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大人的不二骑士

　　“小诺…”，江启恒和顾杰出去了之后，病房里的空气似乎要结冰了一样，宁诺不哭不闹也不看向潘超，两眼只是呆呆的安在自己耷拉着的小脑袋上，潘超不知道宁诺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大的转变，十分不自在地在宁诺的床边徘徊了好久，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原本是亲切的称呼，但是当时当刻，那样的称呼到了宁诺的耳朵里就只有恶心，像是饭店后厨地上泛着的地沟油一样令人作呕。宁诺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潘超根本就没有存在一样。这反应让潘超更加摸不清头脑了，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宁诺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潘超尴尬地徘徊到了宁诺边上，拉开了病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是江启恒的位子”，宁诺转过脸去，但是眼神依旧十分空洞无神，只是用嘴对着潘超把这句话吐给他。宁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当潘超坐下来的那一刻，她总觉得不舒服，明明刚才江启恒也坐在那里，但是却没有那样不舒服的感觉。潘超完全没有意料到宁诺的这句话，先是被宁诺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是被这句话里满满的讨厌的意味给彻底弄得摸不清头脑。他后退到靠椅的背后，两只手扶着靠椅的椅背，好像是在拿这把椅子做一个挡箭牌一样的东西。“到底怎么了？”，潘超有些急了，这从他的语气里面可以很容易地感觉到，毕竟他平日里对宁诺说话是那样的温柔。潘超真的有些气恼了，他搞不懂为什么宁诺对自己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更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的转变有这样大的重视和在乎。没有哭闹，没有梨花带雨，没有苦情大戏，宁诺抬起头看向潘超，这个人突然显得这么扎眼，“也不藏藏好，蒋丽丽我熟啊~”。宁诺脸上的笑容不像是勉强挤出来的，倒像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嘲笑：“怎么会这么愚蠢，被一个男人戏弄至此”。如果江启恒或者顾杰或者江启宁，随便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谁要看见宁诺这样的笑容，一定都会心疼地冲上去捧着她的小脸蛋说：“傻瓜傻瓜~有我在~”。宁诺就是那种会笑着笑着，眼泪从嘴角划过的女生。既然是悲伤到足够流泪的程度，那至少应该用笑脸来化解一下悲伤的程度，至少骗骗自己说“这一切还行”，否则这人生该怎么过呀？但是一个笑脸真的能减轻悲伤的程度吗？难道不会让她的悲伤显得更加惹人心疼吗？
　　“蒋丽丽”三个字就好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样，宁诺用这三个字撬开了潘超美好的外壳，让他内里的妖魔鬼怪全都压抑不住地冲了出来。如果宁诺抓住潘超，用小拳拳用力地锤他的胸口，潘超大约还有机会能向宁诺解释一下，为自己开脱开脱。但是宁诺没有，她就像是一个成熟冷静的女王大人一样，她没有一句话在怪罪潘超，但是却好像将罪责妥妥地安置在了潘超的头上，有着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意味。潘超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宁诺的表情、宁诺的脸，心里会有这样的歉疚。虽然当初要和宁诺调情的时候也想到也许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但是潘超一直都抱着“玩儿玩儿呗”的心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在意宁诺的伤心。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哑巴一样，潘超似乎阿巴阿巴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了嘴边就成了一阵儿气吐了出来。“为什么啊？”，宁诺语气无比温和平静，慷慨地就好像在说“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
　　潘超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会儿会这么想要把这件事情吐出来，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他坐在离宁诺远一点的地方，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眼睛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对宁诺还是略有躲闪。“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有一个关于我的故事，我真的好想把它讲给你听。它可能大概就是你想要知道的原因。”
