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风雨覆倾城

作者:李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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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老者


      他们三人这一觉睡得很沉,待悠悠醒转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独孤蔓殊睁着朦胧的睡眼瞟了瞟睡在她身旁的两人,“你们怎么睡在我房里的?阿熲你赶紧出去,要是被人瞧见了我爹又该教训我了。”萧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阿蛮,你是不是睡昏了头。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独孤蔓殊这才拍了拍脑袋,“对哦,我怎么给忘了。”独孤颎站了起来,“你还把我吓了一跳呢!害我还真以为自己在你的房里,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声誉还要不要了。”独孤蔓殊没好气的说道:“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让您受委屈了。”独孤颎嘴角轻扬:“好说好说。”
      “你们省着点力气,斗嘴饿了这里可没东西给你们吃。”萧安看了看两人说道。独孤颎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了回来,“想要找吃的还是要上山,这里都没发现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三人对望了一眼便朝山上走去。时值三伏天,热不可耐。萧安折了一片树叶当扇子,猛的给自己扇风,“这鬼天气,别一会还没被饿死就先热死了。”“你们看,那棵树上有果子。”独孤颎说着不禁咽了口唾沫。
      当他们走到那棵树底下却全然忘了走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原来是那棵树旁边有一个山洞,山洞口有一个老者正架着柴火在烤一只肥硕的野兔。看到这个场景,三人的腿竟都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野兔在柴火的炙烤下‘滋滋’的冒着油。
      独孤蔓殊咽了咽口水,凑到老者身旁说道:“老爷爷,天这么热你这样对着火堆容易中暑。要不,让我来帮你吧!”老者抬头看了看她,轻声笑道:“嗯,你这个小娃娃小嘴倒是会说。”独孤蔓殊见他答话又靠近了些,随手还给添了片柴:“阿熲,你赶紧给爷爷搬张椅子过来。萧安你也别站在那了,快给爷爷扇扇子啊。这么热的天可别把爷爷给热着了。”
      “好嘞,我们这就去。”萧安和独孤颎应声便开始行动,独孤蔓殊十分殷勤的接过老者手上的活,“爷爷,你到边上坐着,那边坐着舒服。”老者舒坦的坐在躺椅上,看着他们三人,“你们是从哪来的小狐狸,我在这里住了许久都不曾有人闯进来,竟然让你们误打误撞的进来了,这倒是稀奇。你们当真就只是怕我中暑才来帮我的?”老者玩味的看着他们。
      独孤颎嘻皮笑脸的,“当然是真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们的书可不是白念的,先生的教诲我们可是从不曾忘记。”老者拈着山羊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这只小狐狸。那我是不是要跟着说一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才行啊?你们三个小狐狸在这里无事献殷勤不就是想吃我的兔子吗。”
      “爷爷,主要是看着你把这只兔子料理得这么好,我们是没见过这么美味的兔子,你分一丁点给我们就好。但我们现在可不是在献殷勤哦,全是因为爷爷和蔼可亲让我们情不自禁的想要孝敬你。”萧安一边帮老者捶背一边谄媚道。“哈哈,小狐狸。好好好,你们想吃兔子便吃罢。但是我有个条件,我这片林子的药果已经长成了正发愁要摘多久才能摘完,那你们就帮我摘药果吧。”
      三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老者说的这片林子竟是绵延数里的山林。独孤颎和独孤蔓殊累得手脚发软,而萧安却依旧灵活的像只猴似的在树上爬来爬去。
      “阿熲,我们出来多少天了?”独孤蔓殊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记得了,大概有许多天了。”独孤颎看着虚无的前方回答着。
      “现在府里应该闹翻了天吧。”独孤蔓殊十分的沮丧。
      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边,看着猴子一样的萧安说道:“这孩子倒是少见的好苗子。”独孤蔓殊也抬头看了看树上的萧安,“我也觉得萧安是当一只好猴子的苗子。”说完,独孤蔓殊忽然大惊失色,“爷爷,你不会是要把萧安训练成一只猴子,好让她以后都呆在这里给你摘果子吧!”独孤蔓殊想象着自己拿香蕉给猴子模样的萧安喂食,心里就有些发毛。
      “你这孩子的想法倒是有趣,果子差不多摘完了,让她下来吧。”老者轻声说道。“猴子。不,萧安,爷爷让你下来。”独孤颎朝着萧安叫道。
      萧安闻言,‘跐溜’的一声从树上滑了下来。她站在老者面前,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这就好了吗?我还想再帮你摘一些。”老者没说话拉起她的手,自言自语的说道:“确实是个好苗子。”萧安有些疑惑的看着老者,正想说话,却听老者说道:“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让家里的长辈给你找个好师傅。”说完又看向独孤颎,“小子,是不是你动了我的棋盘?”独孤颎以为他要责骂自己,有些吞吞吐吐的伸出一根食指,说道:“爷爷,对不起。我看着那棋局挺有趣的,就走了一颗子,别的可都没动哦。”
