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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
最后一句,方老爹几乎是大声吼出来的,声音引起了家中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赶过来查看情况。
看着父女俩痛哭流涕,悲从心起,最后一家人抱作一团,大哭了一场。
“人这一生哪能处处顺意,总要经历些什么,方不枉费走一遭。”方家弟弟读过几年书,此事给他的感悟更深些。
他一边宽慰父母姐姐,一边在心中暗暗立誓,定要努力读书,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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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别人在伤害你前,才会再三衡量;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才会屈尊奉承,才有能力保护自身,保护家人。
经此一遭,方怜儿也想通了,有些事勉强不来,已成定局之事,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便能改变的。
倒不如想开些,重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让父母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变什么了。”方怜儿眼含热泪,“爹爹,娘亲,是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忧了。”
方老娘心痛不已,抚摸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庞,“我的怜儿怎么这般命苦,多好的孩子。”
“怜儿莫怕,廖家无义,非良配,咱们怜儿是有福之女,不进这无福之家,娘重新帮你寻门更好的亲事。”
“就是,”方老爹附和着,“怜儿莫担忧,我家怜儿是个好姑娘,等过了这阵子,自然有更好的上门提亲。”
方怜儿对嫁人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她已非处子之身,恐怕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爹娘这般说,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嫁人之事暂且放下吧!”方怜儿苦笑,“女儿心中明白,往后能侍奉在爹娘身边尽孝,女儿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过于消极,方老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那佝偻的背影,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挺拔;乌黑的头发也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花白,就连走路,也开始颤巍了。
原来,她的父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岁月侵蚀,进入了下一个人生阶段。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又看看眼前伤心不已的母亲,方怜儿感到深深的无力。
倘若她还不醒悟,是否就会如书中所说,承担“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这一刻,她又有些庆幸。庆幸这一切还不算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天之后,方怜儿比以前更勤快了,对待那些帮过方家的人更加热情。
她变得爱憎分明,坚定果决,有恩的报恩,有怨的便坦然面对,当断则断。
本以为这一生将会一直这么平淡而热烈的过下去,不曾想,这么简单的愿望,老天爷不满足她。
平淡的日子过了半年,事情已经被大家伙淡忘了,也逐渐有人上门提亲,方怜儿也一一婉拒了,只说想多陪父母几年,尽孝。
大家伙也没说什么,都当她忘不了廖斌,割舍不下,暂且不愿意另结亲事。
刚开始还好,都是相熟人家介绍,都是靠谱的人家。
但不知何时起,来方家提亲的,就变成买卖了,竟然想花钱买方怜儿做妾,更有些年纪都能当怜儿爷爷了。
方老爹气愤不已,操起扫把,与方家弟弟一起,将来人轰出去,便放言,来一个打一个。
附近的邻居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知晓是这样的情况,纷纷上手帮忙,吓得来人落荒而逃。
“他娘的,真当老子死了?这般作贱我家闺女,真该天打雷劈,这龟孙子,缺德。”
人都被轰出村了,方老爹还无法消气,骂骂咧咧的,扫把都被扔散架了。
“老方头莫气,怜儿是好孩子,咱们慢慢给她挑,再怎么样,也不能给丫头找这样的人家。”
“就是就是,再有这样的人,老哥你就在家喊一声,我等立马抄家伙过来。”
“大家伙都在,不怕他们。”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方老爹心头暖,又是好一顿感谢。
只是这件事情还没完,后续依旧有人上门。
这一天,方怜儿正要出门,打算拿点针线活回来做,补贴家用。
见一辆古朴中透着精致的马车,从村口方向行驶过来,停在了方家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那挑剔的眼神,略显矫揉造作的动作,带着女子的姿态。
一时间,方怜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才不会失礼。
“哎哎哎,就你,方家怎么走?”那人一手指着方怜儿,另一边手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遍地农家肥。
“啊?”方怜儿没反应过来,“叫……叫我?”
“对,就是你,”那人白了方怜儿一眼,很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方家怎么走?”
松花村就她们一家姓方,见来人这般问,方怜儿便知对方找的就是她家。
“这位……嗯,老爷,”方怜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称之为老爷,“您找方家所谓何事?”
“啧!”