　　“那会儿刚上高一，被初中的老师们忽悠了，一进高中就满心满意地期待着给我投怀送抱的爱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进高中，就有一个学姐通过新生群来加我，还每天每夜地和我聊天，晚安早安的，说话的语气还挺暧昧的。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年纪的男生，脑子是从肾往心走的。深夜里给我发发好看的自拍，我一激动就当自己是爱上她了。有一说一，那个学姐的确长得很不错，萝莉脸、御姐身。”，潘超低下了头笑了笑，似乎在脑海里回忆那一个个深夜里出现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让曾经的那个少年浮想联翩地照片。“中考那个暑假也没有作业，没什么事儿干。我就像个痴汉一样每天端着个手机，就等着那个学姐的消息。她一般上午都不会回我消息，估计到了中午才回，因为她一般都睡得很晚。有时候我真的会因为她不回消息就急得像个怨妇一样在房间里面团团转，但是只要她再发个消息给我，哪怕只有一个字，我就会马上多云转晴，屁颠屁颠地赶紧接上她的话。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卑微得不行，但是那会儿觉得：做她的舔狗我心甘情愿。”，潘潮又笑了，这次的笑像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过去那么痴情的自己。“后来，终于等到开学了，我终于能见到她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潘超突然看向了宁诺，眼神里透露出了那样充盈的热情，就好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学姐又要出现在他面前一样，“我们约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见面，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那里。点好两个人的咖啡，故作正定地坐在那里拿了一本书看。”，潘超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向宁诺演示者当时自己的样子，“其僵硬、其不自然！没得说了！反正我只能保证我没有把书拿反。而且当时手心里全部都是汗，书的边边上都活活被我捏湿了。”。“后来呢？”，宁诺不知道有没有放下自己的委屈，但是她倒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故事之后的内容。“后来啊~”，潘超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到一边，“她真的来了……比我照片里看到的，脑子里想象过的样子还要好看好多，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觉得的。”，潘超两眼放空，似乎又在重演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学姐的场景，“那天她穿着一套藏青色的棒球服，就是我们高中的校服，里面穿了一间白色衬衫。她的头发短短的，正好到肩膀的长度，又黑又直；她的皮肤雪雪白，真的就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她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的，反正就是那种很网红的、好看的样子。”，潘超换了个坐姿，显得没有刚才那样拘束了，“她笑着朝我打了个招呼，然后朝我走过来。真的就像是时间被按了放慢键一样，她走过来的画面在我眼里都是一帧一帧的，每一帧都美得像画一样。等她坐到我的身边来，真的，连空气都甜了，她身上的香水真的把一切一切都染甜了。”，潘超真的笑得好甜，他的喜爱是从上扬的嘴角里大胆地表露出来的。“你们在咖啡馆聊天？”，宁诺盘坐了起来，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完全一个听故事的小姑娘的样子。潘超笑了，但是这个笑里怎么好像充满了苦涩，“最多五分钟，我点的饮料她就喝了一口。”，潘超刚才的笑脸一下子就消失了，脸上充满了阴郁的样子，“后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潘超的嘴边一样，他支支吾吾地一直没能继续说下去。“后来怎么了？”，宁诺有些急了，兴趣被提了起来，她真的很想知道后来怎么了。“她带我去酒店……我的第一次……”，潘超还是支支吾吾的，但是说道这里，宁诺也大概听懂了，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宁诺地下了头也没再说话。“我也觉得奇怪，都说：走肾容易走心难。怎么偏偏在那之后我就真的动心了……”，潘超嘲讽地笑了笑，“那之后我就觉得：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应该要对她好bulabula”，潘超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头，“接她上学、送她回家、给她买各种吃的喝的用的，反正就是尽我所能地对她好。”。“那她呢？”，宁诺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问题。“她……一开始还好。但是后来，慢慢地对我冷淡了起来，消息也不怎么回了，我去找她她也爱搭不理的，就连上学放学都不怎么要我送了。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太恋爱闹了，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尽量对给她一点空间，但是……”，潘超有顿了顿，宁诺没有催他，只等他脸上的表情舒缓些，“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想说去找她谈谈，呵呵……”，潘超笑得一脸苦涩。“她倒也还算坦白，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了，呵呵”，又是一个苦涩的笑，“她就是那我玩玩儿的，呵呵”，潘超大笑了出来，干涩、痛苦、嘲讽……
　　“但是倒也谢谢她，让我学会保护自己，对任何感情都别太认真。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渐渐觉得：的确，玩玩儿也不错。”，潘超突然看向了宁诺，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伤心……我会觉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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