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万万年

作者:樱桃小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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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座不死,也可以给你自由啊


      歇息过后,继续赶路。因为错过了驿站,众人只得赶往最近的宋家村歇脚。

      此时正值傍晚,清风徐来,不远处的天空烟霞如锦,仿佛酣睡的女子脸颊上薄薄的绯红。炊烟袅
      袅的村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鸡鸣,整个村庄呈现出一片安静祥和。

      一路走过来,所有的疲惫都在这宁静中慢慢消解。这宋家村位置偏僻,地方虽大,人口却不多,少有外人涉足,里面大多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穷得叮当响,是以一间客栈都没有。

      恒越心下失望,又寻人问了一番,村子里倒还有个可供容身的破庙。破庙?自己倒无所谓,只是觉得会委屈云逸长老。他正想说去附近农户家借宿,就见人家直接迈步朝着破庙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行人便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这破庙荒草丛生,满目所见,断壁残垣,皆是破败。恐怕一个喷嚏出来,那灰尘都得簌簌往下落,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恒氏家仆们忙前忙后洒扫除尘。玄天宗弟子见这情形也去搭手。我蹲在庙门口,无所事事,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对面的那座山里。

      对于要嫁给小哑巴这件事情,本座心中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不说他爹恒向南是本座小弟,辈分上他该唤我声姨娘,便是前世识人不清,下场凄凉,我也不敢再在男人身上动花心思了。

      云逸在打坐,恒越在休息,其余人都忙得分身无暇。明日即将到达飞龙堡,或许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楚姑娘,你要去哪儿?”

      我被这突然窜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仿佛被定住似的,慢慢转过身来,面上镇定地道:“夜间寒凉,我去捡点柴火。”

      砚书冷笑:“我还以为姑娘是要逃跑呢!”

      是吗,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本座终于知道是谁在故意捣乱了。怪不得每次总是这样那样的意外,原来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啊。可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我真诚赞叹道:“怎么会呢,你真幽默。”

      “是吗?”他扫起一地灰尘,斜眼道:“我可不爱开玩笑。”

      刁仆,刁仆。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换做从前,敢这么对本座说话的人早拉下去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不得好死了。也就你小子现在走好运,本座懒得收拾你,不然的话,哼哼……

      一转头就对上了云逸幽深的眼眸,我连忙换了副邻家少女的乖巧笑容。他却仿佛污了眼,嫌弃一般,云淡风轻移开眼。

      呸……假清高。

      本座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在这么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

      恒越起身拂衣道:“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即可。”

      “大家都在忙,我也不好闲着不是。”

      我装模作样地要帮忙。兰香是个体贴懂事的小丫头,赶紧道:“不用不用,有奴婢就够了。”

      砚书闻言,则是很不客气地递出了扫帚道:“请吧。”

      我没好气地瞪了过去。这家伙怎么老是跟本座作对?

      恒越不由失笑道:“正好,后面有片林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野果子。你要是觉得无事做,便同我一起前去吧。”

      “啊?”我险些被他这一笑晃花眼,下意识地想拒绝,再一想,这不正好和了我本来的心思,就扔了手里的破抹布,高高兴兴要跟着走。

      “我也去。”

      那模急吼吼样就好似本座是深山里的老妖精,会吃了他家公子似的!

      “不必。”

      砚书立刻放下手里的扫帚,正色道:“属下职责所在。”

      兰香也来了劲,踊跃举手道:“我也去,我也去。”

      恒越摇头一一拒绝。

      砚书连带着对兰香这个跟屁虫也很没好感,这会见她又是这个蠢样子,没好气道:“蠢货。”

      杜陵游探过头来,贼兮兮道:“傻丫头,你真当他们只是去摘果子的啊!”

