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天昆鹏同人]说不出口

　　(42)

　　一口口把温润的高酒精浓度液体往自己嘴里灌，肖鹏右手执起烟，猛吸了几口，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咳嗽，用手紧紧捂住胸口，许久未碰的烟草，让他一时喘不上气。
　　虽然肖昆曾一次次提醒他戒烟，可今天肖鹏也不知究竟是在和谁置气，心情实在烦闷，就非要反其道而行。
　　“先生您别再喝了……”一旁的年轻服务生实在是看不下去，轻身凑近拍了拍肖鹏的肩。
　　肖鹏怒火中烧地仰起头，漆黑的双眸里，是无尽的空虚，他艰难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皮夹，狠狠地朝来人身上扔去，道，“够不够啊？”
　　“先生，您误会了……”服务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望着客人一脸痛苦的模样。
　　“那就……再……来一瓶……”肖鹏抿起嘴，高浓度的酒精已经让他的大脑不怎么灵活，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
　　“可是……”手中怔怔揣着钱包，服务生见这位客人明显醉得不轻，也就不再和他多争执。
　　“都给你了……”见自己的皮甲又回来了，肖鹏皱起眉十分不高兴，把皮甲又重新塞回来人手里，不满道，“全都给你了！”
　　年轻人眼尖，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档货，这一来二往三让间，皮夹应声落地。
　　来人捡起皮夹，无意间瞧见了里面的一张相片，仿佛看见曙光般，脸上挂起笑容，把皮夹重新放回桌，安慰道，“先生，虽然不知道您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不妨去和这位相片上的先生多聊聊，皮夹里头有这么重要的回忆，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赠人呢……”
　　年轻人的好心劝慰无疑火上浇油，肖鹏当下猛拍了下木桌，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些什么！”手下意识地朝腰间摸去，肖鹏这才想起，他早已不是什么党国军官，早已不是腰间跨枪的军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连家都不能回的老百姓……
　　“对不起，对不起……”忙低头连声道歉，年轻人被肖鹏眼中的戾气所惊，一退几步远，飞也似地跑了。
　　猛然把皮夹朝服务生脸上扔去，肖鹏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喝道：“再来一瓶！”
　　无视周围人惊异的目光，以及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的氛围，肖鹏几乎是落回椅背，一口气饮尽杯中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再次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挑了起来。
　　头低低下倾，抵上眼前不停滑落酒渍的玻璃杯，肖鹏失神地闭上眼，胸口沉闷得难受，一包包的烟熏得他双眼生疼，大脑更是混沌沌地不听使唤。
　　他迷迷糊糊地侧头倒向身前的木桌，嘴角勾起一丝凄美之笑，现在，只怕肖昆正在和自己未来嫂子共进晚餐，而他这个多余的弟弟也只配猫这里静待夜色降临……
　　他，已经连回家的权利都没有了……哦不，他……根本就没有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神之际，见一旁的袁小姐正紧盯着他的脸直瞧，肖昆疑惑地把视线投了过去，引得人姑娘家又是一阵脸红。
　　长辈们在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天，话题也无非是从太太们津津乐道的服装首饰，到当今上海人气最旺的馆子，肖昆在一旁无所事事地陪坐，半点兴致都没有。
　　“瑾儿，愣着做什么，快给你肖大哥满上。”袁母见女儿呆坐一旁不发一语，忙使了个颜色，随行丫头小玉眼疾手快，从一旁拿起葡萄酒瓶递到自家小姐手里。
　　“谢谢。”礼貌地颔首，肖昆放下烟，微笑道。

　　墙上的挂钟铛铛而响，肖昆条件反射地转过头，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这都八点了，小鹏怎么还没回来？

　　从最初思量怎么给弟弟解释，到之后被强拉入了席，期间母亲无数次给他使脸色，纷乱的思绪被肖昆深埋心底，默默地在饭桌上等待弟弟的归来。
　　可这左等右等，直到现在，肖昆再也坐不住了，很多事母亲都不甚了解，敌特如此猖獗的当下，肖鹏随时都可能暴露的身份，他的安危谁会去担心？
　　完全不顾那些礼数上的繁文缛节，肖昆连连致歉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在袁家人和母亲惊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了席。
　　见袁家人脸上明显挂不住，肖母忙打起圆场，无非就是说儿子生意忙，一家人平时也常吃不上一顿完整的饭，肖母又突然提起了肖鹏，这才把尴尬的气氛给稍稍缓了过来。

　　拼命往自己嘴里灌酒，肖鹏被呛得不停咳嗽，刚灌进的一口酒也被他整个吐了出来，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往身后的椅背倒去。
　　一旁的众人在亲眼目睹服务生先例之后，便不再有人上前劝阻，都干瞪眼望着小伙子那俨然如自虐的行为。
　　肖昆猛然从弟弟手中抢过酒杯，杯中的液体晃了他一手，他的呼吸急促，黑色外套上隐隐泛出水渍。
　　手中的玻璃杯突然不见，肖鹏疑惑地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无比心疼的眼睛。
　　一路驶车寻找肖鹏的人影，肖昆内心焦急万分，种种不怎么好的猜测自他脑中闪过，他紧张地用力一拍手下的方向盘，顿时引来一阵车鸣。
　　虽然找到肖鹏让他安心不少，可面前弟弟烂醉如泥，一脸豁出全部的模样，让他一时无所适从，肖鹏手中的烟与一旁堆积如小山般的烟蒂，更是直直扎进肖昆的眼。
　　他不明白肖鹏为何要如此和自己过不去，要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可一瞬，他明白了，一定是母亲和肖鹏说了什么……
　　“跟我回家。”强咽下一瞬间腾起的愤怒，肖昆语气轻柔地搀扶起肖鹏不停摇晃的身躯，扫视了一下四周，便拉起弟弟的手臂，把他硬扛了起来。
　　“家？我没有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肖鹏模糊的视野迅速聚焦，满嘴的酒气直直喷了肖昆一脸，他定了定神，惊讶之余，迅速推开哥哥的手，摇摇晃晃地险些摔倒在地。
　　yu言又止地望向肖昆，内心因哥哥的出现而滋生出的欣喜，与升腾在外的委屈，被他强咽了回去，踌躇再三，肖鹏最后泛出一丝苦笑，跌跌撞撞地跑出门隐没于瓢泼大雨之中。
　　“肖鹏！”一路追赶弟弟的背影，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肖鹏显然是对他有所误会，可肖昆一时也是毫无头绪，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路摇晃地往前跑，肖鹏只感泥泞的地面坑坑洼洼很不好走，冰冷的雨水扫过他温热的脸颊，顿时让人清醒不少。
　　眼前模模糊糊地好似有光，肖鹏一路东倒西歪地往前行，一只手突然用力拽住他。
　　肖鹏一下子失去平衡，肖昆见状，把他整个人护在怀里，一脸黑色轿车呼啸地从他身后擦过，这才停了下来。
　　“不要命啦！”
　　只听一声咒骂，肖鹏下意识眨了眨眼，在那熟悉的怀里不停挣扎。
　　肖昆抬手冲那愤怒的司机致歉，后者这才闭了嘴，惊魂未定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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