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天昆鹏同人]说不出口

　　（31）

　　汽车驶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越过浓密的树林，人烟渐渐稀少，不一会就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肖昆手指轻按着方向盘，眼角有意瞥向身旁的弟弟，他手里捧着两束今早匆匆去准备的菊花。
　　说老实话，肖昆没有料到肖鹏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提出去看望父亲，但细想之下，他却能明白弟弟的用意，这是想……对过去彻底做个了断啊……
　　肖鹏自小就是个认真的人，不幸的身世造成了他今日的性格，肖鹏对父亲，肖昆这个做哥哥的自小就看在眼里，那是由爱转变为的恨，其实心里最苦的，不是别人，正是肖鹏自己。

　　“依山傍水，好地方啊。”轻轻把手中的花放在父亲的陵墓跟前，肖鹏目不转睛地望着墓碑上老人慈祥的面容，爱过，也确实恨过，可物是人非，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爸，我和肖鹏来看你了。”肖昆摘下礼帽，半跪在地给父亲上了三炷香，冉冉香烟顿时迷了肖鹏的眼。
　　“哥，我想一个人待会。”
　　肖昆抬手亲昵地拍了拍弟弟的肩，随后就往身后的竹林走去。
　　落地的声响，肖昆没有回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向前迈着步子，他心里不好受，可他知道，肖鹏的心里更不好受。
　　“爸……”跪在父亲的墓碑之前，肖鹏强忍着眼中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伸手抚上那冰冷的岩石，好一会都说不出一句话。
　　自从大娘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明白了父亲的苦心，窝藏□□罪名的严重性，肖鹏比谁都清楚。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强壮的父亲，会突然瘫痪在床。
　　可这一切都知道得太晚了，今天的局面肖鹏已无可挽回，现在知道这所谓的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摇下车窗玻璃抽着烟，肖昆遥望头上蓝蓝的天，一群大雁飞过，呈人字形四散开去。
　　天还是这片天，地还是这块地，他突然想起崔护的一首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有时候肖昆就在想，如果当初他一开始就把二娘的事告诉肖鹏，那之后的悲剧说不定就都不会发生，二娘就不会死，父亲也不会因急火攻心而亡……
　　一念之差，肖昆曾斥责过程程的沉不住气，可到头来这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又给他自己带来了什么？
　　“哥，你怎么了？”肖鹏上了车，皱眉推了推一旁毫无察觉的肖昆。
　　肖昆猛然一惊，眼神有些涣散地回望着弟弟，露出一丝苦笑，他掐灭烟头，踩下了油门。
　　“哥，你说……爸会恨我吗……”紧缩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肖鹏撑着额头远望家乡的山山水水。
　　“别胡思乱想，爸怎么会恨你。”转头看了弟弟一眼，车子一路向前驶去，“一切都过去了，小鹏，家本就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肖昆直视着前方，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沉默无声地蔓延着。

　　两人前去拜祭了二娘，午时过后肖鹏说要上老宅瞧瞧，于是兄弟俩就又回到了久违的肖家。
　　肖鹏怔怔地推开老旧的房门，家还是那个家，可硕大的房檐下，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到处都是灰尘与蜘蛛网，人走茶凉，世代相传的肖家一夜之间就没落于此。
　　肖鹏来到自己的房门口，三年了，这里却一点未变。
　　注意到门口有上锁的痕迹，肖鹏勾起一抹浅笑，这世上能把凡事都想得如此周到的，也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翻箱倒柜了一阵，肖家本就没有什么能让他多留恋的，站在这屋檐之下，就总能让他回想起小时候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以及母亲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身影……
　　他捣腾了一阵，终于从箱底找出那块老旧的手表，他小心翼翼地擦去表面上的灰尘，二十多年了，肖家的东西肖鹏一样都不想要，可惟独这块表，他舍不得……
　　肖昆一个人静静地矗立于院子中央，从底下遥望父亲平日里站立的那处楼台，陷入沉思。
　　晃神之间，他好似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一个人影晃过，再定睛一瞧，肖鹏正站在楼台之上，凝神遥望远方。