      我被他那猥琐笑容惊得寒毛直竖,鸡皮疙瘩掉满地。

      哎,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小年轻人一个个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庙后就是山林,绵延数十里未有尽头,荒草野蔓遍布其中。或许千百年前这里也曾香火鼎盛,也曾贵客如流,也曾冷眼笑看世间繁华如梦。然而斗转星移,辉煌没落,徒留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幽静孤寂。

      此处是去往后山的必经之路,当地村民经常路过,慢慢形成了一条小道。恒越用剑斩断带刺藤蔓,足尖一点,几个来回,怀里就抱了一大堆野果子。

      “这么多?”瞧着他怀里满到要溢出来的野果子,我很自觉地去分担了一部分。挑了个最大最甜的果子用袖口蹭了蹭,便上嘴去啃。

      啧……酸得我牙都要倒了。

      恒越与我并肩同行,忽然盯着我的脸,无奈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东西还跟小孩子一样。”

      “诶?弄脏了吗?”我正要伸手去擦,就见一方干净的丝帕递了过来。那道含着笑意的目光温柔如春水,吓得我浑身一颤,顿时如临大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本座。

      恒越不解个中缘由,侧着头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摇头,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道:“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恒越眼神中带着赞赏:“你怎么知道?”

      “你做事那般仔细,一路上都很避嫌。方才却要拉我同行。而且之前你就说过有事情同我说。所以我思来想去,除了有话要交代,实在是想不到其他。”

      我转过头望他。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恒越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笑道:“抱歉,是我小瞧你了。”

      岂止是小瞧,你简直是门缝里看人,将人看扁了。我“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果核,毫不羞涩道:“那你现在可以仰望我了,凡人。”

      恒越哑然笑道:“你当真同我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哦?”我转头看他,注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认真道:“那在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模样?血盆大口,相貌丑陋,性情凶狠,蛮不讲理?”

      “怎么?”

      彼时,残阳如血,染透一江水面。恒越道:“我也说不清,不过,你这样就很好。”

      “谢谢夸奖。”

      他低着头,神色微赧道:“明日就要抵达飞龙堡,这桩婚事虽非出自本心,但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愿意负起男人的责任与担当。”

      看他正儿八经地说出这么傻里傻气的一番话,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算什么?以身相许吗?

      可一触及到他清澈如水的目光,涌上心头的所有嘲笑、不屑、冷漠都在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魔修向来大胆,男欢女爱,干柴烈火,巫山云雨,风月情浓,别说双修便是双飞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儿。

      本座上辈子也算是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什么肉麻情话没听过,就是那些送上门自荐枕席的魔修都能凑几桌麻将。

      可恒越为人保守,这番表露心意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直白,对着这么一个干净懵懂,当做小辈看待的人,我却万千话语在心中,不知该如何开口。

      游鸦掠过湖面,泛起一澜春水。我别开眼道:“可是……我不愿意。”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答案,只是那微笑中带着不解,道;“为什么?”

      他的意思仿佛在说:我,恒越,出身世家,少年有成,体贴周到,性格又好,天赋出众,前途一片光明,这些优点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恒越的长相是无可挑剔的。剑眉星目,风度翩翩,肤色白皙,面庞俊美。人品端方,能力出众,不似那混吃等死,肆意挥霍的二世祖。这般近乎完美的人放在你面前,一时间我竟很难从他身上
      找出什么缺点来。

      “你很好。”我直接道:“可我不喜欢你。”

      傻孩子,我可是你姨娘啊!

      “喜欢?”

      他皱着眉,似乎很难相信自己竟听见这两个字眼。我忍着要吐的心情,苦口婆心道:“是啊,是啊,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最起码要相互喜欢,才不至于日后两两相厌,貌合神离。你若是为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大可不必的。”

      见他抬眼望过来,我赶紧解释道:

      “我先前那是自救,没想那么多,你可别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啊。”

      恒越目露沉凝,若有所思,我叹了一口气道:“早点回去吧,起风了。”