      老者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多年前一直无人能破的僵局,竟被你一下就破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独孤蔓殊见老者说他们两个不是好苗子便是后生无畏,于是便看向老者,问道:“爷爷,那我呢?”不待老者回答,这时有个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该吃吃,该喝喝。便足够了!”独孤蔓殊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老者朝着来人打招呼,“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怕不是你得了消息特意赶过来的吧!”那男人看了一眼独孤蔓殊然后笑道:“还是你比较了解我。”
      老者顾着跟男人叙旧,便将他们打发下山了。临走前还给了他们一个木盒子,看上去十分的破旧,显然是已经有了些年头。老者叮嘱他们说道:“里面的东西对你们或许有些用处,你们带回去!好了,你们去吧。”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男人说道:“这荒山野岭的,当真不怕他们被走兽给叼走了?”老者的笑意直达眼底,轻声说道:“他们可都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有她在,什么走兽敢近他们的身。”男人敛了敛笑意:“即便再不是普通人,肉体凡胎始终都是肉体凡胎,即便是她,现在也只能是如此。”
      此时,萧安三人已经走到了山脚下。他们回头看了看,发现这座山与他们初次上山时不大一样。令他们感到更加诧异的是,原本在这座山旁边的河流也不见了。萧安面色大变:“山上那爷爷不会是鬼吧!我们这些天是遇到鬼打墙了?”她疑惑着,但手上用破布包裹好的木盒子却提醒着她山上的经历并不是假的。
      “我们会不会是走错路了?许是这里是山的另一边。”独孤颎这样说着,没人认同他的说法,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不可能,他们现在走的确实就是上山的那条路。于是,他们都沉默不语默默的赶路。本该是荒山野岭,但他们越走遇到的人就越多,原来前面是个市集。看到沿街都是好吃的,他们再也顾不得去想别的。独孤蔓殊看着路边蒸笼里热腾腾的包子,头也不回的问道:“这次是轮到谁带钱,我们买几个包子吃吧。”萧安也站了过来,看着白白胖胖的包子,肚子也打起了鼓,“轮到阿熲,阿熲买包子。”
      独孤颎沮丧的说道:“钱袋在外衣里,外衣在下河的时候放在了岸边。买不了包子了,我们走吧。”说完便用力去拽着那两个盯着包子直流口水的人。包子铺的老板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真是可怜见的,你们都饿坏了吧。多闻闻,一会我就该收摊了。”他们绝望的看着老板,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要不我们报官吧!说不定他们能把我们送回去。”萧安满心希望的说道。结果,正当他们说明来意就被轰了出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净来添乱,这一天到晚的来几拨自称是大司马家的孩子,当我们太闲还是傻!去去去,别来这里妨碍公务!小心抓你们打板子!”衙差态度十分恶劣叫喊着。
      他们站在衙门前呆立了许久,这连最后的希望都破裂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另想他法。在街上打听了都城的方向,才知道这里距离大兴城甚远。
      于是,他们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露宿街头,沿着都城的方向一路乞讨,累了就在破庙或者大树底下休息,跟普通的小乞丐无甚不同。历经半月之久,吃尽了苦头的他们终于回到了都城的独孤府。
      可正当他们站在独孤府的大门前,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吓到了。恢弘的门楣竟挂满了白布,是府中哪位亲人过世了?独孤蔓殊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她再也顾不得已经满是水泡的双脚,一瘸一拐的冲了进去。她朝着有哭声的方向走去,哭声越来越近,直到她看到她娘亲颓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独孤蔓殊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环视了四周,所有人都在只除了她爹。
      虽然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眼前的所见让她不得不接受。独孤蔓殊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一刻便扑向了不远处的棺材,声泪俱下,“父亲,你怎么突然就死了,孩儿还从没孝顺过你。你怎么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声,你这样让我该怎么办才好。既然你走了,那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娘亲的,你就放心吧!”当她嚎的正起劲的时候,忽然被人从后面将她像只小鸡崽似的拎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这是在嚎什么!你说谁死呢?”
