,一时之间笑意更盛,反而不说话了。

      两个人把手上的炭烧得火红才丢进炭桶里,江天又放了几块稍小一点的,想等着火自己起来。但等了一会儿,水还是没开,他就对顾云声说:“这炭起来得慢,你再烧一块吧。等我把羊肉和鱼拿出来。”

      顾云声依言挑了一块大的,夹的时候手指一下没施好力,炭掉在地上,他也没在意地捡起来继续烧,但没想到刚烧一会儿,啪地一声轻响,几星火花溅了起来。

      爆开的火星直直窜上顾云声的眉眼间。顾云声毫无防范,只觉得眼睫一块刺痛了一下,立刻下意识地闭起眼睛,手也松开,摸着黑想到水池边上去冲把脸。

      刚开始抓瞎,手就打在一个人身上。顾云声试着睁了下眼,觉得火辣辣地疼,又闭上了:“没事……可能火星子跳到眼睛上了。”

      “这炭不起火星的,怎么回事?”江天抓住他的手,“我看看。”

      左眼这么猛地一张一合,就像进了沙子,顾云声眼角直泛酸:“刚才炭掉在地上了,估计是沾了水,我没注意……爆了一下。扶我去水池边上洗把脸就好了。”

      他迈步要往前走,却被江天一把揽住了肩膀,声音瞬间近在咫尺:“别动。我看看。”

      黑暗中脸被轻轻地扳了过来,顾云声甚至还没来得及下意识地让开,江天的呼吸已经轻轻地靠过来:“确实烫到了。睫毛都卷起来了。”

      说完这句话,一个湿润的亲吻贴上了左眼。

      沸腾了的汤锅在噗哧噗哧冒着白汽,一声声提醒着主人时间到了,但这时根本无人分得出心来理睬,任那水汽顶沸了锅盖好一阵子,才不胜其扰似的各自分开。江天腾出一只手去关火,另一只手还拖着顾云声的手不放开。顾云声被他牵着朝炉台走了两步,半边眼睛水光朦胧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眼泪还是被舔的,刚想揉,又被回过头来的江天逮了个正着:“别用手。你再闭一会儿眼睛,眼泪出来了就好了。”

      顾云声虽然老老实实按这话去做了,心里总归有点不服气,在黑暗里说:“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江天就笑,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

      “老了吧。”

      “嗯,老了。”

      需知与人磨牙的乐趣就在于对方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地回嘴,可眼看江天一点也没陪着抬杠的意思,反而是大有“随便你怎么说我悉数奉陪”的架势,顾云声一撇嘴,先觉得无趣,又觉得眼睛不那么热辣辣了,试着再睁了睁眼,这下看得清楚得多了,就抽回手,走到江天边上说:“哦,我好了,有什么要帮忙的?”

      江天看他一只眼睛泪光宛在,红得像个兔子,忍不住揽过人来又亲了一个:“摆碗碟去,我这就好了。”

      “不先把火锅端出去?”

      “等我来。外婆送来的米酒还有半瓶,喝热的还是喝冷的?”

      顾云声被这么一问,先是说“冷的就行了”,后来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今年过年,你回家吧?”

      江天的外婆至今坚持每年过冬一定自己做米酒腌咸菜的传统,又一定要钟圆大老远地开车把新做好的米酒和咸菜送到江天手上,不管家里人怎么笑她豆腐去了肉价钱,也还是乐而不疲。这个冬天也是,早早地”勒令“钟圆把吃食送来,江天本来开开心心的,但后来掀开钵子看了一眼,笑脸就淡了。

      当时顾云声不知道他怎么好好变了脸色,顾家从来没这么多过冬的讲究,稀里糊涂乱吃乱玩也都过得挺好,凑过去一看之后,还说:“哦,奶奶真行,怎么酒酿还能是红颜色的,用了红糯米?”

      江天看他一眼,拿勺子尝了一口,这才脸色好看点,说:“酿久了,酒酿有点老,颜色就红了。”

      顾云声也不觉得有什么,就着江天手里的勺子把余下的半口喝了,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甜:“很好吃啊,哪里老。”

      “味道是不老,就是外婆老了。”

      这句话一说,当时顾云声就没了计较。

      如今江天提起米酒,这件事又浮上心头,于是有了这一问。听完江天垂下眼,装盘的动作却没停下:“你呢?”

      “我?笑话嘛,当然也回家。所以我们就各回各家,不过初三要记得来我家拜年,不然我替我爷娘打断你的腿。”

      顾云声说得张牙舞爪又眉飞色舞,江天被逗得轻轻一笑:“是,是。那好,吃完饭我打电话回去,说回家过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说?我以为你早说了。”

      江天还是笑一笑。

      顾云声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再不问了。

      他先从冰箱里搬了酒出来,又去拿碗筷勺碟,麻利地在餐桌上摆好,刚一转身,就见着江天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从厨房里出来了。

      直到落了座,下了第一筷子,顾云声才猛然意识到这段时间来无论是自己还是江天,都吃得寡淡得过了头,无怪江天的病稍微好转,他就忍不住跑出去买菜做饭要大吃一顿。念及此处顾云声忍不住伏在桌上笑了,搞得江天有点莫名其妙,停下筷子来看着他:“又怎么了?”

      顾云声还是笑,好一阵子之后抬起脸来说:“真是对不住你,这半个月连你都饿成馋痨鬼了。”

      江天把漏勺里滚好的羊肉和鱼片扣到顾云声的碟子里:“所以嘴巴先别急着说话,吃东西吧。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结果这一顿饭两个人把江天买的东西全吃光了,连江天外婆做的米酒也一点都不剩。江天看着风卷残云一般干干净净的碟子,没敢说不算菇子和绿叶菜,自己光买羊肉就买了两斤,鱼就算去头去尾剔掉大骨只取肚腩来切片,也是一条鲈鱼再加一条鳜鱼,还有零零总总的豆腐虾子墨鱼,天知道到底吃了多少东西进去。总之等吃完饭,谁也不愿意起来收拾碗筷,顾云声赖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得很,直到江天端了茶台来泡茶,也还是动也懒得动。

      家里暖气开得足,又吃了火锅,从手脚到脸,都是暖的;顾云声看江天不紧不慢地洗茶具温杯,便懒洋洋地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背,问:“几点了,还喝什么茶。”

      “喝一点普洱,不然今晚怎么睡。”

      顾云声摇头:“我喝茶要吃点心,你快把私藏的麻糬拿出来,要红豆沙馅的。”

      这下连江天都皱了眉头:“我泡茶给你消食,你还吃糯米团……”

      “消完食正好再继续吃啊。快去。”

      但甜而糯的食物着实也是江天的心头好,听顾云声这么一说,江天还是把红豆馅的麻糬找出来,两个人就着茶,竟然又分吃掉一包,吃到最后顾云声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过分的心满意足,拿着空了的杯子整个人就往江天身上一倒,闭着眼睛说:“我就一年一年数着和你过啊。”

      江天低头,看见他还是合着眼,脸上的红光还没褪去,不由伸出手,把顾云声握着紧紧的杯子拿开,放回茶台上,注视他良久,才接过话来:“那我们就一年年一起数着过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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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这篇可以FIN了。
    嗯,为了感谢(?)江顾两位先生每年陪我过年,所以下章特别奉献一章……《春风夜月》Orz
    祝大家虎年吉祥,一切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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