      回了破庙,众人已经引柴生火,围在一起嬉笑聊天了。分了果子干粮,我同兰香被安排到里面的位置坐着。经过简单收拾,这破庙若无风雨,也算是能将就一晚。

      我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后山的路线。宋家村不熟,但是飞龙堡本座尚算熟悉。根据地形判断,之前看见的那座山,便是琴固山。

      七国之下,仙门世家林立。势力复杂,盘根错节。

      这琴固山灵气充沛,机缘众多,自然是一块肥肉。在经历了先后三次换主,现在的琴固山山主剑扬虽然在修真界高手排行百家榜上排名最末,实力却不容小觑。从他以往挑战过的高手下场非死即残来看,这人无疑是个是个狠角色。听说他性情孤僻,为人古怪,平日里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有一点好的,就是这家伙从来不主动招惹人。我顿时心情一松,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诶?怎么云……长老不在啊?”

      兰香奇怪道:“你跟公子走了没多久,云逸长老也去了后山的方向。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们了呢,一路上你们没碰见吗?”

      “是吗?那可能错过了吧。”

      我也没心情去猜云逸他去了什么地方,反正他不在不是更好。

      也不知是不是那番话起到了作用,今夜的恒越显得格外沉默。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映在他俊美的面庞上。那双沉如寒星的眸子里化不开的浓墨。我正内疚是不是自己说话态度过重,伤了对方的自尊心,就听见有人欣喜道:“云逸师叔,你回来啦?”

      一袭白衣载着满身月华,云逸抬脚迈进院门,淡淡应了声“嗯”。

      杜陵游眼尖,远远就瞧见他手中似乎拿了什么东西,赶紧凑过去瞧瞧:“这是什么?山鸡?”心想:云逸师叔这是去打猎去了?

      云逸一甩手扔了出去道:“路上捡的。”

      白衣胜雪,飘然出尘,即使是一副冰冷容颜,也难掩眉间风华。

      路修文也是惊讶不已,高高在上,不沾俗世的云逸师叔怎么会去抓山鸡,这也太叫门中弟子幻想破灭了。只是他到底做事有分寸,面上不露,吩咐诸位师弟们将这几只山鸡利落拔毛剖腹,开膛破肚,架起来烤了。

      我有幸分到一只鸡腿,很是满足,继续策划着逃跑路线。

      从后山翻过去就是琴固山。这琴固山入口便设有结界,修士禁入。而本座现下是凡人,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地方了。

      吃饱喝足外面已经月上中天。我突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要往门外走。兰香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后面。

      砚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即道:“姑娘若是要什么,让属下去做即可。”

      “我自己可以。”

      “不不不,还是让我来。”

      “别了吧,这种事情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我越是推辞,他越是坚持道:“姑娘有事尽管交代我就行了。”

      我继续引鱼上钩:“什么都可以?”

      他迟疑地点点头道:“可以。”

      就等这句话了。我回头看他一眼,道:“可是不好意思,人有三急,这个怎么……麻烦你啊?”

      一阵哄笑,他满脸铁青,咬牙切齿,那小模样恨不得生吞了我。

      有时候想想,本座还真是挺招人恨的。脾气又坏,心肠又歹,怨不得那么多人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千刀万剐呢!

      “你也知道啊,臭女人。”

      脑海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我用意识骂了回去:

      “说什么呢,小王八蛋。”

      “开玩笑的,小鱼儿,要不要我帮忙啊?”

      “得了吧,我现在可没那功夫放你出来。”

      毕竟召唤他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见我拒绝地干净果断,他哼哼唧唧道:“总归有你求着本大爷的时候。”

      夜间风凉,才一出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一转身就要朝那林子的方向去。兰香一瞧不对,张嘴就就要喊,我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斥道:“别吵。”

      她怯怯道:“天太黑,走远了,我害怕。”

      害怕不见得,通风报信倒是真的。

      她是恒越领回来的人,自然同其他家仆一般以恒越为主,虽同我关系好些,但终究还是外人。现
      在我与兰香单独出来,没有人会冒着耍流氓的风险跟过来。好不容易有机会摆在面前,我自然是不能放过,于是改变政策,怀柔攻心道:“兰香,你说我这些日子对你怎么样?”