　　凉凉微风拂面，闭上眼静心去听，是风的声音。
　　肖鹏呆呆地望着蓝天白云发呆，深吸一口气，慵懒地倚着树干，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好不清凉。
　　“哥，我们在肖家建个学堂吧。”肖鹏把头轻轻靠在哥哥的肩头，他累坏了，勉强自己下的决心，勉强自己不得不去面对，肖鹏只想把该办的事全部办完，全身心毫无留恋地投入到任务之中，这一回他不能再因个人原因，而使整个计划以失败告终。
　　“不错的主意，等一切都过去，你和哥一起。”突然把弟弟揽进怀里，肖昆手上的力很大，肩头隐隐传来的痛楚，让肖鹏不禁皱起了眉。
　　“小鹏，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我一开始就把二娘的事全部告诉你，今天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肖昆无力地依靠在树干之上，这句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肖鹏开口，这一刻他感觉到一丝轻松。
　　“哥，你不用自责，这就是……命吧……”肖鹏无神地凝望着天际，一路走到今天，对母亲的逝去他早已释然。
　　“哥已经错过一回，所以……”肖鹏突然回过头，抢过肖昆的话茬，正色道，“不要再说了……哥，不是你说的吗？家本就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
　　肖昆突然低头埋首于弟弟的颈间，感受着他传递出的温度，一刻都不想松开。
　　这一回肖鹏难得主动地伸出手环住了哥哥宽硕的胸膛，或许他早已明白，包容与理解才是远离误会的唯一方法。
　　紧紧相拥的身影，在落日夕阳照耀下，美不胜收。

　　肖昆一路开着车往回赶，不知不觉两人已在那棵大树下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微笑着捏了捏弟弟熟睡的面容，后者则十分不耐地甩开他的手，转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你啊……”小心翼翼地摇上车窗玻璃，肖昆眼里满是温柔。
　　回家的路颠簸得很，肖昆有意减慢了车速，从后座拿起自己的外衣给弟弟盖上。
　　肖鹏缩了缩脖子，肖昆见状就又把外衣往上提了提。
　　看着弟弟安详的睡脸，肖昆突然想起小时候肖鹏的睡相，记得第一次和弟弟一起睡的时候，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这小家伙踢了一晚上被子不说，还不消停得老爱乱动，不知道这毛病现在改了没有……
　　脑海里回想着和肖鹏在一起的童年往事，肖昆迎着日落的残阳，一路开回了家。
　　“小朋友，来一串。”转过路口的时候，街角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孩子吸引了肖昆的注意力。
　　“好的，先生，你爱人肯定会喜欢的！”那孩子见肖昆并不要找零，便乐开花似地满脸笑容，肖昆笑着转头回望了一眼身后睡得正香的弟弟，当下也就没有在意这么小的孩子所用的词汇。
　　感觉到有人拍他，肖鹏微微睁开眼坐起身，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干吗？”与哥哥脸上的灿烂笑容成鲜明对比，肖鹏一脸的睡眼惺忪显然就是没睡醒，这一天他可累坏了，一晚上失眠不说，又乘车行了那么远的一段路。
　　“到家了，吃串糖葫芦提提神。”说着肖昆就把那串糖葫芦塞进了肖鹏手里，转身准备下车。
　　“等等，哥……我都多大了，你叫我吃这个？”猛地睁大眼，肖鹏不耐地突然拽住肖昆正欲离开的身影。
　　“你小时候不最爱吃这个，记得那时候你可是……”肖鹏这时回过头正好瞧见了商铺门口给两人打着招呼的小林，眼看着自己小时候的荒唐事就要被那个人在大街上公布于众，肖鹏慌忙之余狠拽了一下肖昆的衬衣，不满道，“我……我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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