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天昆鹏同人]说不出口

　　（52）

　　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肖昆微眯了双眼，手中攥了张早已被积水浸湿而字迹模糊的纸条，在茫茫人海中细细寻找弟弟的身影。
　　通风设施欠佳的防空洞显得有些乌烟瘴气，大家东倒西歪毫无规律横坐一地，医生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焦头烂额地照顾一个又一个络绎不绝涌进的伤患病人。
　　肖昆内心火烧火燎地都快炸了锅，外头仿佛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轰炸声，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肖鹏显然已出了防空洞，想到这里，心不免再次揪了起来，难道他不明白吗？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命远比这次任务要重要得多！
　　“肖老板！”
　　肖昆晃神间回过头，身后的王医师正不停地擦拭额头渗出的点点汗珠，急道：“你受伤了？”
　　“王医师，见过肖鹏吗？”肖昆不答反问，言语间的迫切，让王医师心里难免咯噔一下。
　　“走散了？您弟弟的身体那么虚弱，您真是……”王医师下意识就责怪起这位不怎么称职的兄长，想来他也是个明白人，可怎么连自己的弟弟都照顾不好。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外头的轰炸已经结束了。”提了提眼镜，王医师顿了顿，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肖老板，您对您弟弟的心我着实感动得很，可很多时候，您不觉得您的行为，和您说出口的话，对不上号吗？”
　　肖昆顿时哑口无言，紧张自责的情绪使伤口进一步恶化，他有些踉跄地慌忙抚上身旁的石壁，疼痛难忍的后背仿佛火烧般的痛，还来不及细想，胳膊就被人拽了过去，那头的王医师皱起眉，冷冷道：“你跟我来。”

　　漫天夜色在月亮婆婆的催促下悄无声息地降临于人心惶惶的上海，被颂为东方夜明珠的十里洋场如今漆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持续蔓延，可人心中的黑暗又何尝不是伴随这突如其来的人祸滋生萌芽。
　　紧挨住上海黄浦江的十六铺码头，孤寂无人，一阵寒风吹过，肖鹏慌忙紧了紧风衣的领口，全身都打了个寒颤。
　　大脑混混沌沌的直犯困，肖鹏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廖宗浩那小兔崽子让他跑这么远的路上十六铺和“老爷”接头，可这左等右等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不说，他倒是快被冻成了冰棍！
　　回想起一路走来万人空巷的景象，店铺商号被炸得东倒西歪，肖鹏皱眉思索，犹豫再三，还是从店面橱窗里拽下一件风衣披上身，这才往十六铺仓库赶去。
　　他必须找到廖宗浩，他要弄清楚，在他的眼里，人命……到底是什么……在党国的眼里，人命……又到底是什么……
　　“谁？”不经意间走了神，感觉背后有人，肖鹏异常警觉地回过头，可眼前的拳头却已迎上了他的门面。
　　肖鹏情急之下，闪身一避，对方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肖鹏咬了咬牙，黑暗中来人的身手矫健灵活，一看便知是受过特殊训练，脚步轻稳，出拳踢腿间毫不犹豫。
　　肖鹏蹩起眉，虽然先前被偷袭失了先机，可反客为主也绝非难事，他当下一把扣住对方手腕，三招制敌，最后一拳正中对方胸门，把人直直打开了好几步远。
　　“你……你是女人？”指尖微微缩了缩，肖鹏被这一认识怔的连连后退，黑暗里突然噗嗤传出笑声，来人缓缓从小巷踱步而出，借着月光，肖鹏这才看清对方相貌，一头乌黑秀发飘逸倾洒在肩头，上下打量，俨然一副学生打扮。
　　“想不到‘老爷’，竟会是一个女人……”肖鹏顿了顿，语气里已略显歉意。
　　“这很奇怪吗？你堂堂一大老爷们，刚才不还是像个女人那样死死护住胸口？”来人突然捂嘴轻笑，明明挨了一拳，吃了败仗的人是她，可言辞间却活脱脱尽显胜利者的姿态，完全不把肖鹏放在眼里。
　　如果现在面前有面镜子，肖鹏猜想他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不过他却并没有和那个孩子计较，是的，她还只是个孩子！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小巷里再次窜出一个黑影，肖鹏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什么东西！”感觉到面颊上湿漉漉的像是被舔了，肖鹏全身都打了个寒颤，手中毛茸茸的触感，一团团还热乎乎的……
　　“狗啊，你没见过吗？”穿学生装的女孩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末了还故作了然于心般解释道，“这是一种犬科哺乳动物。”
　　肖鹏只感层层火焰直蹿脑门，他把那团白乎乎的东西使劲往外拽，可对方的爪子仿佛鱼钩般紧紧粘在了他的身上。
　　“对了，我忘了提醒你，馄饨生气时可是会咬人的哦。”冷不丁的一拍手，女孩斜靠在身后的仓库墙壁上，说的一脸事不关己。
　　肖鹏闻言，手上力道立马减了几分，女孩见状，笑得更是直不起腰，“噗——你还真信了？馄饨很乖，他从来不咬自——己——人——”末了女孩微一抬手，那只小白狗就很识相地从肖鹏怀里一跃而下，由下至上，仰望着他。
　　“廖宗浩在哪里？”肖鹏忙用袖口擦了擦脸，语气里已略显温怒，不耐烦地冲女孩冷冷道。
　　“那该我问你呀，不是宗浩让你来接我的？”女孩一脸吃不消地望向他，指了指小巷里的皮箱，皱眉道，“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这皮箱一会儿你帮我提。”
　　“那句老地方见，什么意思？”肖鹏抿起嘴，他决定不再和这个一惊一乍的小姑娘继续周旋，党国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委派这么个人来上海……
　　“哈，你跟我走吧。”女孩神神秘秘地一把抱起小白狗，见肖鹏依旧不为所动，不满道，“还愣着干什么，提箱子去呀。”
　　肖鹏舒展了的拳再次握紧，他忍了，在见到廖宗浩那混蛋之前，他什么都忍了！
　　“怎么称呼？”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或许是感觉到气氛着实太过于沉闷，女孩悠悠的嗓音再次扬起。
　　“肖鹏。”头也不回地冷冷接道，肖鹏撇了撇嘴，继续道，“你呢？”
　　“我是老爷呀。”人畜无害的微笑，要多甜美，有多甜美，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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