      “无情无义,冷酷无情。”凉卿又出来捣乱,我已经是焦头烂额急的满身汗,低喝道:

      “闭嘴。”

      兰香一时间被吓蒙了。我赶紧安抚:“不是说你的,你就说我待你好不好吧?”

      她犹犹豫豫道:“姑娘待我和善,从不打骂,还经常给我东西吃,自然是很好的。”

      “那你帮我个小忙好不好?”

      “什么忙?你……”她睁大双眸,声音惊恐道:“姑娘你要逃婚吗?”

      “淡定淡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之前我每次一有动作,你怎么总会那么巧合出现。”我拍了拍她的肩,继续道:“我知道你心向着你们家公子。但是呢……缘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你懂不懂。”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凉卿站着说话不腰疼。

      兰香不上当,摇头似拨浪鼓,道了声“不”。

      强扭的瓜甜不甜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她就是个负责看瓜的丫鬟。原以为差事轻松,没想到这瓜还长了飞毛腿,一不留神就能不见人。一路上有惊无险过来了,明天就要到那飞龙堡,今晚要是叫这瓜跑了,那她该如何交代。

      哎呦,没想到这傻丫头竟还很坚定,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继续洗脑:“你看呐,我这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想啊,你看看你家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你再看看我,一无是处,两手空空,难道你就忍心看这么棵水灵灵的大白菜叫我给霍霍了。”

      小丫头出乎意料地执拗:直拽着袖口催道:“不行不行,我们快点回去吧,姑娘。”

      “行吧,听你的。”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我假装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就是一劈。下一刻,兰香便瞪大眼睛,软倒在地。

      “啧,女人变起脸来可真快。”

      “闭嘴吧你。”我把兰香拖到一边的荒草丛里藏好:“对不住了。”

      破庙灯火摇曳,依稀透着亮光。可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寻人想必是全都倒了。

      天下第一奇药:醉红尘,无色无味,不仅会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呼吸进入体内,而且还会让人意识模糊,如坠梦中,越是用修为压制,便会发作的越快。若是听之任之,至少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化解。

      先前同恒越出来,我便发现这地方靠近后山,地势开阔,处于上风口,离破庙距离不远也不近,最是合适不过。

      这醉红尘还是上回在山洞里那面具男身上得到的。好在当时都没人注意,我便悄悄将它收入囊中。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吗?

      它虽然无毒,伤害性不大,却为我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我站在原地纠结了一瞬,到底该不该冒险回去捅云逸一剑。毕竟这醉红尘根本没有解药,他便是再厉害,此刻应当也奈我不得。

      凉卿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跟着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落井下石送他死。反正他现在也动弹不得,不是任你为所欲为嘛!”

      说的很有道理。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更何况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先前不是还想弄死我吗?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无畏无惧。可锦绣荣华,滔天权势我都曾经拥有,并且为之眷恋。是以,本座如今很惜命,必然不愿意去冒这样的风险,可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也实在可惜。

      一番考虑后我诱哄着商量道:“这样,我把你放出来,你去把云逸杀了。岂不是既全了我的心思,也满足你的愿望。”

      凉卿冷笑道:“你拿我当靶子呢。”

      我一边走一边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这叫团结合作,一举两得。”

      “我不去。”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阴谋被拆穿,凉卿毫不客气地刺道:“人家可是分神境修士,又有摇光剑护体,我要是去了,怕是连根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阴森森道:“所以你煽风点火好半天,就是为了让我去送死。”

      本座真是火大的很。怎么难道我现在脾气很好吗,怎么一个个都敢来踩我一脚。

      凉卿仍未有所警觉,倚在枯树上,尾巴一甩一甩,不怕死道:“那你自己想送死,我也不能拦着,再说你死了,我不就自由了吗。”

      “本座不死,也可以给你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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