      独孤蔓殊泪眼朦胧的看向身后,惊愕的一下子竟忘了哭:“父亲,你没死呢。那是谁死了?”还不等她爹独孤信说什么,下一刻独孤蔓殊就被人紧紧的抱住了,只听她娘亲崔氏在耳边一边哭一边笑的骂道:“你这个死孩子,这么多天都跑哪去了,你是想要吓死我们吗?我多怕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要是你走了我也活不长了。”说着,久久止不住哭泣。独孤蔓殊止住了眼泪,眼角的余光瞥见这里竟然不止一口棺材,一、二、三。她刚才只顾着嚎,竟没留意到这大厅里竟有三口棺木并排的摆放着。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阿熲,萧安,他们三人一人各占一口。如果他们当场去世了,说不定可以直接入土为安,说来倒是省事。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的笑了笑。
      原来,府里的大人这段时间找遍了方圆数十里都没有找到他们三人的踪迹,便认定他们已经不在了。在回来的路上碰巧见到一家棺材铺开张大吉,于是就顺道买了三口棺材,将在河边捡到三件外衣放进了棺材里便开始操办起他们三人的丧事。结果,刚布置好灵堂,他们就像诈尸一样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即便他们已经‘死’过了一回,但仍然逃不过一顿打。管家大叔在大司马独孤信的监视下,每一下都打得很实在,独孤颎三人疼得也很实在。最后还是管家大叔向独孤信求饶下才作罢,不过,他不是帮他们求饶而是帮自己求饶。“大人,老奴的手打得都要脱臼了,你就饶了老奴吧!”管家大叔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好了,这次就到这里了。看你们以后还长不长记性。”独孤信气得拂袖而去。三人终于疼得支撑不住颓坐在了地上,独孤蔓殊疼得直呼气,嘴上却没闲着,“现在这样也还不错,我多怕独孤大人秋后算账,到时候好了旧伤又要养新伤多费事啊。”萧安抚了抚被打得红肿的腿,“阿蛮,你小点声,不然我们又要挨打了。”独孤蔓殊闻言,这才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只见庭院幽幽,除了他们三个就再没其他人。
      “没人,我这都看着呢!刚刚没人,现在有人了。”独孤颎看了看她们说道。
      萧安和独孤蔓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只见他缓缓走来,最后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然后蹲了下来,视线与他们持平,轻声问道:“你们还好吧?需不需要我帮忙?”独孤蔓殊见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十分来气,“不必,你请便吧。”
      少年倒也不气恼,应了声‘好’便起身离开了。待他走远,萧安这才说道:“阿蛮,他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跟个刺猬似的。”“我就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我指着他上山的事说不定他已经向父亲告状了。”独孤蔓殊看着渐行渐远的白影气鼓鼓的说道。“反正我是站在阿蛮这边的,阿蛮说他没安好心那他就是没安好心。”独孤颎坚定的说道。
      “好你个阿熲,你这是不是把我归为反派了,看我不收拾你。”说着,萧安便真的动起了手来。少年人,疼痛哪里止得住他们玩乐嬉戏的天性。没一会,三人便又开始打闹了起来。
      回到独孤府之后,他们当真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府里再没出门。确切的说是待在床上没起来过,新伤和旧伤加起来的确是挺刻骨铭心的。平日里不怎么束缚独孤蔓殊的崔氏,现在一天要来她卧室数次,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似的。独孤蔓殊看着崔氏仍未消肿的眼睛,心里竟难得有些愧疚,“娘亲,你是不是很怕我死了啊?”“你这孩子,一张嘴尽是胡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不晦气?你们仨一天到晚凑在一块准没好事,现在倒好,连去太学的日子都错过了,真是该让老爷好好管教管教你们,不然你们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崔氏故意板着一张脸。
      “我的好干娘,我们这不是已经被管教得卧床不起了吗?要是还要继续被管教下去,我们下半辈子就要在床上度过了。干娘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外面的天地多辽阔,我们还想好好去游历一番呢!”萧安趴在床上叫苦连天。“我看你们可怜可怜我才是,没事都要被你们吓出病来,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你们啊,连养个病都要凑到一块。看样子,还是阿熲那孩子最懂事乖巧了。你们好好在这里躺着,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给你们炖点汤去。”说罢,崔氏便婀娜的走了出去。
      “好了,懂事乖巧的阿熲别藏着了,快出来吧!”独孤蔓殊悠悠的说着。
      话音刚落,屏风后的少年洋洋得意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出来,正是崔氏口中乖巧懂事的独孤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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