那人几乎没有什么耐心了,趾高气昂,暴躁得恨,好似下一刻便要爆发出来一般。
“找你问个路,怎么如此费劲?”那人走了几步,继续道:“问问问,是你能瞎打听的吗?”
方怜儿没有接话,但是也没有玩带路的意思,那人无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总之是好事,你帮忙带路便可,本……本老爷有赏。”
好事?方怜儿不在意那什么赏赐,只想知道这人什么来头。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也不是附近州城的,倒像是……像是上回去廖家的王府人的口音。
若真是京城来人,那……
想到这个可能,方怜儿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可又很快冷静下来,打消那不可靠的猜测。
“方家人不在,老爷请回吧!”
那人皱着眉头,神情不悦,睥睨一切的一眼神,直勾勾地打量方怜儿。
“切!”那人嗤笑,“你算什么东西?”
“方家人?”随后质疑问道,“该不会你就是廖郡马爷老家未婚妻吧?”
“呵,也不过如此。”
没等方怜儿回答,那人继续道,“我当什么天姿国色呢,也不过是乡野丫头,长得倒还算清丽,就是命不好,再怎么样,也是比不过咱们郡主的。”
话音停顿,那人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用手轻拍自己嘴巴。
“哎呦,瞧我这张嘴,说得什么鬼话,咱们郡主金枝玉叶,用她来比,那不是拉低身份?啧啧,该打该打。”
方怜儿在一旁听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五味杂陈,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又无可奈何。
便绷着脸,咬着唇,委屈极了,眼睛发红,又有些倔强。
碰巧被隔壁家的婶婶瞧着,这还得了?操起扫把,直冲出来,大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敢欺负我家孩子,看老娘不抽你们。”
“滚,都给老娘滚,呸,什么东西?”
那人头一回遇到这等不按套路出牌的“泼妇”,一时间竟忘记反抗了,直接被打出来。
一路上闻讯而出的村民,纷纷拿起农具,那人慌不择路,竟失足落入茅坑。
村民们这才罢休,那人怒不可遏,“刁民,刁民……”
一边骂,一边哭。
最后被跟随而来的护卫救起,“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群刁民也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
“气死杂家了,哎呦,这群刁民,刁民!”
就这样,骂骂咧咧地被搀扶上马车,离开松花村,带着一身粪臭味,散发一路。
这事在松花村及附近村落流传许久,成为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了大家伙的帮忙,方怜儿松了一口气,她的理性战胜了她的感性,没有被感情冲昏头。
虽然心中还有些小失落,但也有不少庆幸。
待家中人回来,方怜儿一一告知,包括她的猜测,也和盘托出。
“哼!”方家弟弟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愤地道:“这个姓廖的,他还想干嘛?”
“就是,”方老爹附和,“他怎么还有脸让人来找你?”
方怜儿摇摇头,并不想多说,按照那人对自己的奚落,恐怕也不会是廖斌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顾虑那么多呢?
……
另一边,廖斌也收到了回信,派去的人专门伺候他的内侍,很得重用。
廖斌虽为郡马爷,但实质于上门女婿并无不同,凡事都仰仗郡主。
他手上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只能信任一个内侍,他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京城权贵汇集之地,他一个寒门出身的郡马爷着实算不上什么。
如果没有王府的庇护,京城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轻易弄死他。
故而他也只能对地位不高的人耍耍派头,要是地位稍高的,他也只能卑躬屈膝,处处讨好。
郡主时常因为他的做派而生气,训斥他,觉得他丢了襄阳府的脸面。
就连王府有点脸面的下人,对他也只是表面恭敬。
各种有失尊严的经历,让廖斌的内心逐渐阴暗,他慢慢地,看所有地位比他高的人,都不顺眼,仿佛大家都欠他的。
他回想起了在松花村的日子,那时候大家都捧着他,还有方怜儿这个温柔乖巧的未婚妻。
想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几乎没有人会唱反调,他就是主心。
“哼!真是给脸不要脸!”
内侍添油加醋的回信,让廖斌更加瞬间变了脸。
“本想着拉你们一把,偏偏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郡马无情!”廖斌撕掉回信,抛向上空。
纸屑成团向上,至半空散开,纷纷扬扬落下来,一地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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